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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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佛头被偷了,回来的第二天,林义刚起来就听到村里人在纷纷议论。
  说是大半夜有人在大队部的阳氏祠堂里做贼,把箩筐大的佛头偷走了。
  而两米多高的佛身却倒在了地上,被人切割成了几截,要不是发现的早,佛身也被偷走了。
  “賊子开的是摩托车。”
  “四个人…”
  “村里肯定有内应…”
  “不会是监守自盗吧…”有人质疑。
  “这伙人活不了好久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人幸灾乐祸。
  …
  那个佛像很值钱,听说有几百年了。要不是它应照过不详,二十年前砸它的人死的稀里糊涂,不然早就被破坏了。
  其实林义也不知道是谁偷的,但毕竟重活一回,隐隐有些猜测。因为有个人后来喝酒漏了口风,要不是他老婆圆场的快,那就穿帮了。
  但是,从那以后,村里人背后都议论是他们偷的,不过也没人去明着追究。
  后来那家男主人运到确实不怎么样,死在了隔壁省的一家公共厕所里,身中八刀,杀他的人据说是姨妹夫,那人也当场自杀了。
  对于是不是佛头照灾,林义不怎么信的。敢坐地下六合彩的庄家,敢玩姨妹,这样死,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农历27日早上,旁边的廖姓邻居抽池塘抓鱼,池塘很大,有一亩多面积。小时候的玩伴廖墩颐一大早就过来喊他摸鱼、捡田螺。
  林义口头答应的好,却不想动,大冷天为了几个田螺不值当啊,心想要是有人给现成的就好咯。
  后来那祯过来了,穿着及膝盖的红色套靴站在门口说想吃喝螺。
  林义说:“我不会做。”
  但那祯压根不接受他的反驳,安静走到厨房里,提个铝桶就出门了,出门前还笑眯眯地看了他眼。
  摸摸索索,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池塘。此时里面已经很多人了,起码有二十多家的邻居在创丰收。
  大人们认认真真在塘底泥浆里摸鱼和蚌。小孩子们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一个炫耀的场地,捉到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能嚎叫半天,生怕别人不知道了。
  大家都很守规矩,不去池塘中央,只在边上弄点小鱼虾、田螺和蚌。运到好的还会抓一些肥厚的泥鳅和黄鳝。
  有一个人在泥浆里追了半天,终于搞到了一条八两重的黄鳝。跳起来的那个兴奋劲,让大伙羡慕了好半天。
  林义问他卖不卖,对方说不卖,要给怀孕的老婆吃。
  他当时就无语了,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人呢,就已经老婆怀孕了。
  “他老婆都怀孕了。”林义悄悄对旁边的那祯说。
  女人好似没听到,专心的用手指在石缝里抠着田螺。
  那祯很受同龄人的爱戴,看到她过来,好多小伙子小姑娘都会喊声“那祯姐”,有的还会捧一些田螺到她桶里。
  看到才走四分之一就收货了小半桶,林义边捡田螺边说:“要不你提着桶子走一圈?”
  这次女人有反应了,笑着和过来的邻居搭话的同时,在泥巴里的靴子也没停着,重重地踩在林义脚上。
  弄了小半天,有邻居喊林义:“你的两个同学来了。”
  一听这话,林义就知道是武荣和邹艳霞来了,对着那祯说:“我要走了,你是一起还是?”
  那祯没理睬,而是直接用行动告诉他,摸田螺比和他说话有趣多了。
  武荣搞了一塑料袋糍粑,说是他们家今早做的,林义数了数刚好22个,按习俗是个吉利数字。
  邹艳霞提了一条草鱼,还有一个装干鲍鱼的袋子。
  …
  中午时分,看到邹艳霞和林义极为熟稔的样子,坐在一边倒油放盐给田螺催吐的那祯若有所思。
  家里没什么吃的,林义把超市拿回来的一些坚果、红枣、纸包糖搞了一圆盘堆在八仙桌上。
  觉得太干巴了,于是又拿了些橘子和苹果放一边。
  花了好大功夫剪掉田螺尾巴,那祯洗手的时候不经意里问:“你们在一个院系吗?”
