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空床上的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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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外科病房男卫生间里,四个看守肖凡的警察正在检查碎了一块玻璃的窗户。
  几个听见喊声的病人家属围在门口打探情况。
  很明显,疑犯是从这里逃跑的。
  刘警官让一个警察到护士工作台打电话通知柴局长,其他两个跟他下楼追人。
  柴大庆副局长此时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打开的趣÷阁记本和一支钢趣÷阁。
  从医院审问完张瑞回来,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他:“”案有疑点……如果真照张瑞说的那样,嫌疑人胡东——外号叫疤子的,嫌疑的排除确实过于马虎。
  张瑞对胡东的怀疑有他的道理,找负责办案的警察再三申诉完全可以理解。
  从张瑞述说见王旗的过程,基本和现场勘察一致。
  掉落在地板上的凶器——菜刀,柄上只有王旗的指纹,而没有张瑞的。
  说明是在推搡中,刀刃意外伤了王旗的动脉………
  “叮铃铃……”沙发拐角小方桌上的电话响了,柴大庄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急切的话语,让他差点惊得扔下话筒。
  ……………
  这天晚上,几乎全城的警察都出动了。
  不过大街小巷看上去一如往常。
  百姓们该干啥干啥,只是外面多了些脚步迈得快些的行走的人而已。
  警察们被要求身穿便服,按指定区域一个角落都不落地搜寻杀人凶犯张瑞。
  要注意寻查方式,不可扰民。
  在肖凡住的市第一人民医院,此刻,在脑外科六病室一个床位上,躺着一个脑袋上缠满绷带的人。
  几乎完全看不见五官。
  这人是肖凡。
  肖凡清楚地知道,他的逃脱会引起全城大搜查,因此跑到哪儿都不安全。
  何况外衣铺在三楼卫生间地下垫玻璃了,上身只有件加厚的长袖丅恤,还连裤子一起,被排污管刮擦得不成样子。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就藏在他们鼻子底下!
  不是从医院逃跑了么?我还躲在医院。
  肖凡从住院部大楼另一端拐过去,匍匐在楼前的花坛里,紧紧盯着住院部大门。
  虽然住院部门前的灯光不够亮,看守他的四个警察又身穿便衣,从这里看过去,人脸一概看不清。但他已经很熟悉他们的身形——这两天除了准备翻窗户所要做的一切,记住他们的容貌和身形是他必备的功课。
  等了一会儿,三个警察跑出大门,向厕所窗户的一方拐去,其中一个还拿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隔不久,最后一个警察手掂对讲机,跑出大门,朝相同的方向跑去。
  肖凡爬起来,大摇大摆走向住院部的玻璃门。
  他没有去三楼,而是从电梯直接到了五楼。
  三楼医生护士大部分对他有印象。
  时间大概在十一点左右。这个时间点病区很安静。
  病人及病人家属大部分入睡了。
  习惯熬夜的,躺在病床上盯着电视看。
  值班医生也睡在了值班室,只有一个护士坐在工作台后面看书,时不时拿起趣÷阁做趣÷阁记。
  看样子不是在学习业务,就是在应对哪里的考试。
  肖凡走过的时候,小护士头都没抬。
  病房里经常有人走动,打开水的,看病人的,睡不着到处溜达的……护士们早已惯见,不当回事。
  肖凡见柜台旁放药瓶绵签什么的小铁皮推车上放着一卷纱布,顺手抄在怀里。
  病房门上方有玻璃窗口。凡有亮灯的病房他都不停留,专看黑咕隆咚的病房。
  借着窗外星、月微弱的光亮,可以大致瞧见里面床上的情况。
  六号病房内,三张病床只躺了一个人,另两张床空着,叠好的被子靠在床头。
  一望而知这两张床上没收病人。
  肖几扭开门把锁走进去。
  “刚入院啊?”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肖凡一跳。
  见病房黑着灯,最里面的床上躺着的人没动静,以为睡着了呢,不料刚进门就被来了个问候。
  听声音像是个大妈级的女人。
  “嗯哪。”
  肖凡含糊地应了一声,在靠门边的床上扯过被子躺下。
  女人可能睡是睡下了,睡不着,又是个话唠:“你咋了?头受伤啦?”
  肖凡这会儿一心要做点伪装,恨不得把她嘴堵住。
  他干脆连嗯都不嗯了。
  这种人,你只要一搭腔,她会没完没了地问。
  果然,肖凡这边没搭腔,她在那边还不断问呢。
  起码问了五、六遍,见这边屁也没有一个,终于消停了。
  不久,那女人扯起酐来。
  肖凡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女人也会打酐,而且打得这么凶悍!
