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没那么好的大象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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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总,难得啊,居然能在弯弯遇到你。”
  老谋子和邓朝两口子在桃园机场的贵宾通道和老孟一行人巧遇了;
  “我就是来旅游的,徐铮他们都比我来的早。”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是很久没出现在荧幕中的童丽雅;
  意外碰到老谋子,孟轻舟约他晚上坐坐,国师欣然应约;
  可能他也觉得金马没什么意思?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 老谋子对金马确实不怎么重视,反倒是内地逐渐失落的金鸡、百花奖,他的兴趣不小;
  一个电影奖项最关键的是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金鸡奖的影帝影后的含金量是挺不错的,但是最佳影片实在是不忍吐槽了。
  你看金马奖从90年代开始,最佳影片里面有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喜宴,爱情万岁,阳光灿烂的日子,甜蜜蜜,卧虎藏龙,无间道,色戒,刺客聂隐娘都是华语影史级别的作品。
  金鸡奖早年有红高粱,秋菊打官司拿得出手,后来有几部能进华语影史?
  金马奖当然有槽点,杨德昌从来没有拿过金马奖最佳导演,绝对是金马奖丢脸的事情,当然了金马奖还知道颁个终身成就就弥补下。
  但是金马奖历史上几个大年的最佳影片提名,比如91年是排的出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阿飞正传,阮玲玉,推手。94年是排的出爱情万岁,独立时代,饮食男女,重庆森林,红玫瑰白玫瑰, 00年是排得出卧虎藏龙,花样年华,枪火这种阵容的。(00年杨德昌拒绝一一参赛金马绝对是金马的耻辱。如果是卧虎藏龙,花样年华,一一这种参赛阵容新世纪的奥斯卡也没有几届比得上)
  还有一点就是金马奖对于新导演的扶持,毕赣的路边野餐,张大磊的八月,陈哲义的爸妈不在家,这些年轻导演都是在金马奖得到了表彰和肯定。
  再看最佳导补充下最佳导演,金马奖表彰过的华语导演;
  国际大师级的,侯孝贤,蔡明亮,李桉,王家未,吴宇森,胡金铨;
  华语大师级的,许鞍华,杜琪峰,姜闻, 徐科,李翰祥;
  遗憾错过的是永远没有机会再给了的杨德昌,早年没有打破地区限制,错过了张艺谋,陈凯歌两个国际大师也很可惜,贾樟柯也还没有拿到金马奖最佳导演,不过以他的年龄,应该是不会没有金马奖的。
  奖项本质上是因片而贵,因人而贵的。
  戛纳为什么地位高,因为他把金棕榈颁给了现代启示录,出租车司机,甜蜜的生活,奥斯卡为什么地位高,因为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外语片里面有教父,阿拉伯的劳伦斯,八部半,罗生门,偷自行车的人这种影史最伟大的作品。
  一个奖项的最佳影片里面充斥了太多的毫无艺术性的主旋律电影,即使影帝影后确实实至名归,又能权威到哪里去呢?