  正在剖鱼的邹艳霞不动声色地对她嗯了一声。
  “呐,你们同学感情真好,小学六年级一直到大学,友谊比亲兄妹还坚挺。”说着,不经意里那祯把咬了一口的红枣塞到林义嘴里,起身轻拍手说:“你买的什么枣子,没点味道。”
  接着又说有点困了,我先回去睡个午觉,然后就随心所欲的离开了。
  看着轻飘飘离开的那祯,撅着嘴的邹艳霞又开始了专心致志的剖鱼。
  含着口里的半颗枣子,林义瞄了眼大长腿,顿了下,还是慢慢的嚼了起来。
  真是有苦说不出,重生以来第一次接触那祯的口水还是这种情况下,前几次怎么纠缠都不让自己碰,今天却意外的捡了便宜。
  嗯,就当捡了便宜吧。
  后来邹艳霞全程做饭都很安静,武荣烧火,她炒菜,林义打打帮手。
  这和谐一幕,让林义提着的心缓了点。
  吃饭的时候,那祯拿了一瓶杨梅酒过来。这是本地酿造的烧酒,浸泡杨梅而制成的。
  味道还不错,四人连着碰了好几下。
  后来吃到红烧猪蹄的时候,邹艳霞说不吃皮,还是一如既往地把肥的放林义碗里,动作娴熟而又自然,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那祯啄着小酒,感觉两人和谐的像一幅画,看了看吃肉的武荣,后者的淡定好像司空见惯了般。
  饭后,天快黑了,武荣和邹艳霞走了,林义收拾地上残局的时候,躺椅上的那祯透过门窗看着自家屋顶的瓦片说:“我想了很久,还是打算当教师,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林义沉默了下,觉得历史果然是按照轨迹走的,以后那祯就是京大的讲师、副教授、教授一路走过去。
  “你就不能给我个准确的答复吗?”
  林义撇撇嘴,“我说的没用啊。”
  “但我喜欢听你胡说八道啊。”说着,那祯坐起身,一脸笑意的看着林义。
  “嚯,你这是认定我了呢。”正扫地的林义乐呵呵地凑过去。
  那祯剜了他眼,笑眯眯的也没躲,等林义快靠近时才拦开他说:“你现在太小了,等再长几年吧。”
  “臭不要脸。”
  随着林义骂了声,两人四目相视,眼里都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劲。
  把垃圾归到屋角落的桶里,放好扫把,林义坐在她旁边说:“以前你抱怨说央视要论资排辈,没什么盼头。我当时还打算建议你去潇湘电视台看看,论潜力,十年内无人能比。没成想你还是想当老师。”
  再过几年快乐大本营和还珠格格就要来了,潇湘台就要开启了它的制霸模式,林义的计划里还想过赞助这两个项目呢。
  “潇湘电视台确实不错。”那祯认可的点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可我更喜欢教书育人的工作,有假期,还清闲。”
  “也好,以后寒暑假可以来陪我。”
  “你觉得我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吗?”
  林义凑到她耳边说:“为了我也不行吗?”
  换来的是一个侧目的安静眼神。
  得了,林义明白了,那祯话里有气呢,估计是邹艳霞夹肉给闹的,这两人上辈子就让自己头疼不已,这辈子还来。
  于是当做没听懂,干脆起身串门去。
  后面两天那祯也没来串门了,要么陪她家人说话,要么陪邻居说话,要么陪一只土狗说话,对在身边晃的林义仿佛没看到过一般。
  30早上,吃完早饭的那祯,正在整理小卖部里的零嘴,突然发现林义的大门还没开。
  不对劲,按林义的生活习惯,应该最迟八点过就起来遛弯了,今天都九点多了。
  那祯移步到屋檐下,透过门缝和窗子没看到林义在堂屋,皱了皱眉,又转身看了眼自家屋檐下的摩托车,她心里有些不安。
  看到李强正和一些小伙伴玩四角宝,她直接招手:“李强,你钻进去把这个门帮我打开。”
  看了看林义家的大门,李强直接把头甩得叮咚响:“不开,林义在家,我打不过他。”
  那祯搭了这小屁孩一眼,直接从小卖部里拿出一包酸梅粉,“开门,它就是你的了。”
  看着酸梅粉,李强吞了下口水,然后又是摇头。
  那祯继续拿出一包,眯着眼睛瞅他。这时李强站起来用商量的口气说:“你要偷什么?等他不在家再偷可以么?”
