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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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静娴笑笑,纤纤玉指握上那瓷白的汤勺,舀了一碗汤,对慕瑾夜笑笑:“王爷……”
  “本王不喜喝汤!”还没等她说完,慕瑾夜冷冷说了句。
  卢静娴悻悻将碗端回来。
  “他不喝我喝!”宋乔安端过汤,咕噜咕噜几口便喝了个干净,还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卢静娴笑了起来,“妹妹真是豪爽之人,实在天真可爱的紧!难怪王爷会这般喜欢!”
  “哼,谁要他喜欢!”宋乔安瞥了一眼慕瑾夜,“喜欢本姑娘的人可多了去了!”
  卢静娴不禁掩唇轻笑,慕瑾夜确是黑沉着脸,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
  卢静娴止了笑,宋乔安知道慕瑾夜这个小气鬼准是又不高兴了,便也不再言语,只大口扒着碗里的饭。
  饭后,卢静娴见慕瑾夜似有不悦,早早回了倚竹苑。
  宋乔安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也起身准备回偏院。
  慕瑾夜跟在她身后,“我送你!”
  宋乔安没有拒绝,“好啊!”
  今夜月色黯淡,陈大宝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宋乔安和慕瑾夜并肩走着。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白兰花香味,很是安神静心。
  “你还是不要与那卢静娴走的太近!”慕瑾夜轻柔的声音传来。
  宋乔安无所谓道:“人家都住在这园子里了,总不能当看不见吧!况且你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又不喜欢你!”
  “她既有了这个尊贵的身份,便由不得她了!”慕瑾夜不以为意道:“权贵之家,多的是利用,又何来真情?万不可轻易相信别人!”
  “若人人猜忌,勾心斗角,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太黑暗了!”宋乔安回头看着他:“那岂不是连你也不能相信?”
  慕瑾夜认真严肃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会是真的!说不定是有人刻意安排。要用心看,这样别人便蒙蔽不了你的眼!”
  宋乔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的意思就是将来有一天,若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反正就是让我相信你呗!”
  慕瑾夜轻轻笑笑,不置可否。
  七月流火,才到中旬,这夜晚俨然有些凉了!
  宋乔安拉了拉被子,这夏季盖的薄衾恐怕不久以后便要弃在一边了。
  她想起慕瑾夜说的“利用”,难道……白墨也是在利用卢静娴?
  她越发觉得自己助纣为虐……
  晨起,宋乔安看到外面的白兰花开的娇艳,便摘了些,用线穿起两三朵,别在衣襟上。走到哪都是一阵香风。
  马车经过荒木野的酒楼时,她突然看到有几个日本武士打扮模样的人进入店中,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那荒木野将几人迎进店中,左右警惕看了看,关了店门。
  “安姐姐,你看什么?”慕清湘好奇问道。
  宋乔安放下帘子,“没什么?”
  “安姐姐!你身上好香啊?用了什么香粉?”慕清湘深深嗅着。
  宋乔安拿出一个锦袋,掏出一串娇嫩的白玉兰,“给!”
  “原来是这个啊!”慕清湘凑单比较闻了下,“真香!没想到这小小的花朵,竟有这般奇香!”
  “白兰花不仅花香,连树干,叶子都是香的。且香味持久,即便是凋谢了,也有余香!最难能可贵的是,还可以驱蚊!”
  “这个味道真好闻!”慕清湘直接将花朵别与发间,“京中虽有名花无数,这小花我却不曾见过,人人都说牡丹是百花之王,我倒觉得这花是百花中的香祖!”
  宋乔安感慨道:“是啊!此花虽不起眼,但洁白无瑕,又盛开在树枝间,不给人随意采摘,哪怕是最终随风飘落,一缕香魂葬于地下……”
  “安姐姐你这是意有所指吧!”慕清湘叹气道:“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也看出来了,你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要与旁人共事一夫,你宁愿做那枝头上的白兰花,便是零落为尘,也不愿让人折攀,做那襟上一缕留香!”
  宋乔安淡淡笑笑,没有再言语,只闻着那醉人的幽香,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
  宋乔安身上的白兰花香味,无意给食客们带来了和食物香味不同的嗅觉体验。
  经过一个月的试吃,宋乔安新推出的“麻辣系列”菜肴已慢慢被人接受。
  人们发现,在吃惯了甜和咸这两味后,辣这个特别的味道,竟像有着魔力一般,让人心口灼烧之余,说不出的通体畅快!