  补充下一个数量统计,金马奖最佳影片和提名作品里面有11部在欧洲三大和奥斯卡提名或者获奖,包括爱情万岁,色戒,喜宴,刺客聂隐娘,卧虎藏龙,悲情城市,白日焰火,郊游,河流,十七岁的单车,饮食男女。金鸡奖是5部,包括秋菊打官司,红高粱,我的父亲母亲,一个不能少和晚钟。
  金马奖最佳影片和提名作品中有13部在TSPDT上榜,包括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卧虎藏龙和爱情万岁,花样年华,重庆森林,悲情城市,童年往事,戏梦人生,阿飞正传,海上花,不散,河流和2046。金鸡奖是2部,红高粱和秋菊打官司。
  一个11比5,一个13比2。
  至于公信力方面,前些年的金马是国内几大奖项无法比拟的;
  奖项最重要的是公信力,而公信力须得先得到众人的信服,才能赋予奖项象征的力量。让所有人知道,拿到这个奖,代表得奖人优秀,出色,得奖是一种荣耀。故而程序是众人认可奖项,而奖项认可了你,等于众人认可了你。
  上个世纪,因为香港电影的辉煌,金像奖一度是含金量最高的一个奖项。而现如今香港电影没落,而香港电影界为保护本土,不能对外开放包容,以至于如今金像奖成了香港电影人的一个猪肉奖。久而久之,外地电影对之也失去敬意和渴望,金像奖也就这么黯淡无光了。
  而代表内地的金鸡奖,一是两年一届的规则,使得奖项十分滞后;二是口味越来越正确,越来越偏好伟光正电影,这是一种审美的单一化,谈不上电影艺术。
  而同样地,内地电影这些年似乎也没多少长进,当年多少人以为《霸王别姬》是内地电影的起点,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无法重现的巅峰。
  奖项,电影,电影人,这三者关系是很紧密的。看看当年《霸王别姬》剧组登上戛纳红毯的视频,内地电影人的面貌是谦逊,自信,并且意气风发。而现在,这种风气不再了,所以内地电影如此,奖项自然也就如此而已了。
  而更可怕的是,恐怕还要往下跌,毕竟你看百花奖和金鹰奖这两年的情况,再这么操作几回,恐怕大家要把得奖看作一种耻辱,而非荣耀了。
  而金马奖一直以来水准不退,反而越来越往高处走,并且能够兼容香港内地等外地的优秀影片,自然越办越好。
  张一谋上了组委会的车,而孟轻舟两口子则是在先期到来的安保护送下,去了自己定的酒店,距离组委会安排的酒店不远,主要是想清净些;
  “轻舟,铮哥不是告诉你晚上有人请客嘛,你还约张导?”
  “他请了大象剧组的人,老谋子去也没问题啊,对了,小鱼还没出来?”
  在外面丫丫不好和老孟表现的太亲密,红唇微张,“就知道你不关心女儿,她和阿姨早去停车场了,这会应该在车里等我们了。”
  孟轻舟无语的耸耸肩;
  在酒店稍事整理后,两人精神不错的带着小鱼赴约,如今的孟轻舟也不怎么担心子女的曝光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两年后退居幕后,些许的流言蜚语,不算事!
  三辆车、5位安保,两位阿姨,还有孟轻舟的助理张楚,一行人按着徐铮给的酒店名,二十分钟左右,到了目的地;
  张一山在门口等候老孟,见他们到了,寒暄两句后,众人进了包房,大象的几位主创,彭立畅、章羽、王玉雯对孟轻舟的到来也很意外,拘谨中带着些兴奋;
  老实讲,如果大象的导演胡波没有离开,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部戏以及这位年轻的导演;
  老孟也是听徐铮和新玉坤提到过他才知道的;
  胡波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王小帥觉得时间长,要剪电影,胡波不干。与制片方三番两次争执不下,制片方以版权相逼迫的时候,胡波选择了自杀。
  理解胡波的行为并不难,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具想法的人。所有的所有只有达成目的一个原则,在自己无法承托重量的时候,胡波不是选择放弃《大象席地而坐》,而是放弃这个无力拯救的自己。
  大概能想象到当时的胡波是怎么样的。面对自己一手创作的影片,明明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都是经过自己精雕细琢,自己注入信息,却得不到认可。
  这种不认可不是全篇否定,倘若制片方不是选择删减,而是选择不上映,胡波也不会自杀。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把你最喜欢的宠物摆在你面前,有人砍去了它的腿,还要把你的宠物拉到选美大赛参赛。
  也许在我们看来胡波自杀的原因是这样的可笑。
  胡波是不接受这样一部残缺不全的电影,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无力反抗的自己。
