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术法之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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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寻到那些法师们的藏身之地时,斯托贝尔原本只是想悄无声息地探探消息,却意外地发现他们居然起了内讧。
  他当机立断地冲了进去,迅速控制住了其中的两个。无论如何,他并不想看到这些很可能只是被人利用的年轻人互相残杀。
  他也看到了几乎铺满一地的符文,和符文中央的石棺边,那个正努力站直身体的女人,满头金发几乎垂到膝下,脸色青白,浑浊的双眼中仿佛蒙着一层白翳。
  那无疑是个亡灵。斯托贝尔举起了手杖,却没能毫不犹豫地摧毁她——她本该无法视物的双眼转向他,那其中有种令人生畏的平静。
  他转而对付剩余的法师。然而人数比他最初预料的要多,混乱之中,还是有两个法师逃了出去——那个“亡灵”也趁机消失在夜色中。
  他带回了四个阴沉或沮丧的年轻人,花费了一番功夫,挖出的消息让他半晌无语。
  那个他以为只是某个倒霉的贵族小姐的“亡灵”,是赫莉娜.克利瑟斯,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法师,是从埃德家的地下室里偷来的那具尸体,提供给他们消息甚至一些帮助的,则是亚伦.曼西尼。
  斯托贝尔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接受这令人震惊的事实,而让他尤为愤怒的是,做出这种蠢事的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他们大概根本就没有看清自己扮演的到底是怎样的角色——他们根本就不是自以为是的操纵者,而一直都是别人手中提线的木偶,从头到尾只是照着不知何人精心策划的剧本演出。
  他们从泰利纳手中得到了另一份所谓“道伦.博弗德的手稿”,趣÷阁迹与年代都与他们曾经拥有那一份相符,而里面的东西对他们而言要更加实用——毕竟,交换给泰利纳的那份手稿中,多半都是在讲述如何将洛克堡改造为一座能够抵御和禁制魔法的城堡,他们事实上却并没有控制一个王国的野心。
  创造一个“介于生死之间,不惧阳光,比凡人和亡灵都更为强大的奴仆”,听起来就有用得多了。
  他们选择了赫莉娜,因为据泰利纳所说,克利瑟斯家族显然拥有远古圣者的血脉——埃德和斯科特就是明证;然后他们试图召唤徘徊在斯顿布奇的灵魂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无论那是谁。
  最终他们也没弄明白被召唤而来的到底是谁。他们在成功的狂喜之后就陷入了混乱。他们制造的“奴仆”拥有自己的意识,能够开口说话,甚至似乎能够施法……却不受他们控制。
  她指责他们的狂妄与愚蠢,告诉他们这样的亵渎会带来怎样的危险。“制约与平衡”的重要是他们在大法师塔中已经千百次被告诫过的,而她的解释比他们的任何一位老师都更加简洁清楚:
  “你们打碎了一个蛋,蛋清蛋黄搅成一团,就没可能再把它完完整整地捡起来。”
  法术可以复原某些东西,但鸡蛋,某种意义上算是生命……它并不能被复原。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斯托贝尔疲惫地在他的房间里呆坐了很久,更担心的倒不是什么被打碎的蛋壳,被破坏的平衡……而是埃德和斯科特得知真相后的怒火。
  即使大法师塔中的某一位才是罪魁祸首,斯托贝尔也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而他怀疑斯科特是不是有耐心听他解释。
  他也开始怀疑他被派到斯顿布奇到底是谁做出的决定——很可能根本不是勒罗那个狡猾的老头子,哪怕他是名义上的协会会长。
  他不想承认。但他越来越像一枚被扔出来的弃子,既可以应付索尔兹.欧曼,如果不幸失败……对一些人来说,大概也少了一颗眼中钉。
  在大法师塔中,他甚至并不是最立场鲜明地反对解禁死灵法术的那一个,但他是克尔曼.桑托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弟子,也是四座主塔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哪怕在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之后,他的野心已经逐渐j减退,依然有很多人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要弄死他。
  他其实想到过这个,但他或许过于自信地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解决一切问题。
  当搜寻逃走的那两个法师和赫莉娜的“蜘蛛”们回来告诉他,埃德找到了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而埃德总比斯科特要容易对付得多。
  .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斯托贝尔觉得,他那口气或许松得太早了。
  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原本真诚坦率的年轻人……而他甚至古怪地因此感觉到一丝愧疚。
  “我很抱歉,没有一开始就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他开口道,“即使是在我告诉您,我们需要一点相互之间的信任的时候……但我可以发誓,我现在所说的,并没有一句谎言。”
  埃德轻轻点了点头。
  “我相信。”他说。
  这太简单……简单得让斯托贝尔更加不安。
  “亵渎了那位夫人的遗体的法师也一定会受到惩罚,无论他们是自行其事还是受人指使——大法师塔绝不会姑息这样的罪行,而我会保证这一点。”他停了一下,迟疑片刻才问出他无法释怀的问题,“而他们召唤而来的灵魂……您知道她是谁吗?我至少也该先向她献上我的歉意。”
  埃德看了他一眼,蓝色双眼静如深海。
  “……斯顿布奇有许多伟大的灵魂。”他说,“无论她是谁,如今都已安息。”
  “……是的。”斯托贝尔只能如此回答。
  他觉得埃德知道那是谁……他的回答不够坦率,却也不是欺骗。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他喉头发紧,完全无法像平常那样从容应对。埃德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他却有种被逼到绝境的紧张感。
  如果他愿意承认的话……那或许也可以被称之为恐惧。
  “那么,”埃德轻声开口,问出另一个他无法回避的问题,“您得到那份手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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