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花径不曾缘客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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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抖发快了等等凌晨改)
  宁羡鱼的身影缓缓沉入那扇古老且厚重的石门,如烟般的薄雾仿佛丝绸缎带一般接天而来,漫过石门阶梯,一直飘散到林不玄的眼前。
  层层叠叠的雾霭将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彻底模糊,那缓步向前的素白身影扎入朦胧的仙境里,终于消失于眼底。
  这是锁心宗最高的穹锋,也是楚州最接近天穹的地界,云雾缭绕之下,只能见近景。
  林不玄转过头来往下望。
  锁心宗里静修的奔走的弟子如同一片白茫茫的雪点。
  人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不同于其他宗门,锁心宗内连言语交谈都很少,至多是点头示意,林不玄看得挺咋舌的。
  “但这才是正统的修行,清心寡欲的道义的确很适合修道。”
  轻鸾才是在他面前蹦哒,雾霭顺着风绕过她的发丝,小狐狸的九条狐尾都在齐齐摆动,似乎是觉得很舒心。
  林不玄看了轻鸾一眼,浑身金灿灿的小狐妖坐在山巅,仙气萦绕之下的确有那么点儿狐仙的感觉,“轻鸾你几时能凝体出来?”
  小狐狸一愣,原以为他要拿什么“那双修呢?”之类的话来呛她,结果上来反问这么一句,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当即双手抱胸,很警惕:
  “还早嘞!你想做咩啊?”
  林不玄只是叹了口气,坐倒在轻鸾身旁,抬头望天,云层似乎唾手可得,可云端之上那硕大无边的钟楼虚影仿佛将人世间所有的烟火气都笼罩,看上去清冷且孤寒。
  那是天钟,制衡天下妖邪的同时也阻隔了凡人登仙的路径。
  林不玄伸手指了指那云层里的天钟,“轻鸾,你当年修道是为了什么?若是你重新塑体而出,甘愿在这天钟之下?”
  “本尊说了几次我没死,我肉身也毫发无损了?什么塑体塑体的,呸呸呸!”
  轻鸾瞪了他一眼,一尾巴就甩了上去,见林不玄还是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便是道:
  “时境过迁,当年与否本尊现在怎么知道?遑论现在本尊神魂残缺,更不会晓得,但…若是我重新落在这人世间,就先杀了那狐狸,再碎了这天钟,妖邪与否,能拦本座修道?”
  林不玄有点儿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轻鸾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吧?”
  轻鸾缓缓坐直身躯,狐尾就像花瓣一样绽放开来,她晃荡着双腿,羊脂美玉般的小脚丫踩在薄薄的雾霭上,沉默了半晌,才是回过头对林不玄笑道:
  “本尊所想,活这一辈子,怎么能留下遗憾呢?”
  林不玄猛然一怔,偏过头望向那只小狐狸,只是道: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轻鸾噗嗤一笑,“自己还没得手呢,现在还不赶紧进去,给那丫头留下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印记?”
  “管他世俗与否,本尊直说了,天观之下,这等欲毒绝没有第二种解法,而且,非你不可,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毁了人家道行怎么办?可你怎么知道她排斥你?”
  轻鸾顺势伸出尾巴扫扫他,算作怂恿,见他终于起身步入石门小狐狸才是抱起手臂,叹了口气。
  林不玄这家伙看上去混了点没错,可还是蛮有底线的,不然或许早就把这妮子办了。
  而事到如今,不用想也知道,里面那位宗主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劝说宁羡鱼不寻他解毒。
  锁心大法压制之下,转嫁过去欲毒确实可以抑制,但…那终究也是心魔。
  宁羡鱼身为锁心宗圣女,她自然更加心知肚明,所以车马上她才会露出如同诀别的神情。
  或许这才是她与苏若若争吵的由头吧,故意气人家妮子赶来帮林不玄解毒?
  自己却要去继承锁心宗这个以清心寡欲为道的宗门,可这一继承,那便是终身无法脱身了,大离乱世之下,若要合道,岂是一朝一夕之间的?
  林不玄或许有那个希望,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轻鸾说此地适合修道,那帮修士这种心态很契合,但她也晓得这种环境之下很容易将人磨成没有感情的生物,待至合道之后…
  小狐狸挠了挠耳朵,这人世间的情愫与事啊,真难懂,所以本尊才会如此厌恶吧?
  ————
  宁羡鱼眼前是数块碑牌,她一个一个行礼,缓缓行至最左边的那一块,毕恭毕敬地俯下身,轻轻叩了三下首,缓缓道:
  “弟子宁羡鱼,有事求见宗主。”
  她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直至半炷香后,才有袅袅魂音传响:
  “羡鱼…你既已游历回宗,应当即刻即位锁心宗当任宗主才是,如今却来面见本宗,是有什么偏差?”
  宁羡鱼缓缓抬头,石碑之上走出一道很淡很淡的虚影,依稀能看得出那是个身着蔽体长袍的女子,她鼓起勇气轻声问:
  “羡鱼此次出宗,不慎中了欲毒,敢问宗主,此等狐妖欲毒,可有除却双修之外的其他解法?”
  “羡鱼你…中了狐妖欲毒?”那虚影眉头一皱,急忙忙上前两步,心法观测过后发现宁羡鱼确实体内含有欲毒,可…这来源…
  “羡鱼你可知我锁心大法万万不可生情动情,任何情愫都是修行路上的死敌?”宗主神魂冷冷问。
  “羡鱼明白,只是…羡鱼不小心踩了狐妖的法阵,在她幻术之下,心神失守,才中了欲毒,所以才今日斗胆惊扰宗主清净。”
  宁羡鱼眼眸低垂,轻轻颔首不敢抬头。
  “你撒谎。”宗主的话一字一顿,眸光深邃,“羡鱼你的确中了欲毒,但那是你运转锁心大法嫁接过来的,本宗倒是很想问你,为什么?”
  宁羡鱼下意识捏了捏汗津津的拳头,自己早就想过根本瞒不住,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为…为渡…情劫。”
  白袍宗主的神色一顿,长长叹了口气,“羡鱼你怎能做出如此举动?!这情劫,哪有说渡就渡那么容易的?无事偏惹一身腥,涂山狐妖欲毒之烈,岂是逢迎双修一次之事?”
  “不过念在你是嫁接的欲毒,那便有一种解法。”
  宁羡鱼小心翼翼地抬起螓首,“敢问宗主,是…什么解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杀了他,情劫与欲毒皆迎刃而解,本宗也不会计较你之前做过什么,你依然是锁心宗宗主,你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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