  29岁的胡波带着他的《大象席地而坐》离开了,却留下了喧嚣与浮躁。
  夸电影好,被讽刺“文青装逼”,被反驳“如果胡波不死还会得这个奖吗?”。
  如果胡波不死,他也会得奖,而且是比金马奖更高、更具有影响力的奖。
  《大象席地而坐》裹挟着胡波29年的人生认知,这个年轻人在这部电影上倾注了太多东西,晦涩又真实的可怕。
  可惜。
  非常可惜。
  如果他能学一学王家卫就好了。
  王家未也有理想,但他的出道作,旺角卡门,商业片。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得活下去,才能谈理想。
  试想,一部234分钟的电影投入院线,影片要怎么排片,排多少,才能首先保证院线的盈利?更何况这片子自带劝退属性,能为它花钱买票的观众已经是可以预见的少。
  制片方想盈利,确实很现实,很不理想。
  但别人出资拍摄的商品,别人也确实有权利要求盈利,至少回个本,不过分吧。
  徐皓峰导演的刀背藏身至今不见踪影,也许也是创作者和投资方闹了矛盾。但徐皓峰导演的做法是,发了一篇博稿,痛骂作品。不错,并不骂资方,反而痛骂自己的作品。理由是作品譬如作者的孩子,痛骂它,是告诉观众,它原本应该是好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畸形了。痛骂它,是爱之深责之切。希望观众能够谅解。然后继续拍他的戏,于是诗眼倦天涯,虽然仍是待映。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死是最糟糕的做法,扼杀了未来一切的可能,留下无限的遗憾。
  倘若他活着,纵然没有大象席地而坐,也许大象可以长身而起,悠哉离开,也未可知。
  电影孟轻舟浮光掠影的看了一遍,老实讲,他的兴趣不大,而且没有传闻的那么优秀;
  他向来对这种小文艺片,不是很欣赏;
  而且这一类的电影有个特点;
  自认为经历过苦难的人认为这片太过矫情虚无,为赋新词强说愁;
  感同身受的人认为本片直面现实,揭开了社会底层或者不幸的人的一面。
  孟轻舟在看这部片的时候,只想到了王家未,别误会,不是说胡波能跟王家未相提并论。
  只是说,它跟王家未的电影一样,在你观看的时候,无时不刻能够感受它传递着一股强烈的情绪,也许你很是反感这股十分失落且令人发丧的情绪,可它就是存在。
  换个角度来说吗,这种电影的受众真的很小。
  首先4个小时的片长就已经劝退了很多人,压抑的主旋律和缓慢的剧情节奏又让很多人中途离开,最终看完的人里面,说应该剪短的又是一些。最终能接受原原本本的影片并欣赏它的,寥寥无几。
  而真正生活在这部影片的小镇青年们,看不到这部讲述他们生活与困惑的片子。
  看电影之前,孟轻舟和祖风都以为片子讲的是绝望;看完之后,以为讲的是向死而生的希望。第二天几人再一聊,分析起这部电影,第一个感觉就是:单调。因为单调,所以无聊,所以想要搞事情让生活有点波澜,所以屁大点小事儿都变得原则性的重要。
  小镇里的人总是有着离开的冲动,就像米兰昆德拉说的,生活在别处,可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离开。
  “坐吧,都愣着干什么,一山,一会张一谋导演也要过来,还得麻烦你去接一下。”
  又是一个意外之喜,几位演员都觉得今天自己是撞大运了,能在一个饭局见到内地影视的大佬和老谋子,对他们这个级别的艺人来说,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成,包在我身上,孟导,没其他人了吧?”
  “老谋子要带谁,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朝哥两口子会一起来吧。”
  孟轻舟、童丽雅和几位小年轻招呼过后,在徐铮身边坐下,“怎么没把孩子带来,小鱼一个人也没意思啊,我不是让红姐告诉你了吗?”
  徐铮无语了,这尼玛哪位演员参加颁奖礼要带孩子来的;
  “大哥,我就一演员,不像你,横行霸道习惯了,没人敢惹。”
  丫丫给小鱼介绍了在座几位不熟悉的哥哥姐姐后,小丫头磨着她要饮料和甜点,实在没辙的童丽雅只好让阿姨带她去找服务员,回头就对徐铮说道;
  “还好你没带,红姐没来,我一个人肯定照顾不了。”
  这种对话情形,让彭立畅他们心里了然,小丫头指定是孟老板和童丽雅的闺女,几人也终于知道了,前些年网上的某些传闻居然都是真的;
  叹为观止啊!
  闲聊一会,张一山带着老谋子三人进来了;
  又是一阵寒暄,坐定之后,老谋子关心的询问了几句关于大象电影的事情,对胡波也表示了极大的惜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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