第39章 荆州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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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遇徐庸师徒对于聂嗣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轻松剿灭陨山贼寇,聂嗣这个杜城县尉在杜城县令的一波宣传下,颇受杜城老百姓的赞誉,连带着仲父聂绩那边也派人过来对他嘉奖一番。
  聂垣和聂桓俩人在刘氏和郭氏那边抄家,获得了不少好东西,他们倒是没有独吞,而是拿出六成交给了聂嗣。
  对此,聂嗣也没有拒绝这一部分光明正大的灰色收入,坦然的充实着自己的小金库。
  杜城这边现阶段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待聂垣和聂桓抄家归来后,聂嗣寻了个机会,带着芷苏回了聂氏坞堡休息。
  倒不是他想要偷懒,而是现在的雍州,或者说整个酆朝,已经完全进入夏季了。
  进入八月中旬,雍州彻底变成了大火炉,每天都热的不行。反正杜城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也没必要委屈自己留在那里受罪。
  “少君,用些清水吧。”芷苏伸出雪白的手腕,端着一碗清水送到聂嗣手边。
  此刻,聂嗣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听了芷苏的话,他停下趣÷阁,接过清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还是感觉体内体外,都弥漫着一股燥热。像是一层热膜附着在体表一样,怎么样都摆脱不掉。
  他已经穿的足够单薄,可还是酷热难耐,听说近来不少佃农在田间耕作的时候中暑而死,足可见此时的天气之热。
  “真热啊,看来要弄个冰窖了。”聂嗣拿起自制的折扇,一边扇风,一边看向芷苏。
  嗯,由于天气炎热的关系,芷苏近来穿的也是极为单薄。其愈发玲珑的身材,在薄纱衣裙的包裹下曲线毕露,尤其是莲步轻移之间,翘臀和鼓鼓囊囊的胸脯,总是让聂嗣难以静下心来。
  许是注意到了聂嗣沉迷的眼神,芷苏细嫩的脖颈染上一层红晕,螓首微低,“少君,怎么......”
  “咳,没事,说冰窖呢。”聂嗣干咳一声,收回眼神。
  闻言,芷苏俏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失望之色。这些日子相处,少君的为人,她大抵也是知道的。
  虽然偶尔会对自己露出那种眼神,可是每次都没有下文。哪怕自己主动,少君也总是推推搡搡的,不是很愿意配合。
  有的时候,她怀疑少君可能真是有龙阳之癖。可问题是,她也没见少君对哪一位男子露出奇怪的眼神啊。
  还是说,自己姿色庸俗,难入少君之眼。
  一念至此,她又有些颓废。跟了少君这么久,女君那边也是三番两次派人过来,向自己询问进展,但还是毫无建树。
  该怎么办呢?
  聂嗣对芷苏有没有觊觎呢?
  答案是肯定的,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之所以没下手,只是感觉还没到时候,具体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将来的某一日,可能自然而然的就和她好了。
  他比较喜欢水到渠成的事情。
  眼下,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他倒是想起了挖冰窖的事情。不过挖冰窖的事情可能要暂时放在后面,因为这次回来,除了避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庄子里面的东西已经造好了。
  实际上,按照聂嗣的吩咐,庄子这边早就将高炉给弄了出来。只不过聂嗣要打造的东西,铁匠们没怎么听说过,只能根据聂嗣的口述自行摸索。
  在拖拉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勉强弄出来了聂嗣印象中的东西。
  一口大铁锅!
  是的,聂嗣造高炉炼铁,就是为了制造大铁锅!
  眼下,酆朝百姓做饭还是用的釜、甑一类器皿。铁锅这个概念都没有,更别说实物了。
  铁锅这玩意的好处,不言而喻,它贯穿了农业时代和工业时代。有了铁锅,聂嗣可以美滋滋的吃上一口炒菜!