  午时后,食客渐少,宋乔安正在柜台看账本,猛听地慕清湘兴奋喊了声:“白公子!”
  抬眼瞧去,正是白墨从门外进来。
  慕清湘赶紧迎上去,笑的明媚动人,“白公子,里面请!”
  宋乔安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帐。
  白墨径直走过来,“宋掌柜,忙着?”
  宋乔安只淡淡“嗯”了声,当是回答。
  “宋掌柜这待客之道,恐怕似有不妥吧!”
  宋乔安一边扒拉着算盘,一边说道:“我这里只是吃饭的地方,不懂怎么伺候人,白公子若是嫌弃,大可以去别处,自然有人好生伺候!”
  “白公子,安姐姐今儿心情不好!”慕清湘赶紧凑上来,“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白墨回头深深看了慕清湘一眼,“姑娘好香啊!”
  慕清湘脸瞬间便红了,“公子,我领你上楼吧!”
  “好!”白墨伸手取下慕清湘头的一朵白兰花,邪魅笑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姑娘可知后两句?”
  慕清湘有些不明所以地瞪着眼睛,“我……我没听过!”
  白墨笑而不语,径直上了楼。
  “安姐姐,那后面两句是什么?”慕清湘问道。她虽生在皇家,但怎奈是女子,又不得宠,只认得几个字,诗词歌赋是一窍不通。
  宋乔安:“不是什么好词,你不知道还好些!”
  “你就告诉我嘛!那白公子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定是有何深意!”
  “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宋应走过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待君王……”慕清湘细细咀嚼这三个字,唇角渐渐浮上笑意,“白公子是不是应经知晓了我的心意?”
  “郡主……”宋应犹豫道:“这是王昌龄的《西宫秋怨》,前两句写妇人容貌比芙蓉还美丽,后面两句的意思是即便那妇人比花娇,君王依旧没有来,只能以扇掩面垂泪!”
  那白墨眼下之意便是,任凭慕清湘打扮的如何娇艳,他也不屑一顾!
  这话宋应没有说出来,但慕清湘并不傻,一听便明白了,气的骂道:“宋应,你胡说,才不是这样!”
  说着,便委屈地哭起来。
  宋应一见急了,两手搓着衣服,不知该如何是,直后悔不迭。
  “对对,我胡说的!郡主,你要打要杀宋应都受着,只求郡主万万保重,莫伤了贵体!”
  “哼!什么郡主!人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慕清湘越哭越伤心。
  宋应没有办法,看向宋乔安。
  “你去楼上看那白公子要吃些什么,这里交给我吧!”宋乔安无奈道。
  “是,掌柜的!”宋应心不在焉地上楼,差点还摔了一跤。
  宋乔安看着还在哭哭啼啼的慕清湘,冷声道:“你要哭便坐下哭个够!”
  慕清湘红着要看着她,更委屈了,“安姐姐……你也……呜呜呜……”
  “我早说过,那个白墨不是什么好人!冷血无情,还高傲自负!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喜欢?”
  慕清湘抽泣着,渐渐平静下来,“谁喜欢他了!他这样说我,我讨厌死他了!”说着跑去了后院。
  宋乔安松了口气,这慕清湘还好只是小女孩闹着玩,哭一场也就无事了。
  吃罢了饭,白墨从楼上下来,走到柜台边。
  “承蒙白公子惠顾,二两银子!”
  白墨吩咐杜衡给了钱,靠在柜台上看着宋乔安,“今日的饭菜略有些淡了!看来不是宋掌柜亲自下厨呢!”
  “易师傅的厨艺在乔安之上,还没人说过不好!想吃白公子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口味有些重,才觉得淡了!”
  白墨倒也不反驳,突然伸手快速勾住她衣襟上的白兰花,轻轻一扯,便到了手。
  宋乔安下意识地捂住胸前,怒道:“你干什么?”
  白墨将那花朵凑于鼻尖深嗅,“真香!除了花香,还有宋掌柜的女儿香!”
  宋乔安只觉得一阵恶心,“无耻!”