  那祯被弄笑了,直接又掏出一包,三包酸梅粉一次摊开,然后说:“你去不去?”
  李强又是摇头。
  “那祯姐姐,我去。”旁边的胖头早就馋了,二话不说直接开动,但身子进入了,头却卡在了门缝,左扭右扭就是进不去,顿时把外边的人逗乐了。
  “出来,出来,你不行,看我的。”最后还是李强钻进去,打开了里面的门栓。
  林义昨晚写策划案写到凌晨三点过,没想到一大清早睡个觉都不安宁。但他还是没动,也想要看看这些皮孩子到底胆子有多大。
  当李强进来时,本想把这皮猴收拾一番,但是他改变主意了。
  那祯进来了,看到林义在那装死,还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
  一秒,两秒,没呼吸,三秒四秒还是没…
  “你们先出去。”那祯试探了一会儿,直接把跟进来的小屁孩赶走。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女人坐在床边盯着林义说:“你要有本事就把体温也弄没了。”
  穿帮了,林义装不下去了,直接从被窝里闪电般伸出双腿,缠住她就往床上倒。然后饿狼一般扑了过去。
  两人顿时吵闹成一团,过了会,看到自己被压的动弹不了,那祯有气无力地说:“起开,影响不好。”
  “无所谓,别人又不知道。”林义很是光棍。
  眼瞅着上面这人的眼神开始不对,那祯叹口气,慢条斯理的说,“我这么多年都等了,你还急在这一时吗?”
  两人亲密无间的对视了好一会,林义还是没下去嘴,一个翻身仰躺在床上,在那里哀嚎。
  笑眯眯打量了下耍宝的身边人,那祯半坐起身,开始整起了被弄皱的棉纱外套。
  —————
  被缠了会,那祯偏过头大口大口地呼吸,说:“你去把大门关上吧。”
  看着自己得逞第一关,林义开心地应声好,才从她身上爬起来。
  不过当他刚关好门,却发现那祯也来到了堂屋,一边走着,还一边低头抚平有些皱的羽绒服。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林义走过去一把抄起她,直接往房间走。
  边走的同时,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在床上又吵闹着,林义倒也没去拨弄她衣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同时大白天的,他自己也怕。
  两人闹了会,突然沉默了。
  看她怔住了,林义俯下身,和她手对手,脚对脚,虽然隔着衣服。
  那祯走了,走的时候都浑身无力,还笑眯眯在林义腰身拧了几下。
  —————
  “祯宝,你烧水做什么?”那祯妈正把过年的鸡拔完毛,却看到女儿在用水锅烧水。
  “洗澡。”
  “你昨晚不是洗了的吗,怎么还要洗,一天要洗几个澡?”那祯妈啰嗦了句。
  “身上痒。”
  “被虱子蛰了?”
  “可能吧。”那祯平静开口,“就是痒。”
  那祯洗澡去了,她老妈全程看在眼里,等她进了洗澡间,马上对屋檐下洗衣服的老公说:“祯宝洗澡了。”
  “你吃饱了撑的,洗个澡你也管!”那祝一脸你太多事了的表情。
  杨龙慧凑过去低声说:“祯宝刚从小义家里回来。”
  那祝顿了下,吧唧一口卷纸烟继续搓衣服,告诫道:“女儿大了,事业也有了,你少去操这些心。”
  其实门口洗衣服的那祝早就把女儿今天的表现看在眼里。但他不是个多事的人,从小就觉得女儿稳重,有主见,不会犯原则性错误的。
  这话顿时把杨龙慧气到了,直接低声开骂:“你个死人啊,我就这么一个心肝,不操心她,我操心谁?”
