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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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遵愣愣的看着杨舒。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只是在李承志的帐前叫嚷了几句,赵深……就要被斩了?
  杨舒这分明是在公报私仇……关中就这么大,李遵自然知道弘农杨氏和赵平赵氏的那些恩怨。
  杨舒冷声一笑:“怎的,老夫斩不得?”
  李遵低下了头,其意不言而喻。
  杨舒是陇东郡丞,赵深是镇北将军府录事参军,两者一无统属,二不辖制,你以何名义斩杀赵深?
  杨舒也不说话,只是冷冷一笑,斜眼看了看张敬之。
  张敬之表情虽淡,语气却掷地有声:“赵深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当斩!”
  李承志猛的一愣。
  这两个莫非是商量好的,怎么一个个的全跑来抢自己的台词。
  稍倾,李承志心念一动,心中生出一丝暖流。
  名号叫的再响,手下的兵再多,他李承志总归只是一介白身。
  杀了奚康生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关碍的。
  杨舒与张敬之此举,不但是在给他出头,还在替他揽责……
  李遵浑身一震。
  杨舒斩不得,可换成张敬之呢?
  张敬之是镇北将军府司马,执行军法本就是其职责之一,连他都要说斩,赵深哪还能留下命来?
  而且,张敬之还是李遵的上官,他敢争辩,说不得张敬之就会将他也治一个罔顾军法,目无上官的大罪……
  不要觉的有爵位,官就一定会高,那只象征性的荣誉称号,至多只代表着食邑封户。
  整个大魏朝,贵为公候,但毛权利没有的勋贵一抓一大把。
  也不要认为只要是门阀出身,底气就一定会足。别说世家子,连皇子宗室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更何况还是南北朝?
  见了权臣绕着走、甚至冷汗直冒的皇帝,照样一大堆。
  “陛下因何造反”的典故,还真不是杜撰出来的……
  而且李遵还是张敬之的直属下属,包括赵深也是。
  别说才是一个从六品的法曹参军,和一个八品的参军录事,便是镇府内的领兵大将,奚康生麾下官至五品乃至从四品的前、左、右、后等将军,他张敬之又不是没斩过?
  千万别觉的张敬之只是个从六品的司马,先看看开府将军司马的职责:
  《左传》曰:为司马,知尼赋,数甲兵,书土田,度山林,鸠薮泽,辨京陵,表淳卤,规偃猪,町原防,收隰皋,井衍沃,量入修赋。赋车籍马,赋甲兵、徒兵、甲楯之数。既成,以授,礼也……
  意思就是,不论是活着的还是不会喘气的,只要属于将军府,就没有司马不能管的东西。
  而其中,又以管理军赋、整训兵卒、执行军法的权重最大。
  说直白点,奚康生只负责抓大方向,而具体的事务,全都是张敬之这个司马干的。
  即便加上两个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副镇将,还有行台(监军)等,在将军府中,张敬之的权重至少在前五。
  要不是正逢朝那有变,张敬之脱不开身,不然早被奚康生召回华州了……
  其实按常例,他这个镇府司马,至少也该是从四品或往上的品级,坏就坏在,他得罪了高肇。
  不过有奚康生力保,高肇也拿他不能怎么样,就只能用这样形似羞辱,但并没有大作用的手段恶心恶心。
  所以他顶着从六品的衔,干正四品的活已经好几年了……
  见李遵不应声,张敬之脸色一冷:“连本官也斩不得?”
  听这语气,似是要恼?
  李遵脸色微变,猛一抱拳:“下官并非此意!”
  他就是想不通,赵深只是犯了这么一点小错,为何这罪名一次比一次大?
  更没道理的是,就连张敬之,竟都不向着赵深说话?
  怎么论,张敬之与自己、与赵深都同属镇府,从这里论,李承志才算是外人……
  要是知道张敬之准备将嫡亲侄女许给李承志做妾,李遵就不会这样想了。
  冷眼旁观的李承志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明白,说起李遵时,张敬之为何画蛇添足一般的加了个“品性温和”?
  听着和杨舒所评价的“豪爽”好似相反?
  此时想来,原来这个“温和”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反应慢,没有急智……
  杨舒都说了,自己差点将赵深的嫡弟斩于阵前,他稍琢磨一下,就能想到赵深今日的一番做为明显是包藏祸心,想拿他李遵当刀使。
  他却光顾着担心,压根就没深想,他这个下属在坑他……
  而杨舒所说的那句“陇西李氏的礼该有多清奇”,也不是在羞辱李遵,而是在质问他:都已被人指着鼻子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的程度了,还要忍气吞身的笑脸相迎?
  这就是你陇西李氏的礼?
  因为李承志也算同属陇西李氏。
  李遵压根就没转过这个弯来。
  再一个,从进门到现在,李遵竟问都没问张敬之这个直属上官一声?
  你这还真是“豪爽”?
  即便心里有怨气,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不过李承志也能理解。
  世家子弟的通病,便是看不起出身比自己低的,哪怕你天资无双,才情绝世。
  比起家世,别说张敬之,连正逢低谷的弘家杨氏,都比不上如日中天的陇西李。
  也就是有长辈这一层关系,不然李遵哪会对杨舒这般恭敬?
  李承志正感慨着,又听张敬之一声厉喝:“斩了……”
  但半天了,竟没动静?
  跟着李遵来的那些军将早被吓呆了,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好像连挣扎都忘了。
  要是知道“张阎王”在此,别说喧哗,他们连走路都不敢抬高脚跟。
  只有赵深在奋力哭喊:“司马饶命……”
  张敬之为何斩他,他一清二楚,不然早开始喊冤了。
  再看白甲士卒,正一个两个的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看我做甚,杀人的军令又不是我下的?
  刚转了个念头,李承志又猛的反应过来:这是白甲营,就连张敬之身边的护卫,都还是自己指派给他的……
  他歉意朝张敬之笑了笑,又朝帐外冷喝道:“行刑!”
  李睿竟半个字的废话都不多说,只是用力的将手里的横刀往下一切……
  一股血箭飚出,喷了李睿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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