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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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
  华奇向着金立英恭敬地弯下腰。
  远远地将金鲤真胥乔二人包围起来的金乌会成员也都放下枪,又敬又怕地叫了声“二爷”。
  策划了这起长达十六年之久的巨大阴谋的幕后黑手缓缓离开塔楼,踩着黯淡月光,向金鲤真和胥乔稳步走来。
  他走到包围圈里的华奇身边,穿着锃亮皮鞋的双脚停了下来。
  “真真,没想到我们还是避不开这最后一面。”金立英看着金鲤真,脸上露着温和的微笑
  金鲤真对他怒目而视:“呸!别叫我真真!谎话连篇的骗子!”
  面对金鲤真的怒骂,金立英面不改色,脸上依旧露着微笑,只是微笑之中,多了一抹哀伤。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他轻声说:“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你说你爱我,但是一直想要杀掉我的就是你!”金鲤真怒声说。
  “真真,我曾说过,即使我有女儿,我也不会爱她胜过爱你。这些话都是真的。”他深深地看着怒目圆瞪的金鲤真,轻声说道:“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和你走到这一步。”
  金立英的目光移向金鲤真身旁的胥乔,说:“你千不该,万不该,搅进柳择非的这滩浑水里。”
  “你多番挑衅,不就是想要见我吗?现在我来了,你想要说什么?”金立英看着胥乔,他的脸在微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我要知道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胥乔目不转睛的看着金立英:“你和柳启翰俞璧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是呀……是血海深仇,是夺妻之恨。”金立英轻若呢喃的说道。
  “你和俞璧——”金鲤真震惊了。
  “真真,你不应该站在他那边,严格说来,他是你杀母仇人的儿子。”金立英说。
  “你放屁!”金鲤真想也不想的说道。
  “你觉得你是无辜的吗?”金立英看着胥乔:“你或许是无辜的,但你的母亲,完全是罪有应得。”
  “我的目的是什么?”他平静的声音就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我的目的就是要让让我失去心中挚爱的人,也尝尝万念俱灰,日日夜夜都深陷在无尽绝望中的滋味。”
  金立英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目光望向视野尽头模糊不清的海平面,投映在他脸上的月光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变化,光影交叠,忽明忽暗。
  “在你们看来,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源头起于16年前,对我来说,却是从更早以前就开始了。”金立英平静而沉稳的说道:“18年前,江璟深的父母发生车祸,车祸中一共有三人死亡。除了江璟深的父母外,还有另一辆车的车主死亡。存活者有两人,一人是江璟深,一人是江家的司机,王志平。”
  “江璟深是否告诉过你,车祸,是因为金家的阴谋?”金立英看着她笑了:“我父亲的确有过类似的打算……在你母亲选择嫁给三弟之前。”
  “你母亲只有嫁给金家的唯一继承人,杀死江家其余三人才有意义,否则只是给旁人做嫁衣,得不偿失。在当时的环境下,三弟是金家最不受喜爱的孩子,如果他得到江家的所有遗产,毫无意义会成为这场继承之战的又一个强力竞争对手,我的两个兄弟,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联合他们,说服了父亲,让他相信获得江家遗产后的三弟加入继承之战只会让局势失衡,让金氏王国分崩离析。”
  “你不信我。”金立英看着金鲤真震惊的眼睛,用平静的陈述语气,轻声说道:“就像当年你母亲也不信我一样。”
  “真真,真相不一定是美好的,你确定你想要知道真相吗?”他看着那张和江倩相差甚远,但轮廓细微之处依然还有相像之处的面孔,轻声说:“愚蠢天真的快乐和敏锐清醒的绝望,对你而言,究竟哪一种更痛苦呢?”
  在这独自陷入绝望的18年间,他时常扪心自问,究竟哪一种更令他觉得痛苦呢?