  那祝瞪了她眼,低声呵斥:“要是祯宝真的看中了小义,也不是坏事啊,你蹬鼻子上脸给谁看。”
  正在这时,有人喊:“婶子,买两包盐。”
  “好嘞,马上来啊。”杨龙慧看了邻居一眼,笑着应答,此刻她又是邻居里口碑最好的那一位,笑容可掬,和蔼可亲。
  卖完盐,杨龙慧到澡堂门口站了会,听到里间水声哗哗,然后开始翻门口凳子上换下来的衣服。
  她如同雷击呆立当场。
  深呼吸一口,她还不死心,拿起裤子放鼻尖一闻,脸色顿时惨白,她是过来人,那气味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小心把衣物放回原样,杨龙慧来到门口,隔着马路看了一会正在屋檐下洗腊肉的林义,再次蹲到那祝身边:“我不同意。”
  “八字还没一撇,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搞么子。”
  “你个死人诶。”杨龙慧恨其不争,低骂一声,只得附耳过去低语一番,末了还是说:“我坚决不同意。”
  这次那祝顿住了,搓衣板上生茧的老手也停了。吸一口老烟,吐一个烟圈,吸一口老烟,吐一个烟圈,也看着对面哼着小调洗腊肉的林义怔神。
  如果此时有人留心,就会发现:一对夫妻隔着马路,正看着一个年轻男人洗腊肉出神。
  “女儿的性子你知道的,平时很好说话,但从小就有主见,我们做不了她的主。”过了一会儿,那祝客观的分析。
  “那也不行,祯宝年纪比小义大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
  “你个死人,”杨龙慧气极,关键时刻丈夫竟然不和自己一条心,“不是说小义人不好,而是他们林家这种不好。”
  对这话,那祝皱眉呵斥:“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人家种怎么不好了?哪里不好了?你看看他大姑,和他大伯一家子,都从村里走了出去,吃着国家饭碗,成了城里人。”
  末了,还狠狠来一句:“妇人之见,愚人之见,荒唐。”
  杨龙慧被一阵抢白,顿时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解放前,小义他爷爷和一个黄梅戏子闹得多大?他那大伯年轻时也换过好几个。再说小义他那爸爸,你说说,祸害了多少?”
  “祸害你了?”那祝下意识问。
  杨龙慧再忍不住了,愤怒地抓起旁边桶子里的木瓢,一瓢水直接从那祝头上浇下来。
  这一幕刚好被抬头的林义看到,嘴巴顿时窝了起来,目瞪口呆,几十年没红过脸的模范夫妻,今天竟然公开处刑。
  此刻,林义张着嘴巴看着那祝,那祝气恼地瞪着看把戏的林义,嘴巴还低声骂着:“臭小子。”
  “婶婶,买五个辣椒糖。”此时,一个大女孩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小卖部窗口喊。
  “诶,来了啊。”那祯妈语气欢快,哪还有刚才泼水的样子。
  听到辣椒糖,味蕾里瞬间回忆起了那个味道,林义也起身走过去,伏着小卖部窗口说:“婶,也给我来五根。”
  看到探进来的这张脸,杨龙慧深呼吸了一口气,笑着拿了五根递过去。
  “婶,我刚换衣服了,没带钱。等会送过来。”
  听到换衣服了,杨龙慧呼吸又粗了几分…
  …
  去年过年做了六个菜,林义这次只打算做四个菜,寓意一样好,四季发财嘛。
  今年的年夜饭,林义一大早就买了蜡烛,因为不买都不行,雪太大了,28就停电了。
  30除夕晚上的鞭炮,有些人五点过就放了,林义闲着无事,也早早地把鞭炮放完了事。
  坐在堂屋里看书发呆,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林义算了算,过完今年,还有明年一年,爷爷奶**三年的挂xia弄完,以后就可以不用回来过年了。
  “你怎么不烤火?”
