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回头便放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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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爷子看着胸前的银票有些出神。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却是对着银星深深鞠了一躬。
  银星看到张老爷子准备低头,心下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也未多停留,径直的转过身去,准备回到狮子楼内。
  在进门之前,却是把断成两半掉在地上的那块“狮子楼”的牌匾用金线缝合好,挂了上去。
  不得不说,银星这手艺可是真绝!
  经过她手一番修复之后,看上去却是没有丝毫的痕迹,就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虽然还有一道细长的列横,但若是不看的仔细,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做完这一些之后,银星这才莲步轻移,重新走进了狮子楼中。
  “你们在聊些什么?”
  银星问道。
  “他坐着,我站着,什么都没聊。”
  张学究说道。
  “我以为你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银星说道。
  “积累了十来年的宿命,岂是几句话之间就能够解决的?”
  张学究很是无奈的反问道。
  “那就这样一个坐一个站,当然是更解决不了问题。”
  银星说道。
  “我看你方才那事解决的如此痛快透彻,还想问你拿个主意。”
  张学究说道。
  “问我?”
  银星觉得不可思议。
  张学究在她的心中,向来都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
  他认准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去更改。
  何况张学究也不喜欢争辩,掰扯。
  道理就那么多,谁不知道?
  就算没读过书,多活几年的人,也能把天下的道理知道个干净,却是根本没有必要再重新说道一遍。
  这样的重复只能带来无休无止的争吵,根本解决不了任何实际的问题。
  而那极为可贵的光阴,就在这样无意义的争吵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一个时辰,还是一年,都是一个结果。
  与其去花费一个时辰甚至一年的时间去掰扯清楚一个道理,不如想到了,想通了,立马就去做。
  付诸于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若什么事都在脑子里盘算个不停,那一辈子恐怕都难以迈出一步。
  何况这世上任何事都不可能是一条阳关大道,趣÷阁直的向前走就能一片光明。
  方向是要不断修正的。
  一条道走到黑虽然可以说很有屹立,但归根结底,使的都是傻力气。
  无非是平白无故的增添了许多浪费与徒劳罢了。
  这样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张学究是根本不会去做的。
  年轻时,气盛。
  热血难凉,或许还会一拍脑门儿就去做了些什么。
  即便到头来两手空空,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该做的无用功。
  这些早就在一出生就安排好了的。
  年轻的时候,许多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
  这种浪费,更多的却是一种尝试。
  没有走过,怎么知道走不通?
  张学究一直很厌恶那些人云亦云的经验之流……
  那些空谈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如果真的有人照着去做,那他一辈子都脱离不开那经验的束缚。
  但凡遇到些超脱的事情,立马就会变得束手无策。
  于是乎,整个人也会变得束手束脚,毫无魄力,登不得大雅之堂。
  但如今,张学究已经到了这般年纪。
  能让他用来浪费尝试的时间已然不多。
  他必须很小心的去规划。
  旁人对每一天的计划,他都要精确到每一个时辰。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散漫。
  可是眼下,他却是就现在很静静的站着。
  就算是和断情人一言不发,这种感觉也让他很是回味。
  人都是恋旧的。
  哪有人能真正断情呢?
  每当那夕阳,沉下去的时候。
  满天的流光红云也不够回馈这一天的温柔。
  就算到了最后还是选择不回头,不放手。
  但恋旧的人,依然会恋旧。
  “好安静啊……”
  断情人闭上了双眼,忽然说了一句。
  “是啊,很安静……”
  张学究说道。
  “这安静的,让我有些不舒服!”
  之片刻的功夫,断情人却是又烦躁的睁开双眼说道。
  张学究看到的他的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你在彷徨什么?”
  张学究问道。
  “我没有彷徨。我怎么会彷徨?”
  断情人冷笑着说道。
  这后半句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
  仿佛是在提气一般。
  “人所炫耀的,都是缺少的。急忙否定的,一定是存在的。”
  张学究说道。
  “是不是人老了都会啰嗦?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平静的说道理。”
  断情人说道。
  “或许吧……等你老了的时候看看,看看和我是否一样。”
  张学究耸了耸肩说道。
  “我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断情人说道。
  张学究知道他话中的含义。
  这位徒弟,是决计不会让自己老去的。
  他定然是会在自己真正老去之前,就了断了余生。
  “帮忙拿些酒来。”
  张学究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对银星说道。
  银星点了点头,走去柜台出取酒。
  “你要喝酒?”