  他摸出纱布,在头上脸上一圈圈缠起来,只把眼睛露在外面。
  现在,别说熟人,鬼都认不出他来!
  他还缺一身衣服。
  身上的,即使没有刮擦得不成样子,也不能再穿。
  这身行头,看守他的警察认识。
  他得想办法弄套来。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像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拿个手机就可以走遍整个国家。
  1996年连智能手机都没有,更别谈网上支付。
  身上不揣钱?憋死你!
  他还得想办法弄点钱。
  别的不奢求,总得吃饭啊!
  前些天不说吃得好不好,警局管吃饭,肚子能填饱。
  往后谁管饭呢!
  等夜深吧。
  肖凡不担心睡着。这些天躺在病床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觉。
  肖凡的伪装没有白费功夫。
  警察里聪明人不少,那么多人,各个嫌疑人可能去的地方查了个遍,没查到人,有人想起会不会又钻进了医院。
  半夜一点多的时候,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虽然轻微,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听得出有好几个人在走动。
  不久,有人在喊护士:“护士,护士……在吗?”
  女声含混的应答声:“什么事?”
  一会儿,拖踏的脚步声和嘀嘀咕咕的对话声……
  再一会儿,开门的声音。
  门开了,隔不久,关上。再开,再关上……
  挨着秩序,由远及近的开门关门声不断响起。
  大约五分钟后,肖凡所在的病房门也被打开。
  手电光在房间里绕来绕去。
  肖凡打着呼噜,一付酐然入睡的样子。
  来人角角落落走动着,又矮下身,在每个床底照照,悄悄退出门外。
  肖凡在装睡。
  走廊上的脚步声和外面逐个门响的声音早已入耳,他进入住院部大门时就预料到,警察在外面搜寻无果,可能会到医院搜寻一遍。
  头脸缠得跟木乃伊似的,不就是为了防他们这一手嘛!
  警察走后大约半个多小时,肖凡起身,来到门口,透过玻璃观察外面的动静。
  过道的灯亮着,不见一个人影,护士工作台空着,看书的小护士跟着警察转遍了病房,这会儿早进值班室睡觉了。
  幸好她之前睡得迷迷糊糊,忘了哪个床有病人,哪个床空着。
  不过,即使没有睡迷糊,她也不是哪个床都能记清的。
  护士三班倒,病人随时都在收治。正常班的护士管着固定的床位,知道哪个床上有病号,严不严重。
  值夜班的,除了有交待的严重病人需要特别注意,其他记不了那么多。
  再说病人家属经常占着空床睡觉,床位收没收病人,有人睡觉再正常不过。
  何况肖凡头缠成那样,一望就是个倒霉的病号。
  肖凡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
  走到来时观察好了隔壁的病室。
  当时这间病室还亮着灯,有个男人靠在摇起的床上看电视。
  另外两张床上,一张空着,另一张睡着个女人。
  女人头上没缠任何东西,像是来陪护的男人的妻子,已经入睡了。
  虽然看电视的男人身体大部分在被子里,但感觉个头体形与他差不多。
  他早有打算,偷这个男人的衣裤。
  第一次当小偷,肖凡的心脏“呯呯”直跳。
  男人的衣裤放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肖凡生怕裤带上有钥匙串,或者衣服口袋里有硬物,拿起时碰到木椅乱响,干脆连椅子端起来往门边走。
  还没走到门边,忽听那男人咕叨了句什么,吓得他浑身僵硬地站着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回头看。
  男人咕咕叨叨又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翻个身,没动静了。
  说梦话。
  肖凡放心地放下椅子,轻轻抱起椅子上所有的衣物,踮起脚尖出门。
  掩上门,肖凡方长出一口气。
  脑外病区条许好些,每个病房都有单独的卫生间。
  进得刚才睡过的病房,又进卫生间,打开灯,肖凡一件件检查他的“战利品”。
  不错,除了短裤,包括袜子,从上到下全有。
  肖凡把自已脱得只剩内裤,换上。
  基本上合身,略肥一点。
  他满怀期待地在每个兜里摸,结果大失所望:口袋像被贼偷过,空得只有一团肮脏的卫生纸!
  离天亮尚有几个小时,他得再在病房里呆着,谁知外科病房大楼还有没有便衣?这会儿满头缠着绷带出去,是个人看见都会怀疑。
  他又不敢在病房里呆着:隔壁丢了衣裤的男人万一起夜,发现衣服没了,还不得喊得满世界都听得见?
  得换个病区。
  但换病区就得出脑外的门,说不定每个电梯口都有便衣蹲守。
  肖凡急得抓耳挠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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