  吃完年夜饭,那祯一过来就看到林义穿个布鞋在堂屋发呆。
  “懒得烤。”看着站在门口的那祯,又看到了小卖部窗口嗑瓜子的那祯妈,林义的那点小心思也无奈地熄了。
  起身,从袋子里掏出个大红包:“新年快乐。”
  摸了摸厚厚的红包,那祯瞅了瞅他,也从外衣兜里拿了一个出来,“新年快乐。”
  “进来坐会?”林义发出邀请。
  那祯直摇头,她发现了,在老家她处处受限制。他乱来的时候打又舍不得;骂就更不能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邻里发现了。
  结果就是林义利用这个因素,一步步耍赖,所以说什么也不进来了,女人珍贵的东西现在还没想过给他。
  那祯回去了,杨龙慧也适时消失在了小卖部窗口。
  “小义给你封了多少?”火炉旁,杨龙慧问女儿。
  “怎么,你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帮忙收着?”那祯似笑非笑看着她。
  “收着又怎么了,我就你一个女儿,还能给别人不成。”
  “行了,你今天有点失态了。”灌口烧酒的那祝及时表达不满。
  新年第一天,林义盯着路上厚厚的雪,开始担忧。
  吃过年夜饭,杨龙慧就开始叫林义接电话。
  第一个是蒋华打来的,拜完年后,简单说了一下去年的年终奖颁发情况。
  刚把电话放了,吴景秀又打了进来。
  接着就是关平夫妻,赵树生等人,公司高层有一个算一个,没人遗漏。
  后面又接到了葛律师和于思明的电话。
  接完这些,一看时间,都快九点了。
  林义刚开始还会在电话间隙里回趟家;但是喊多了,干脆搬个凳子坐在了电话机旁边;后面觉得外头冷,又坐到了小卖部里面。
  杨龙慧一开始就想偷听,还好那祯赶来救火,直接拉着她去打牌了。
  “小义在搞什么?电话都被占了两个小时了?”
  “他会给你钱,你管他干什么?”那祝直接一句话把杨龙慧噎得不轻。
  其实那祯也好奇他在干嘛,但是觉得那是他的隐私。
  给家里人拜完年,林义看着无信号的诺基亚。心里还在庆幸,同学里没人知道自己家电话,因为他学校档案里,家庭联系方式填的是大伯家的座机。
  要不,刚才林凯还在电话里取笑说:你的那祯是不是有分身?
  “叔、婶,新年快乐。”既然进了小卖部里边,林义干脆放个鞭炮拜个年。
  “进来坐,外边冷。”那祝直接拉他的胳膊坐里间。
  牌桌上,看到林义和女儿熟稔的频繁互动,杨龙慧觉得这个年一点都不得劲。
  和她家亲戚打了会扑克,林义也感觉那祯妈好像和往常不一样,这次好像有点不待见自己,于是吃完中饭识趣地走了。
  回到家里,林义还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屋里安个座机,但是想想又放弃了,只能寄希望电信移动给点力,早点把手机信号覆盖过来。
  新年第二天,林义早上醒来就一直不安,不仅频繁看手表,还频繁看对方小卖部的座机。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义没听到有人找,心里还在自我安慰,可能不一样了。
  但是下午两点过,那祯隔着马路喊“电话”,林义顿时心里一突,三步两步跑过去接起,一听是明哥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倒安静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好,好…”
  挂完电话,在原地呆了下的林义就张罗着给自己的摩托车绑链子,那祯走过来问:“这个天你要去市里?”