  断情人差异的问道。
  以前的张学究可是滴酒不沾的。
  除了在他大婚的当晚喝满脸通红以外,他从未见过张学究饮酒。
  “人总是会变得。就像你现在是断情人,而我也不再是张羽书。张羽书不喝酒,但张学究喝。虽然喝的不多,但每天总是要喝些的。”
  张学究说道。
  “我一直喝酒,这点倒是没有变。”
  断情人说道。
  “在坛庭时,起码有三五次我都在你身上闻到了酒味。”
  张学究说道。
  “那你为何没有责备?”
  断情人好奇的问道。
  对于这些往事,他虽然嘴上说着毫不在意,但心底里还是很感兴趣的。
  亦或是他感兴趣的不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而是渴望有个人能好好的陪他说说话。
  这说话之人,不能太陌生,也不能太熟悉。
  太陌生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客套吹捧。
  两个人吹来逗去的,要么喝成了酩酊大醉,要么就是不欢而算。
  酩酊大醉至少要比不欢而散好得多。
  但第二天酒醒之后,想起昨晚的热闹,面对的却是加倍的空虚。
  还不如不欢而散来的干脆,起码还能积累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
  可若是太熟悉了,却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彼此知根知底,毫无可以分享的话题。
  就算是相对无言,面对面坐着,也不觉得尴尬。
  这样的关系固然令人羡慕,但对于断情人这般渴望交流的人而言,却是第一个要摒弃的选择。
  张学究他曾经很是熟悉。
  经年未见之后,现在又多了几分陌生。
  岂不是刚好满足了他那般不太陌生又不太熟悉的荒唐要求?
  世间恐怕在也难寻到这么一个人。
  就算寻到了,这人也未必有时间。
  就算有时间,他也未必想要聊天。
  可现在张学究就在眼前,却是不需要去寻。
  而他不但有时间,还想要聊天。
  真可谓是天赐良机,着实难得!
  “我虽然不喝酒,但我从没有觉得喝酒是一件坏事。”
  张学究说道。
  他也挪了一个凳子坐下。
  刚好是断情人的正对面。
  “不是一件坏事,你为何要那样抵触?”
  断情人反问道。
  他极为热衷于如此的说话方式。
  虽然每一句听起来都很呛人,但却又说到了点子上,让对方屋里回击。
  “不提倡不代表禁止。只要该做的事情没有耽误,那单核无妨。我只当是你的一个癖好习惯罢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癖好与习惯。”
  张学究说道。
  “你的癖好和习惯是什么?”
  断情人问道。
  “以前似乎的确是没有……不过后来我不是培养出来了一个?”
  张学究说道。
  却是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酒杯。
  “我以为这癖好是与生俱来的,就静静的待在那里,等着你去发觉。却是没有想到这癖好竟然还可以培养!”
  断情人说道。
  “什么都是可以培养的。难道你以为这改变,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吗?”
  张学究说道。
  “你真的老了……”
  断情人听完后凝视着张学究,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为什么反复说我老了?”
  张学究有些不乐意……
  男人不愿听“老”字,就和女人不愿意听“胖”字一样。
  说不上是禁忌,但总会让人心里很是不舒服。
  “因为你在真的开始说教了。 ”
  断情人说道。
  “我说了,你听进去,照做,才是说教。若只是我自己这般一言堂,那只能算是闲谈胡扯。”
  张学究摆了摆手说道。
  银星端着酒杯款款走来。
  途中对这赵茗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却是赶紧离开。
  赵茗茗轻笑着摇了摇头,反而也挪了个凳子坐下。
  “我觉得他们说话挺有趣的,想听听。”
  赵茗茗对这银星说道。
  这样的事,也不能强求。
  不过这说话的人有酒和,听话的人怎么能没有酒?
  说话的人喝酒,除了润嗓子之外,就是为了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更增添几分感染力罢了。
  听话的人喝酒,自然是为了体悟说话之人的心境。
  心境同步了,这话听起来才更有韵味。
  古籍上课不乏有些文人雅士,以风声,雨声,琴声,歌声,甚至泼妇骂街的声音下酒的例子。
  可见这酒虽然醉人,但却又能很快的把两颗距离甚远的心,衔接在一起。
  银星个赵茗茗的身前放了一壶酒后,把剩余的四个酒壶全都摆在了断情人和张学究的桌上。
  “每日喝酒的人,酒量该不会差。”
  断情人说道。
  “爱喝酒不等同于能喝酒。我有酒单,但是没有酒量。”
  张学究说道。
  断情人却是拿起一壶酒,仰脖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入口,顺着喉头流入腹中。
  宛如吞下了一根燃烧的蜡烛。
  整个身子都被刺激的有些麻木。
  喉头还很痛。
  不过断情人喜欢疼痛。
  有时还会主动地去制造一些皮肉之伤来让自己嘻嘻体会。
  因为只有当他感觉到同感的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的精神依旧停留在这副残破脏脏的躯壳中。
  痛感对他来说是一种验证。
  验证之后的舒爽能够成为他短暂的放松。
  这来之不易的放松很是珍贵。
  断情人也不敢多用。
  毕竟这痛感多了,反而会更加麻木。
  到了最后,难免什么都没有。
  即感觉不到同,也失去了舒爽和放松。
  “喝的这么急……我可是不能和你拼酒。”
  张学究说道。
  而后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缓缓的咂了一口。
  “这酒不错!”