  白墨淡笑不恼,“今日的饭菜本公子不甚满意,这个便作补偿!”
  说罢,大摇大摆出了门。
  宋乔安只觉得气血上涌,真没见过这样猥琐不要脸的人。
  傍晚回到畅意园,宋乔安竟看到园子里的丫鬟人人戴着白兰花,随处都可闻见那清幽的馨香。
  可一想到白天的事,她觉得这洁净的花朵好似都被玷污了。
  有些抱怨道:“那花本在树枝好好的,如今偏要被人摘下,染了浊气!”
  “还不是因为你,引得她们争先模仿!”慕瑾夜笑笑:“不过,在这闷热的天里,满是香汗淋漓中有这一丝幽香,倒也是让人喜欢!”
  “哼!”宋乔安白了他一眼,“我洗澡去了!”
  ……
  当宋乔安再也不戴那白兰花后,大街上竟白兰花泛滥,或穿成一串别于衣襟,或缝了香包,挂在腰间,或连同枝丫,插在发髻之上。还有的绘成花钿于额见……这在锦州城里随处可见不起眼的小花,如今倒成了时尚的象征。
  那些用惯了香料的富家千金也向往着这天然的花香,那些买不起香料的穷人家的姑娘也能步步生香一番。
  尤其是那些花街柳巷,烟花之所,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竟也人人戴上这白兰花。
  那白墨走到哪便有一堆脑残粉跟着,前日拿走她的白兰花想必被人瞧见,于是,为了讨他的好,这白兰花便让锦州的女子趋之若鹜。
  这样美丽的花,真是糟践了!
  宋乔安闻着一路的花香到了铺子中,却见门外的石槛上坐着一个人。
  “张大叔?”
  宋乔安忙走过去,“你怎么来了?可是我娘她……”
  “没有没有!”张老大站起来,“宋大嫂很好,还拖我给你带了些瓜果蔬菜!”
  说着,张老大从驴车上卸下一个大包,宋乔安瞧见里面有茄子黄瓜等蔬菜,还很新鲜。
  “如今地里收了麦,也没啥活计了!我寻思进城来找些活干!”
  “好!张大叔,进来再说!”
  宋乔安赶紧从后门进去,卸了门板,将张老大迎进铺子里,又倒了杯凉茶。
  “张大叔还没吃饭!我去煮面!”今日送乔安来的早了些,易枫和宋应去采购食材都还没有回来。
  宋乔安麻利地擀了面,做好后,浇上熬好的烫头,端出来不好意思道:“铺子才刚开门,没有什么食材,张大叔便略微填填肚子吧!”
  “就这便很好了!”张老大接过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安宁村离锦州一百多里,他天还没亮变起来趁着天凉赶路,哪顾得上吃早饭。
  “张大叔,你既要找活,正好我铺子里缺人手,你索性便留在铺子里吧!”
  张老大一听,当然愿意,却还是有些担心,“如此自然是好,只是我不过一个乡下汉子,恐怕帮不了什么忙!”
  宋乔安笑道:“倒不用做什么,只是每日采买食材,等你熟悉这条街后,送送餐什么!”
  那张老大虽说已有三个孩子,但年纪也不过三十,又兼早些年跟着宋老大外出卖过皮毛山货,见过世面,脑子也活泛。并不同那一般的山里汉子。这些事他自然能胜任。
  “只这些活计,那倒也无妨!”
  宋乔安大喜,“那便就这样说定了!”
  随后,宋乔安又问了些家中的情况,最后问道:“那宋刘氏没再找我娘的麻烦吧!”
  “嗨!那个泼妇如今是在村子里谁待见她?有时也阴阳怪气地说几句闲话,也没人理她!她也不敢明着挑事,倒还相安无事!”
  宋乔安点点头,“那便好!若她再敢生事,定让她不好过!”
  “对了,安丫头!”张老大说道,“那张三郎与宋明凤前几日到了锦州!”
  “来锦州?”宋乔安想了想,难不成那宋明凤还不死心,要找那个庸医?
  “那张三郎是来赶考的!宋明凤也便跟来了!想必要做些打点,他们也就提前来了!”
  八月初五便是秋闱,宋乔安竟忘了!也不知宋应能有几分把握。还有试前打点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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