  吃,只是聂嗣造铁锅的一个原因,而且还不是主要原因。制造铁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
  聂嗣目光下移,落在矮几上。
  上面是一张粗糙至极的东西,似白非白,似灰非灰,其表面密密麻麻分布着毛糙的纹路。
  它的名字,叫做‘纸’。
  这个东西,毫不夸张的说,它改变了整个人类的文明进程。可以说,在纸张出现之前,人类社会是精英社会,底层的愚民只能被动的接受贵族精英的统治,根本没有办法打破这种桎梏。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有很多。
  不过主要的原因,无非是那么几个。
  第一个就是知识的传播具有局限性。
  造成局限性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是掌握知识的精英阶层对知识的垄断,其二则是知识的载体太过笨重。
  眼下能够充当知识载体的主要是这几样东西;竹简、木牍、绢帛、羊皮、龟壳、兽骨。
  这其中,竹简和木牍倒是便宜,随处可见,只要稍微熟悉制造工艺,都能弄出来。
  可问题是,这玩意太笨重了!
  一卷竹简,少说十斤上下。
  可你一卷竹简能写多少字?
  为什么知识稀少,藏于私人,因为太宝贵了,而且具有‘绝版’性。平常人,谁会轻易将竹简拿出来给别人看。
  范瓘也只是口头授课,根本不可能发放教育材料。
  绢帛和羊皮就更不用说了,豪奢之家都很少拿这两样东西记载知识。
  至于龟壳和兽骨,虽然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不过仍旧活跃在祭祀中。
  在此情况下,知识就更显得‘高贵’‘值钱’。
  当然,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了知识的金贵。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载体的关系,导致知识被‘困’住了。
  可是纸张一旦问世,将会彻底打破这种局面。薄薄的一张纸,轻而易举的就能记载一卷竹简的所有内容。
  装订的书本,甚至囊括上百斤重的竹简所有的知识。
  轻便,简单。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更重要的是,纸张原材料到处都是,一毛不值。
  不过聂嗣很清楚,眼下就算纸张问世,知识也绝不可能普及平民。因为想要打破精英阶层对知识的垄断,还得有另外一件大杀器的配合。
  那件杀器,开启了文明的曙光,摧毁了封建精英贵族,让平民能够享受着和贵族们一样的知识熏陶。
  这就是第二个限制知识传播的原因,复制性!
  但是,聂嗣不打算把那件东西弄出来。
  不仅如此,他眼下连纸张的技艺也不会继续改进。
  原因很简单,目前他所处的身份,以及自身的实力,不允许他掌控这两样东西。
  那他为什么还要造纸呢?
  因为他受够了厕筹!
  是的,聂嗣一直很想吐槽厕筹,那玩意简直就是要命的东西。
  为什么古人上完厕所要更衣沐浴,因为不洗一洗菊花,你一天都难受!
  虽然这初版的纸张毛糙的很,可相比厕筹,那简直不要太好。
  纸张改进的技艺在他手中,他丝毫不担心这玩意泄露,因为泄露出去,别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进这东西。
  “少君,快擦擦。”
  声音落下,芷苏白嫩的小手拿着绢帛,给聂嗣擦着口水。
  “哦,我自己来吧。”
  芷苏看了看矮几上那团白不白,灰不灰的东西,疑惑道:“少君,这是什么呀,奴见你几次看着它滴口水了。”
  说着,她嘴角轻抿,憋着笑意。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聂嗣坏笑,放下绢帛。
  他向着芷苏探过去身子,在她耳边低语。
  芷苏面皮薄,聂嗣靠过来,她俏脸腾的一下通红。
  听完少君的话,芷苏顿时白了一眼自家少君,“少君,你...你好坏!”
  啥?
  我坏?
  聂嗣一脸懵,他只是告诉她,纸张的正确用法呀。
  “芷苏,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下次,你完事的时候尝试一下就知道了。对了,千万别说出去,这玩意宝贝着呢。”聂嗣一本正经的说。
  芷苏早已羞怯的不敢看他,脑子里面自行脑补了很多东西。
  见状,聂嗣倒是迷惑了,他说的不对吗?这么好的厕纸,比厕筹好用一万倍吧。
  打开木盒,里面整齐的叠放着初代厕纸。聂嗣很满意,这些加上库仓里面的储量,应该足够他用上几年。
  便在这时,奢奴弓着身子走进来。
  “少君,宋少君来了。”
  季玉?