  “嗯,我姑在医院,快不行了。”
  那祯顿了一下,还真被他年前的乌鸦嘴给说准了:“我陪你去。”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这种天两个人不安全。”林义看了旁边的杨龙慧一眼,直接拒绝了。
  平时赶路的话一个多小时,这次开了足足三个小时。
  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边已经站满了人,轮到林义和大姑道别的时间就几分钟。
  她老人家拉着林义的手,半天才哽哽咽咽挤完几个字:“你,你要好好过日子,姑,姑会保佑你的…”
  林义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紧握她的手,流着眼泪。
  晚上十点过,最后一个亲人,阳华也赶飞机回来了,同来的还有赖文珍。
  看着跪在眼前的小儿子,看着牵着的赖文珍,大姑慈祥的笑了,吊着的一口气也顺了,人也走了。
  九十年代劳力多,大家族的亲戚也更加团结,丧葬的规矩也多,时间也长。
  按照大姑的遗言,要回老家土葬。
  大货车凌晨才进的村子,林义和林凯负责放鞭炮,路上经过一户人家,就放一小挂鞭炮,对方也会在第一时间回放一挂鞭炮。
  灵堂设在爷爷奶奶的老屋,入殓到闭棺花了一天时间,这段时间是留给村里人和亲戚朋友最后道别的。
  在做法事这个大事上,大姑父和林家大伯达成一致,三天三夜,这可把林义这些孝子累坏了。
  林义不仅代表子侄辈,还得代表他爸这一支。两个身份连个懒都没得偷,断断续续跟着法师跪跪拜拜,三天三夜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法事终于做完了,最后一夜是停灵、上祭。
  凌晨三点搞完回家,一到床上就睡着了,任凭外面天翻地覆,我自岿然不动。
  初七,不仅大姑出殡,而且还是她的第一xia,接着第二天把爷爷奶奶的xia挂完,林义才彻底轻松下来。
  在这个期间,他听过最多的非议就是:林家小儿子是个薄情的人,姐姐一手抱大的,到头来最后一场离别都没见个人影。
  兄弟姐妹都轮番安慰林义,但他并没有抱怨别人,人家说得对,薄情寡义也是林义对他那不靠谱的父亲的印象。
  既然你都能做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还不兴许别人说了?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林义初八晚上就走了,跟着一起走的还有邹艳霞。
  邹艳霞做出这个决定时,林义惊讶又不惊讶,这就是她,平时不争不抢,但是决心比其他人大多了。
  杨龙慧看着林义载着另一个女孩子走了,是又气又高兴。那祯身为当事人却淡定的多,摩托车离开后,转身就和邻居有说有笑聊天去了。
  “送我回去吧。”书店二楼,两人喝了杯茶,女人提出回师专门口的新家。
  “都10点了,”林义皱眉,人困马乏,根本不想动了。
  “那我睡哪?”邹艳霞坐在旁边问。
  “你房间啊,”说完,林义明白过来了,她房间被那祯睡过了,嫌弃。
  “那你睡我房间吧。”林义翻了个白眼。
  女人倒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进去了,不过才一会功夫,她又出来了,开口就问:“你柜子里那些新被子呢?”
  “我凯哥拿走了啊,”那些被褥林义用不着早送人了,又问:“我的床你也嫌弃了?”
  邹艳霞不说话,只是走过来摊开手掌,里边躺着一根头发。
  林义接过来和邹艳霞的头发比对了下,直接不说话了,两女的发质不一样。那祯头发黑的发亮,大长腿的相对颜色浅一点。
  “走吧,送你回去。”林义无奈。
  两人到的时候,邹家饭店还没关门,有几个老师样的人正吃着火锅喝着酒,高兴了还唱几句。
  邹艳霞下车的时候,对他说:“我明天去帮你洗被子。”
  林义没好气地说:“不要了,换新的。”
  女人片着嘴说:“更好。”
  无言以对,这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通过换床无声告诉林义,她有她的原则。
  再次见到于海,林义第一时间都不敢认人,以前多壮实的一个小伙啊,没想到瘦成皮包骨了。
  “压力这么大?”
  给林义散了根烟,于海说:“七个人,就我一个人掉队了,怎么可能没压力。”
  “我在羊城等你。”林义拍拍他肩膀。
  “滚蛋,我要去京城的。”说着,于海看了眼旁边说笑的米珈。
  除了范会兰,小圈子的其他人都来了。六人租了一辆面包车,当天就赶往衡山。
  刚到南岳,六人就移不动脚了,这些香客的仪式也太浓重了些,满条街都是柱香吟唱的,跪跪拜拜的,连落个脚都难。
  整街放眼望去,和林义他们这样穿着随便的香客只有很少一部分。
  走在街道里头,所见之处除了卖香的,就是饭店和卖纪念品的,比如宝剑、菩萨、手串等等。
  前后找了五家旅馆都被告知没房间了。这样一个结果让原本悠闲的众人一下子忧心忡忡了起来。
  一路问过去,直到第13家,对方才说了一句与之前旅社不一样的话:“买我家的香才能提供住宿。”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于海马上就说:“怎么个买法?”
