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这可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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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坐马车,仆人挥动马鞭,在空中一个炸响:“起行咯,老爷上朝咯!”
  站在屋檐下的奴婢们齐齐道:“恭送老爷!”
  欧阳辩忍不住捂脸,好久没有经历这么一趟,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了,他感觉甚为羞耻。
  马车辚辚,一转弯来到了御街之上,黑暗之中,御街上已经有不少的马车挂着灯笼而来,灯笼上挂着主人的姓氏。
  这路上一般不会打招呼,大家都窝在车上闭目养神呢,即便是天天上朝的人,也绝不会习惯这么早起身,这个时候起来大多还是昏昏欲睡的状态,所以没人愿意和别人打招呼,也没有人愿意别人来和自己打招呼。
  谁还没有个起床气呢。
  不想别人来打扰自己是因为想多歇息一下,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那真的是怕撞别人枪口上。
  这样也好,欧阳辩可以不必和别人打招呼。
  大宋朝每天早上其实不仅只有一个朝会,而是有两个朝会在同时进行。
  一个是在文德殿常朝,另一个则是垂拱殿早朝起居。
  欧阳辩要参加的是垂拱殿早朝起居。
  这个朝会才是真正重要的朝会,而文德殿常朝其实已经是形容虚设了。
  因为宋朝的利益沿袭唐朝,又有了一些新的发展。
  宋代朝会分爲听政和礼仪两大内容,朝參就是官員參拜君主的一套礼仪活动,北宋前期的朝參制度,在杂糅唐、五代制度基础上,又增添了部分新内容,因此造成制度设计上的重复。
  所以这才出现了两个朝会同时在进行的局面。
  而两个朝会都需要宰执在场,因为垂拱殿的朝会更加重要,所以文德殿的朝会只能流于形式了。
  欧阳辩来到了垂拱殿外等候,他来得比较早,也许是因为从庆州回来后的第一天上班有点兴奋的原因吧。
  不过其他的人也陆续到来。
  欧阳辩的官职品阶虽然在这垂拱殿早朝上算是吊车尾的,但是论知名度和权力,那可是排在前列的。
  知名度不用多说,欧阳修之子、豪放派词宗、变法领袖之一、皇帝面前的红人、可能还是大宋最有钱的人,这些头衔哪怕只是拥有其中一个,虽然未必名闻天下了,但能够进入朝会的官员就一定会认识他。
  所以欧阳辩叉着的手就没有机会放下来,笑容像是长在了脸上,但他已经感觉到脸已经有些僵硬了。
  好在有资格上朝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下来也不过是几十个人。
  欧阳辩不仅脸皮发僵,眼皮子也在不断地下垂,年轻人精力是好些,但对睡眠也更执着。
  其实不仅欧阳辩如此,其他人脸上的疲倦和张口说话时候带着口气,就知道他们其实也还没有真正的清醒呢。
  文官们一直在鞭策皇帝,要做一个明君、要做一个勤勉的皇帝,但是皇帝当真勤勉起来,他们又要叫苦不迭了。
  宋朝的君主日朝听政制度从太祖、太宗建立、真宗执行,而仁宗、英宗则是因为太后垂帘听政以及身体的原因,并没有严格的执行,但赵顼不一样,他精力旺盛,勤勉程度比太祖、太宗、真宗、仁宗以及英宗都要勤勉得多,从执政以来,没有一日是缺席的。
  而且赵顼即便是在一些原本不需要上朝的时候,比如说旬日、节假日、出宫巡幸的时候,他依然坚持上朝。
  这让欧阳辩暗自吐槽,是不是赵顼因为从小看仁宗和英宗被大臣喷不够勤勉,所以他坚持上朝,其实是一种带着报复性的行为。
  哼,你们不是喜欢喷皇帝不够勤勉么,那我就勤勉到了极致,让你们无话可说!
  不过,这种吐槽也仅仅是一种吐槽,因为赵顼是真的喜欢。
  根据史书记载,赵顼从登基开始到驾崩,除了真的因为生病和因为皇子夭折伤心过度的时候才会暂停朝会,其余的时间当真是一日都不可或缺。
  这是个真正的工作狂。
  关键是,垂拱殿的朝会工作强度很高,有时候一早上都汇报不完,得在宫里吃完饭继续讨论,讨论完了才回各自的公廨办公。
  但这对赵顼来说还不够满足,他不仅从头到尾参与朝会,还会不断地接待没有办法参加朝会的官员,以此获得更多的消息。
  文官们虽然私下里抱怨,但不会真的说出来。
  也没有等多久,垂拱殿大门洞开,百官按照官品高低鱼贯而入,欧阳辩自然是吊了个车尾,不过也好,他刚刚回来,对于制置三司条例司里的事情还不够了解,自然是以不发言为好。
  听着韩琦等人汇报工作,欧阳辩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回到了好些年前他做起居注官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听着大臣们汇报着天下的大事,然后或是思索或是吐槽,从里面获得了很多的经验。
  不过这么些年下来,百官的面孔也不断地在变化,一些老面孔渐渐消失,也有一些新的面孔补充了进来,说来也是好笑,欧阳辩虽然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其实他已经是三朝元老了。
  欧阳辩刚刚回来,他是想着先低调混日子,先偷偷摸摸的猥琐发育,但世情历来就是这样,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在汇报完一些常务之后,韩琦就发起了战争。
  当然,矛头不是指向欧阳辩的,欧阳辩才刚刚回来,也还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值得抨击的错误。
  韩琦的矛头指向的是制置三司条例司。
  韩琦认为,制置三司条例司虽大臣主领,然终是定夺之所,不关中书﹑枢密院,不奉圣旨直可施行者,如此则是中书外又有一中书也。
  而且条例司聚集了一些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年轻官员,变乱祖宗旧章,简直就是误民害国!
  听到这些指责,欧阳辩在后头忍不住低头苦笑,这是将他也骂进去了。
  所谓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年轻官员,可不仅仅是指吕惠卿、曾布他们,可还是包括他自己的。
  吕惠卿、曾布等人虽然是他的同年,但他们的思想很多都是承袭他的理论的!
  可以说,抨击他们就是抨击欧阳辩。
  这可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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