  张学究赞叹道。
  “真正喝酒的人是不会挑酒的。这世上只要醉人的酒和不醉人的酒,却是没有好酒赖酒之分。”
  断情人说道。
  两壶酒被顷刻之间饮尽。
  反观张学究这边,却是一杯都尚未喝完。
  “看来这酒是没法喝了……”
  张学究无奈的摇着头说道。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
  断情人说道。
  不是他没有话说,也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他在害怕继续说。
  虽然他极为渴望与人交流。
  但毕竟孤独了这么久,凡是都需要一个过程。
  今天说的话,已经比他先前大半年说的都要多了许多。
  言多必失。
  即便到了断情人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可他仍旧是不想在继续说下去。
  因为不知道那句话就会唤醒他此前拼命压制住的情绪与心思。
  上次才定西王城中和张学究擦肩而过之后,他留了眼泪。
  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离开坛庭之后,他的身体再没有一刻拥有过温度。
  双手始终都是冰凉。
  眼泪虽然不多,但顺着脸颊滑落时,一道暖暖的泪痕却让他的紧绷的面庞顿时舒缓了下来。
  这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下颌处滚落,抵在他的脚背上。
  很轻,很小心。
  但那温度却是滚烫。
  自己的一滴眼泪竟是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变化,这也是让断情人始料未及的。
  那种温暖的感觉固然美好。
  但他却不想再度尝试。
  一个人习惯了鲜血,冰冷,孤独。
  骤然深处欢闹,温暖,舒心之中,怎么着都觉得很是别扭……
  寒冬中踏雪的狼群,但凡找到了一处能避寒的破败神庙,等到他们的命运只有灭亡。
  人这一声不论做什么,都是在与自己的舒适慵懒相抗争。
  越是不爱吃的菜,越要多长几口。
  越是不乐意读的书,反而要多翻几页。
  听上去很是勉强,还有点痴顽,但这种精神丢弃了,却是就再也回不来。
  断情人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敢贪欢,哪怕只是一晌……
  张学究看到放下了酒杯,与断情人心照不宣的占了起来。
  铠甲再硬,也有生锈破碎的一天。
  冰霜再厚,也逃不过春来雪化时。
  此刻已经无需多言,唯一战而已。
  张学究朝银星伸出了右手,银星很是默契的把白骨扇交还给他。
  “白骨扇!你当然熟悉。”
  张学究说道。
  “可我得到,你却是不怎知晓。”
  断情人说道。
  “师傅打徒弟,天经地义不说,更不能占丝毫便宜!”
  张学究说道。
  “我不会留手,师傅……”
  断情人说道。
  张学究听到“师傅”两个字,鼻头一酸,眼眶顿时有了一圈儿红晕。
  说起来张学究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茗茗的死活吗?
  与他毫无瓜葛。
  直到方才,听见断情人喊了他一声师傅,他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所做的意义为何。
  “好!”
  张学究的喉头上下抽动了几次,终究还是平稳的说出了这个字。
  断情人左手持刀,逐渐提起,放在双眼之前。
  刀身因覆盖这一层厚厚的血污,早就没有了光泽。
  自是也不能映衬出他的面庞。
  但他仍旧是要这么做。
  这是他出刀前的规矩。
  往日里断情人却是没有这些时间来做无用功,大多都是在心里自己个自己念叨一通。
  毕竟出刀之际,慢一分就凶险一份……
  怎么能够如此不慌不忙的把自己这一套习惯做个完整?