  对方立即问:“你们是第一次来的吗?”
  于海第一时间就说是。
  看到其他人要跟着说是,林义顿时冲口而出:“不是,”
  接着又道:“你们这里以前不是停车位么?”
  “小伙子,你记错了,停车位是在那边。”
  看到林义打断她们的话,邹艳霞率先把话憋回去了。于是六个人就于海一个人说是,五个不是。
  接着对方就说:“按菩萨规矩,这位香客第一次来的要到后面买香,你们几个就在前面买。”
  看到林义还要说什么,突然一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老板,讨杯茶喝。”
  就这么一会功夫,于海看到有制服同志来这里,也没跟林义几人多说什么就直接进去了。
  这让林义一阵心急,但是看到几个壮实的店员,看看几个女生,还是选择了闭嘴。
  林义几个每人买了八块钱的香,就在门外等于海。
  过了好一会,正当几人心急如焚的时候,于海提着一大摞香纸出来了。
  李伊莱问:“你怎么买这么多香纸?”
  于海看了看说:“不算多吧,线香28,长香28,钱纸28,蜡烛28,檀香28…”
  连菩萨一起,他一口气报了21组28,顿时把五人撑得目瞪口呆。
  李伊莱指着说:“他们这是宰你…”
  但是李伊莱话还说完,对方的老板就大叫:“你不要说,你这是阻他运道,这位香客明年要是考不上好大学就是你的原因。”
  这一声吼,这一个帽子扣下来,李伊莱面色惨白,连忙住嘴,明知道是假,也不敢说了,因为于海此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林义看了眼喝着茶、不为所动的制服人士,连忙拉着几人离开。
  一路上几人都比较沉默,五个人都知道于海被骗了几百块,但后者却抱着香还兴奋地说:“…听他们说蛮灵验的…”
  魔障了、洗脑了、着相了,此时林义心里想起这几个字眼。
  又问了十来家旅店,几人要么得到“没有”的回答,要么需要买东西才能入住。
  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林义对着新买的南岳地图研究了会,才说:“我们离开这块地域远一点,去东边看看怎么样?”
  “可以,附近这些商铺、店子我感觉都是一丘之貉。”米珈说着,还隐晦地看了眼于海手里的香,想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那赶紧走吧,这边就算有旅社我都不敢住。”李伊莱还在后怕,心有戚戚焉地感慨。
  武荣和大长腿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显然也是支持这个决定。
  于是一行人疾步离开这块区域,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重新开始找旅社。
  原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进去问,没想到第一家就说有。
  几人怕有诈,于是一连问了好几家,除了两家说被香客包了,其他的旅社都有房间。
  选了一家看起来最正规的旅社,进去后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糟糕。
  房间都是可以打开门栓互通的,床铺都是在地上的连铺。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被褥虽然陈旧,但还算干净,上面有股子阳光的味道。
  “就这吧。”看了一通,林义现在不讲究了,能有干净被子就是天大的情义。
  几人商议一阵,就把地儿定了。
  晚饭就餐的地方一楼就有,对方问几人是香客还是游客。
  这次几人不敢搭话了,都巴巴地看着林义,就连于海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兜里就剩几个钢镚了。
  “老板上素菜单子吧,我们斋戒。”既然是来还愿,几人还哪敢吃荤腥。
  几女看了看价目表,不怎么懂,还是林义最后拍的板。
  一个魔芋,一个长豆角,一个油豆腐,一个如意节节高,最后来了一个素三丝。