  聂嗣将放着纸张的木盒交给芷苏,让其收好,便叫奢奴将宋圭唤进来。
  不多时,宋圭提着深衣下摆,快步走进堂内。
  “大兄,荆北出事了!”他神色略显潮红,汗滴凝聚在鬓角,显然一路上赶路十分的急躁。
  闻言,聂嗣哼笑,“荆北不是早就出事了么,有什么奇怪的。”
  对于丹水赈灾失败的事情,聂嗣一直耿耿于怀,那种无力感,他着实不想再去尝试一次。
  说什么荆北出事,在聂嗣看来,无非是灾民暴动罢了,有什么奇怪的。
  换成谁,都会暴动的。
  宋圭走到他身边跪坐,说道:“大兄,真的出事了!”
  “说说看。”聂嗣道。他的表情很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像是无聊的时候,随口一提。
  “瘟疫来了!”宋圭咽了咽口水,眼神中露出畏惧。
  “瘟疫?!”聂嗣打开折扇的手一停,愣愣的看着宋圭,“什么瘟疫?”
  暴动就暴动,怎么还有瘟疫。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书院赈灾的时候,他可是和公羊瑜还有荀胤专门预防过的。
  难道是书院关门之后,出现的瘟疫?
  宋圭道:“前些日子,我家中有商队前往荆州运粮,他们回来告诉我,眼下整个荆北彻底暴乱,南阳国、上庸郡、南乡郡、新城郡、等等数郡瘟疫肆虐,不仅是灾民暴动,甚至原本的百姓也跟着暴动。义阳王宣称得到朝廷命令,出兵荆北数郡,镇压暴民。”
  聂嗣眉头皱了起来,这件事情和他所想的有出入啊。
  义阳王要造反,他是知道的,但是瘟疫的出现他没想到。更出乎他预料的是瘟疫牵扯到了荆北的平民百姓,而不是限制于灾民。
  更何况,这次不仅是南乡郡遭难,竟然牵扯了这么多郡。
  难不成,那位义阳王想要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他想要鲸吞荆州?
  想到这里,聂嗣赶忙问道:“还有呢,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宋圭道:“义阳王出兵南乡郡以后,宣称他们发现了瘟疫的来源并非是因为灾民,而是因为丹水周氏血祭河伯,污浊了水源的关系,故而那位义阳王派兵杀死了周氏主君。”
  “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由于瘟疫肆虐,暴民聚众烧杀抢掠,与义阳国兵马在南乡郡展开大战。原本暴民并非义阳王麾下兵马对手,一度被剿灭上万人。”
  “但是,万万没想到,周氏少君周闰,当时没有被义阳王杀死,他逃出来以后,拿出家资,聚拢灾民,悍然起义。现如今,周闰自号义军首领,在南乡郡和义阳王打得平分秋色,麾下兵马现已有上万人。”
  “周闰?”聂嗣张了张嘴,脑子里面回想起那位同席。
  那样一个人,竟有如此胆量,聚众起义造反?
  聂嗣陷入沉思,根据目前的信息,他大抵可以明白南乡郡现在的状况。
  所谓的瘟疫,很可能不是自然诞生,而是人为的。因为那个义阳王派兵围剿周氏的举动毫无道理,堂堂义阳王,竟会知道一个丹水周氏血祭河伯的事情,而且还笃定瘟疫是因为周氏的关系而存在。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另一方面,他的那位同席好友周闰,之所以聚众起义,只怕也是因为义阳王灭了周氏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周闰竟有如此能耐,能和义阳王在南乡郡打得平分秋色。
  不简单啊。
  到这里,聂嗣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情。他当时看过的那封信,其中提到了的最后一件事情。
  如果,那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制造瘟疫......
  刹那间,聂嗣恍然。
  若是他猜测的没错,丹水周氏很可能是替死鬼。义阳王想要借口出兵南乡郡,于是诬陷是周氏制造了瘟疫。他灭了周氏满门,就是想要平息灾民百姓怒火,从而顺利将南乡郡纳入统治。
  但是,周闰还活着!
  是故,事情发展到现在,义阳国兵马在南乡郡和周闰麾下暴民打得难解难分。
  “原来如此。”聂嗣缓缓闭上眼。
  “大兄,你说什么?”宋圭没听清楚。
  聂嗣摇摇头,睁开眼,看着他,“你可有丹水书院夫子的消息?”
  闻言,宋圭低声道:“大兄,听说,灾民暴动之后,丹水书院就被夷为平地了。那位范夫子,只怕......”
  有些话,不需要说完,聂嗣已经明白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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