  今天却是不同。
  不是说这日子有什么特殊,而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人。
  即便是断情人拿着刀看山一两个时辰,张学究都会很有耐心的等他。
  不会率先出手,更不会攻其不备。
  断情人叫出那声师傅后,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这并不是什么心机对策,而是下意识的真情流露。
  虽然他总是极力的否认,想要和过去撇清关系。
  可过去已经发生了,还过了许久。
  现如今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
  就好像张学究虽然不叫张羽书了,但他也无法抹去他就是张羽书的事实。
  一炷香的时间,就这样被断情人小号殆尽。
  他再度体会了一遍安静的感觉。
  断情人的刀,如奔雷,如飞瀑,如滚石头。
  有进无退,只攻不守。
  但凡出刀,不见血,不收。
  可就在方才的消磨之中,他竟是触摸到了刀法的另一层境界。
  平和含蓄虽不见得比豪迈激烈高明多少,不过这世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
  有手心,就有手背。
  有飞瀑奔雷,也就有小桥流水。
  更多的,不是互相克制,而是相互依赖,相互扶持。
  宛如武修体内的阴阳二极,好似入对出双的新婚夫妻。
  用了这么多年刀,断情人还是第一此拥有这样的感觉。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的刀势过于沉重。
  也曾想过该如何去减少这样的沉重感。
  刀已经是最轻薄。
  而他的身子,也很是消瘦。
  旁的刀客都觉得这种难以言明的“轻”是一种缺陷。
  唯独断情人觉得它很有价值。
  最重要的是,他该把这价值放在何处,又如何去投射刀实际之中。
  断情人终于明白他苦苦寻求却一直求而不得的“轻”是怎么回事。
  “轻”是需要“静”的堆叠才能慢慢浮出水面。
  就像是停在芦苇头上的蜻蜓。
  断情人必须很慢很慢,很静很精的考过去,才能轻轻的捉住它的翅膀。
  蜻蜓被捉住后,定然是要反抗不休。
  这是,“静”的用处已然不大,需要的如同奔雷与飞瀑般激烈无比的锋芒。
  断情人放下了手臂。
  刀贴着身子,静静的垂着。
  张学究有些疑惑。
  他不知道断情人究竟意欲何为。
  虽然他已经足够高估自己这位徒弟的悟性和坚韧。
  但他还是想不到,就在这一炷香的时间中,断情的刀却是青云直上,打到了一个就连张学究也知之甚少的高度。
  起码他不会用刀。
  殊途或许同归,但是在同归前,总得肚子走完一截不知有多长的路。
  断情人的刀再度提起时,张学究看到不断靠近自己的刀锋变成了一只扑闪这翅膀的蝴蝶。
  它轻巧,又灵动。
  不紧不慢的飞着,偶尔还会在花丛中徘徊,留恋。
  好似是这天地间最悠哉的存在。
  “啪!”
  张学究开了白骨扇。
  朝那“蝴蝶”扇去。
  想抓住一只蝴蝶,必须要用网兜。
  可若是想赶走它,难免一阵风足矣。
  张学究的白骨扇发出一股凌冽至极的风。
  没有温度。
  不冷不忍。
  但这阵风中宛如隐藏着无数把锋锐的匕首。
  无论是何物被卷进这风中,都会被撕扯的粉碎。
  唯独那“蝴蝶”不会。
  只见它一侧翅膀朝着反方向快速的山东了两下,却是就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张学究白骨扇中扇出的劲风。
  一招扑空,张学究虽然有些不快,但也不至于让其心烦意乱,惊慌失措。
  一次不成,再试一次不久好了。
  张学究奔着一力降十会的心思,朝那“蝴蝶”的左中右三个方向,各自扇了一扇子。
  这三股劲风交叉行经,轨迹变换莫测。
  冥冥之中,把这只“蝴蝶”所有的前路和退路全部封死。
  若是它稍有异动,立马就会被卷进这三股劲风中刹那绞杀。
  但这次张学究却是失算了……
  那“蝴蝶”不但没有匆忙躲闪,反而有恃无恐的停在原地。
  仿佛已经是招数尽出,只得束手就擒一般。
  这会儿,张学究却是又有些于心不忍……
  但招式已出手,他也无能为力。
  待那三股到了“蝴蝶”身边,眼看就要将其吸入其中时,那“蝴蝶”突然收起了双翅,全身团了起来,朝地下坠落而去。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张学究猝不及防不说,还恰好完美的避开了那三股劲风。
  直到快要落地之时,这“蝴蝶”才有打开翅膀,急速扇动着,朝张学究重来。
  双翅之上流光乍现,极为华丽。
  隐隐中,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趣÷阁直的冲着张学究的白骨扇袭杀而来。
  张学究见状躲闪不及,只得合了扇子,收起脆弱的扇面,以扇大骨抵挡。
  “咚”的一声闷响……
  张学究竟是被震的后退了一步半。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扇子,大骨上却是出现了一道白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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