  他定定的看着金鲤真那双圆润杏眼,她和她的母亲不同,那双眼睛总是蕴含着勇气的光芒,她的回答和他想象的一样,也和他自己做出的回答一样。
  “我要知道真相。”
  “是啊。”金立英低声说道:“不知道真相,就连复仇的目标都找不到。”
  他抬起眼眸,目光看向遥远的天边,那轮圆月越来越黯淡了,不是因为夜色正浓,而是因为天色将亮。
  黎明即将到来,在不远的将来,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车祸的确是人为的。罪魁祸首姓金,但他的名字不叫金立英……”金立英轻声说:“他的名字,叫金立续。”
  “我的好三弟金立续,和后来成为我好夫人的赵妤润一起,一个拿出断章取义的录音和怀孕证明,一个趁虚而入,连哄带骗,使你母亲相信我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在继承之战中获胜,而赵妤润才是我心中真爱。”
  “为了履行江家养女的义务,不让祖辈的联姻约定落到江璟深的头上,她选择了嫁给金立续来完成江金两家的婚约。”金立英说。
  江倩忽然悔婚嫁给了金立续,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问江倩原因,江倩对他避而不见,而同样喜欢江倩多年,真正意义上和江倩青梅竹马的三弟金立续则一副愧疚又窃喜,仿佛捡到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的模样,让他也有口难开。
  木已成舟,他只能吞下所有痛苦露出祝福的微笑。
  直到金鲤真两岁那年,江璟深的父母车祸身亡,他因为担心江倩,而忍不住趁金立续出国办事时,在夜里悄悄去找她,正好撞见了正在自残的江倩。
  在怀着金鲤真的时候,江倩就有抑郁的症状,产后更是被确证产后抑郁,江父江母的车祸身亡加重了她的抑郁,她的精神崩溃了,泣不成声地对他说她觉得世界很陌生,不知道有谁可以相信,从她前言不搭后语,混乱的表述中,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误会一直持续了两年,在江璟深的父母车祸身亡后,我们才解开了误会。我们约定各自离婚,重新开始。”
  “我以为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我甚至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想要和她重新开始……”金立英平静的声音里首次出现了不平静,他加速的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三天后,她却被佣人发现割腕自杀,死在了浴缸里。”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书,所有人都认为她走上了抑郁症最坏的道路,只有他知道,在这三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明明精神状态已经开始好转的江倩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是你的母亲放上了逼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金立英的目光移向背对着海浪和礁石的胥乔,声音又恢复了古板的平静。
  “从车祸中发现了蛛丝马迹,认为这场意外车祸下隐藏了一起谋杀案的俞璧在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给江倩打去了电话。”金立英顿了顿,低声说:“你母亲察觉到俞璧在怀疑我,逼她说出怀疑的理由。”
  “俞璧怀疑我的理由是王志平的证言……可是王志平,原本就是金立续的人啊。”他扯了扯嘴角,年过半百的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微笑:“后来我才知道,我和江倩解开误会的时候,金立续第一时间就知情了。他是一只在夹缝里长大的老鼠,谨小慎微,习惯在居住的每个地方都偷偷装上监控。”
  知道江倩打算等他回来就提出离婚,金立续立即联系了王志平,得到指示的王志平在天亮后找到俞璧,说出“忽然想起来的事”,让他成为俞璧的重点怀疑对象。
  俞璧打电话给江倩,成为压死江倩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倩没有在自杀现场留下遗书,只有一张白色的信笺出现在他枕头下,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生生世世,我不愿再遇见你。”
  “……所以我要毁了你。”金立英看着胥乔:“因为你的母亲为了追求所谓的正义,毁了我余生本来可以拥有的全部美好。”
  “金家的财富王国,我其实不在乎,我的双手完全可以挣出一份自己的家业。”他笑着,笑容苦涩,比哭还要难看:“但是从出生那一天起,我就和这个姓氏紧紧绑在了一起,我含了金家的金钥匙,就要承担起与之相应的责任。唯一能够让我感到慰藉的就是天真善良的倩倩——在充斥着罪恶和虚伪的世界里,一个单纯无垢的灵魂有多耀眼夺目——”金立英看着胥乔,哑声说:“这一点,你一定和我一样清楚。”
  金鲤真听完整个故事后,震惊的地方太多,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但最令她吃惊的是——
  “你杀了我,难不成以为金立续会痛哭流涕,伤心痛苦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金立英,觉得他脑壳有包。
  从一个幕后黑手变成两个,金鲤真没多出一点伤心——不,应该说,她从头到尾都没一点伤心,真正会感到伤心的金鲤真已经死了,到底是金立英想杀她,金立续想杀她,还是两个人都想杀她——谁在意啊?