  菜上的很快,第一个上的是魔芋,就有一点菜油和盐的味道,几女夹了一块就纷纷搁了筷子,寡淡的味道太一般了。
  第二道是长豆角,颜色还是嫩青的,倒是非常好看。但几人夹了一小节就想吐,半生半熟,感觉就是豆角在油里边闹一下就装盘了,吃起来还“嗦嗦嗦”地声音。
  有了第二单菜对比,几人瞬间感觉第一道魔芋好吃多了。于是又回去夹了块魔芋片,就着咽了口白饭。
  第三个油豆腐倒正常了点,咬一口都还有汁水流出来,几人顿时觉得是天珍。
  但是量太少,油豆腐本来就是发物,一碟子就十几块的样子,林义三个男生吃了一块就乖乖让给女生吃。
  第四道如意节节高,众人期待了好久。但是端上来后就傻眼了,不就是一盘竹笋么,还白嫩白嫩的,也是七分生三分熟,还不如豆角呢。
  最后一道素三丝,就是豆芽、千张和芹菜的凉拌,倒胃口,真的倒胃口,因为豆芽都没断生。
  看着桌上五个菜,几女也不再端着了,纷纷把剩下的油豆腐解决掉,然后老老实实的六个人一起吃魔芋。
  魔芋也不多,没吃过午饭的众人又走了大半天,早就饿坏了,几下几下,魔芋片也见了底。
  接着众人看着剩下半碗白米饭,又看着林义。
  “老板。”
  “诶,有什么吩咐?”
  “再来六盘油豆腐。”林义高着嗓子喊一声。
  几人凌乱了下;老板也跟着凌乱了下,然后还是应声好。
  等菜的过程里,几人张望了下周边几桌,情况大同小异,很不习惯这边的饮食起居,竟然喜欢搞半生半熟的菜。
  不知道他们是真的爱吃生呢,还是一种营销策略。
  看到林义连续叫了油豆腐,旁边几桌也跟着喊油豆腐。
  又来了六盘油豆腐,这次众人有了专属菜,总算把饭吃好了。
  菜好贵,结账的时候几人肉疼的要命,连着唉声叹气回了房间。
  排队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又洗了衣服,花了点钱在楼下烘干,众人才有时间去外面溜达。
  几女是不死心的,看到一些饭馆,都要跑进去看看,连着好几家都是大同小异的菜,才感叹这个南岳之旅太不美好。
  菜不美好,但是这个气氛还是不错的。走到哪儿,空气里飘着的都是线香燃烧的味道,林义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香香的、淡淡的、人都清净了几分。
  睡觉也不美好,凌晨三点过的,过道对面的房间来了好多香客,原本空旷的旅社,一下挤满了。
  很多香客都是托家带崽一起来的,那小孩的哭声、大声嚷嚷的声音、来回去洗澡的声音,林义一行人顿时没法安心再睡。
  出门一问对面,人家是村里一起来的,11个中班车,不打算睡了的,五点过就进香。
  “唉,我们也没得睡了。”听了这话,李伊莱当即有些沮丧。
  “既然这样子,我们出去玩吧。”米珈把头探出窗边,外头灯火阑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简直就是个不夜城。
  几人纷纷拿着背包下了楼,一路游玩,还买了些佩戴物件,按照男买观音女买佛的约定习俗。邹艳霞给自己买了个佛像,给林义买了个晶莹剔透的白玉观音。
  李伊莱看到大长腿这么不避讳自己,顿时就嘲讽说:“心机女,人民的叛徒。”
  对这事,米珈、武荣和于海三人只是笑嘻嘻地看热闹,不说劝架甚至还加尖。
  邹艳霞平时安安静静,但也不是吃素的,刻薄地回应:“我还没怎么他呢,现在也不稀罕他。
  再说你要真真是个有本事的,就把他栓皮带上,走到哪带到哪,免得他到处招蜂引蝶。”
  这话让看戏的米珈三人捧腹大笑,尤其是武荣吭哧吭哧,面色潮红,激动的不行。
  几番交锋,李伊莱根本架不住。后面只得动手,虽然两人都是168的身高,但邹艳霞比对方单薄多了,哪是对手,只能躲在众人背后回嘴气气对方。
  到得末了,邹艳霞躲不过了,气呼呼地说:“我真没把他怎么样,也没想把他怎么样;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那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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