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外祖母看外孙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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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章压着声道:“回来些、回来些,叫三叔父看见,定要训你。”
  温珉没来得及退,正好和他父亲四目相对。
  温子览冲他摇了摇头。
  霍怀定亦看到了两个孩子,便停下了步子,道:“小的那个,我记得是叫温章吧,大些的那个呢?”
  温子览忙道:“犬子温珉。”
  温子甫给两个侄儿递眼色,让他们过来行礼。
  霍怀定受了礼,问:“怎么躲在哪儿?”
  温珉道:“父亲说,歹人凶残,我们两兄弟年幼,当日又没有看到状况,就不要来参与认凶。可我想看看,是什么人伤了我母亲和祖母。”
  霍怀定拍了拍温珉的肩膀,与温子览道:“孩子的一份心嘛。”
  他又看向温章。
  夏太傅从前丝毫不掩饰对外孙儿的偏爱,霍怀定也看过温章写的一首诗,童趣十足,又有灵气。
  想到这是温宴的胞弟,霍怀定道:“不要耽误了功课。”
  温章恭谨应了。
  曹氏迎上来,引众人入长寿堂。
  温宴走在后头,经过温章身边时,拿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脸。
  温章冲她咧了咧嘴,转头见到霍以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漫不经心似的看着他。
  他赶紧行礼,唤了声“四公子”。
  霍以骁微微颔首,表示他听见了,而后亦往里走。
  前头,温子甫正要寻温宴,回身过来,刚好看到这段。
  他干脆走过来,道:“宴姐儿,你先进去陪你祖母认一认。”
  温宴自是答应。
  待温宴离开,温子甫这才弯腰,压低了声音问温章:“章哥儿认得那公子?你刚称他什么来着?”
  “认得,”温章不疑有他,老实回答,“霍大人的侄儿,三殿下的伴读,都称他为‘四公子’。”
  温子甫直起腰,轻咳了一声。
  这么说,他竟然都猜对了!
  可不是嘛,若不是传闻里的那位,怎么能在顺平伯府嚣张成那样。
  温子甫看了眼霍以骁,又看了眼李知府。
  知府大人这几天一口一个“贤侄”,就他这胆子,等他知道自己跟谁称兄道弟了,怕是要昏过去。
  正屋里,桂老夫人靠坐在榻子上,银发梳得整齐油亮,套了身青灰色的厚袄。
  “老身有伤在身,礼数不周,还请大人们见谅。”
  她脸上依旧血气不足,说话也有些虚,但思路清楚,当日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温宴陪坐在一旁,心里暗暗想,老夫人为了不叫衙门质疑证词的可信性,真是花足了心思。
  “老身肯定,那天刺伤老身婆媳的就是这个人!”桂老夫人指着陈九鱼道,“他想嫁祸给老身的小儿媳,老身晕倒前看到他把匕首塞到小儿媳的手里。”
  案子说完,霍怀定与桂老夫人说了几句家常话。
  桂老夫人一一应对,心里惦记着的是霍以骁。
  霍以骁没有进屋来,和霍以暄在天井里。
  “老身听说,是大人府上的公子替我们把凶手给抓回来的,老身想向他道谢。”桂老夫人故意道。
  霍怀定谦虚了几句,让霍以骁进来了。
  桂老夫人面上客气,心里笑开了花。
  她从前是见过圣颜的,霍以骁的眉眼和皇上年轻时有七分相像,说是龙种,肯定错不了。
  温宴可真没有诓她。
  顺平伯府为了灭她威风、逼她就范,竟然寻人捅她刀子,顺平伯夫人还到她病床前趾高气昂,这是大仇!
  有仇就要报。
  等过两天,温宴出了孝期,他们侯府把姑娘嫁得风风光光,全临安城,拍马都追不上!
  现在不用装纨绔唬人,霍以骁和老夫人说了些场面话,又出去了。
  转身前,他睨了温宴一眼,眼神淡淡的。
  待出了屋子,唇角带着的七分笑意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寻了个角落,靠着柱子,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刚刚,桂老夫人看他的目光就不对劲。
  果然,有小狐狸就会有老狐狸。
  没有等多久,正屋的帘子撩起,一群人先后出来,显然是认凶结束,打道回府。
  霍怀定走在前头,顺道和温子览询问些明州府的状况。
  温子甫跟在后头,突然被李知府扣住了胳膊。
  “老弟啊,”李知府放低了声音,“案子定了,之后就是跟伯府拉扯的事儿了,但我有一句话,想来想去,还是问问为好。”
  温子甫顿住脚步,看着李知府。
  “那匕首一开始是在你弟媳手中的,”李知府笑了笑,“最初问案情时,你们家可没人这么说过呀。
  陈九鱼坦白时提了,刚刚老夫人说亲眼看到陈九鱼把匕首塞到你弟媳手里。
  案卷上却是一直记得,贤弟妹进屋时,匕首是在地上的。
  不是我挑毛病,回头霍大人问起来……
  老弟、贤弟,我们得有个说法!”
  温子甫算是听明白了。
  板上钉钉的案子,这细节处,按说无人细究。
  李知府提出来,不是为了案子,而是看霍怀定愿意与自己一家走动,希望自己能在霍怀定跟前替他、替临安衙门美言几句。
  “那匕首……”温子甫没有立刻答应他,思路转得飞快,“我猜,陈九鱼动手时不是遇上我们姐儿那只猫了吗?也许是猫儿扑向他时,猫脚把那匕首踢开了。”
  “……”李知府哽了哽,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家猫儿,可真能干。”
  廊下,温宴上前,与霍以骁道:“骁爷,押送陈九鱼过来,辛苦你了。”
  看着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霍以骁牙痒痒的。
  “你祖母怎么回事?”霍以骁问,“我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你都跟她说过些什么?”
  “说了很多呢,”温宴眨了眨眼睛,“说我在宫里时就认得你了,说我跟你一道去西子湖游船,说我跟你一块把凶手抓回来,说我心悦与你,我没有骗她,我说的都是真话。”
  霍以骁气笑了。
  都是鬼话!
  温宴强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她刚刚看你那眼神,应该是外祖母看外孙女婿,越看越满意。”
  霍以骁:“……”
  直接大步翻过低矮的护栏,从游廊到了天井中,霍以骁头也不回地往前头走。
  他就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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