  “我说过……如果不是你执意和柳择非纠缠到一起,我不想伤害你。”金立英说:“我的确买通了你的主治医生投毒,但那只会让你打不起精神,无法像常人一样活蹦乱跳。”
  “你和你的母亲都不信我,都将真正用心险恶的人当做可以信赖的人……没关系,只要我自己相信自己就好了。”他轻声说:“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血脉。我拼命挽留你们,却谁都留不住。”
  他伸手右手,一旁沉默不语的华奇立即递上了打开保险的手枪。
  金立英抬起手臂,将黝黑的枪口指向神色有些不安的金鲤真:“真真,你放心,金立续和赵妤润我都没有忘,在你走后,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金鲤真抓住胥乔的手臂,压低声音说:“他们好像要动真格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快使出来呀!”
  胥乔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金立英手中的枪口。
  “……下辈子,希望你能做个普通人,不要再投生在豪门望族了。”金立英轻声说着,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时间里,连扣三下扳机。
  金鲤真看见三枚子弹陆续乘着昏暗的夜色疾射而出,她瞪大眼,拉着胥乔闪躲的念头刚刚升出,就先一步被人扑倒了。
  “李魏昂!你还在等什么?!”胥乔的吼声和数声陌生的大喊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所有人趴在地上不许动!”
  金鲤真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山坡下,从树林中,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忽然就冒出的无数全副武装的警方,她刚要说话,发现身旁胥乔特有的气息陡然变浓了。
  “你受伤了?!”金鲤真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胥乔,急忙查看他的情况。
  “没事,子弹擦过手臂而已。”胥乔安慰道。
  金鲤真抓过他的手臂一看,果然只是一道擦伤,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只是皮外伤,酒精和绷带就能解决的事。
  “别担心,真真,我没事。”胥乔对她笑道。
  他反复保证自己没事后,金鲤真才抬头看向前方战局。
  金立英的枪口稳稳指着她和胥乔的方向,华奇则不知从何出又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警方,抵抗意识强烈,而组成包围圈的都是金乌会干部,罪行一箩筐,他们如果被逮捕,十有八九是无期徒刑或死刑,同样不愿束手就擒,不需金立英或华奇吩咐,就自动正对着警方,不断后退缩小包围圈。
  凡是有脑子的人,这时候都明白,人质才是他们最大的活路。
  树林中亮起强烈的灯光,将悬崖边照得亮如白昼。
  “放下武器投降!我们是警察!”
  无数穿着防弹衣,装备着真枪核弹的警察不断逼近,新的包围圈正在形成。
  就连华奇都神情紧绷,金立英的脸上依旧只有平静。
  “你为什么都不害怕?”金鲤真看着用枪指着她,朝她一如寻常地稳步走来的金立英问道。
  “我为什么不害怕?”
  金立英走到她前面几步的距离停下了,他很谨慎,金鲤真原本想引他靠近再趁机反制他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失败了。
  “没有生念,就没有害怕吧。”他漠然地说:“走出这条路的第一步时,我就做好了功亏一篑的准备,有赢就有输,我接受任何结果。”
  华奇虎视眈眈地盯着胥乔,一副胥乔动动手指他就会开枪的神经质模样,绕着走到胥乔身后,用枪口抵上他的头颅:“别轻举妄动,你的幸运应该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不该轻举妄动的到底是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警察中走出,他背对着强光,面孔模糊在阴影之中,金鲤真只能从口气上猜测他是这群警察的头头,大概是那个办事慢吞吞,直到现在才悠哉悠哉出动的李魏昂。
  “你们是什么时候上岛的?!你的人不是待机在典岛上吗?!”华奇怒声质问。
  “谁规定了障眼法只有你一人能使吗?你冷静一点,看看金二爷。”李魏昂冷笑道:“金二爷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临危不惧,真是让人佩服。”
  “如果我怕一怕你就愿意收队,那我对着你心惊胆战也可以。”金立英走到金鲤真身侧,枪口指着她的侧脸,冷静漠然的眼眸却望着李魏昂:“否则的话,我不做无意义的事。”
  “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大费周章十六年,对你来说就不是无意义的事吗?”李魏昂说。
  “死去的人虽然可以安息了。”金立英冷冷地说:“但活着的人总要找点事做,否则你堂堂上京市的警察局长,为什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珍珠岛?”
  “好问题。”李魏昂说:“不如我们去就近的警局,边喝茶边说吧?”
  “谢谢李局邀约了,不过我的家人还在这里,我是不放心离开的。”金立英说。
  “我这可不是在请。”
  “我也只是委婉的让你滚。”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金立英和李魏昂沉默地对视着,金鲤真很怀疑金立英能从那张逆光发黑的脸上看出个什么名堂。
  金家看来是要彻底倒台了,她在心里想。
  家里对她最好的两个人也许都要被枪决了。
  继承人的位置说不定会直接跨过金立英,落到金坤头上。
  这怎么可以?!她绝不允许歹毒的小崽子白捡那么大一个便宜!金鲤真咬牙切齿,暗想用什么理由把金坤也给送到牢子里去。
  “山下的所有人都被警方控制,包括你的家人——除了这小子。”李魏昂招了招手,立即就有警察推出了带着手铐的金坤:“我们潜伏的时候,正好看见他鬼鬼祟祟地跟踪在金鲤真和胥乔身后。”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金鲤真忽然醒悟,她之前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不是错觉不是神经过敏,而是真的被跟踪了——
  胥乔不可能察觉不出,他是故意把金坤引到这里来的?为了什么?金鲤真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为了交换人质!
  金立英平静地看着被警方推出的金坤,反而是后者忐忑不安地喊了声“爸爸”。
  “金家的家风真是彪悍,就连一个刚满二十的孩子,身上都会带着满弹的手枪。”李魏昂冷声说。
  “金家的家风如何就不劳你关心了。李局不如说说,想要用什么条件来换我手中的人质?”金立英的枪口指着金鲤真,目光从金坤移到李魏昂脸上:“我先说一句,别试图用阿坤威胁我,我相信李局和我们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不同,不会做知法犯法的事。”
  “……金立英,放弃抵抗投降吧。”胥乔说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华奇用枪管用力的压住他的头。
  “你知道江倩为什么会在怀孕的时候就患上了抑郁症吗?”胥乔虽然低着头,问题却明确地抛给了金立英。
  “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金立英说。
  “因为她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你的。”胥乔沉声说。
  胥乔的话像是一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炸翻了身旁三人的脑袋。
  金鲤真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金立英,撞上对方同样震惊的目光。
  “二爷,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这一定又是他的阴谋!”华齐怒声说着,手中的枪几乎要把胥乔的头压到地上。
  “在金立续和江倩刚结婚的时候,他是想要和江倩好好过日子的,江倩怀孕,他更是如同模范丈夫,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让善良的江倩更是愧疚不安,压力巨大。种种迹象表明,他一开始只是想拆散你们好抱走心爱的美人,直到金鲤真出生,他才开始着手设计一场天衣无缝的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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