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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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姑娘应当也看出来了,单凭你自己,你此番的差事是断不可能完成得了的——若是空手而归,想来你也讨不了什么好。不如同我说一说,没准儿我还能帮一帮你呢。”许明意眼睛里含着诚意。
  蔡锦露出了一丝苦笑。
  帮她?
  她来镇国公府做眼线,什么都打听不到,结果连主人家都看不过去了,竟提议要倒过来帮她?
  这都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荒唐局面?
  她这眼线做得未免也太过失败了吧,且失败到这等地步,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这话我听不懂,不知许姑娘要怎么帮我呢?”
  或许是麻木绝望到了一定的境界,此时蔡锦干脆坐了下去,拿有些嘲弄的语气问道。
  至于为何会是一反常态的嘲弄语气?
  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受了阿梨的熏陶吧。
  “很简单,蔡姑娘想知道什么,想探查什么,只管讲出来,我直接告诉蔡姑娘便是了。”许明意的语气云淡风轻。
  蔡锦却只觉得好笑。
  这话便是拿来哄三岁孩子都有些勉强。
  直接告诉她?
  便是对方敢说,她也不敢信啊。
  且对方分明是话里有话——
  这世上哪里会有平白无故的“相助”?
  她不是笨人,也并不觉得面前气质不俗的少女会是笨人——对方只是说话过于直接明了而已,初听觉得荒唐,然而稍想一想便知其用意所在了。
  “许姑娘竟是想让我做一个双面奸细么?”蔡锦干脆也直接问了。
  反正她的意图在许家人眼中几乎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她也懒得再白费力气去演了。
  许明意状似想了想,答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让事情简单些罢了,各取所需,也好叫彼此都省力些——”
  各取所需?
  在这件事情上,她们二人的立场是完全对立的,要如何才能真正各取所需?
  蔡锦忍不住笑叹了口气。
  这是在同她说笑吗?
  且这个小姑娘,也当真大胆得厉害。
  想到此处,她倒是突然有些好奇了——
  看向坐在那里的少女,她问道:“许姑娘难道不怕我将你今日所言,泄露出去吗?”
  对方怎么就笃定自己不会将这些话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
  “为何要怕?”许明意不解地反问道:“陛下将蔡姑娘送入我们镇国公府,现下便是不相干的外人,都在猜测陛下是不是对我们许家起了什么疑心,难道我们许家人,会没有想法吗?既有了想法,来向蔡姑娘求证一二,不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蔡锦听得愣了愣。
  事是这么个事……
  可……这究竟怎么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这时,又听女孩子叹了口气,语气略有些委屈地道:“我们许家待陛下一腔忠心,如今却得陛下猜疑,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家祖父,为此更是寝食难安,头发胡子都大把地掉——偏我们将门人家,行事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思来想去,只能来问一问蔡姑娘了啊。”
  蔡锦张了张嘴巴。
  不对,让她捋一捋……
  然而不待她细捋,便听女孩子继续说道:“若当真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必当是要及时同陛下请罪的。而倘若是遭了小人挑拨,惹了陛下误会,更要早些解除误会,以免日后一拖再拖,不清不楚,就这么同陛下生出了隔阂来,以至于再叫君臣离心——”
  “……”
  听罢这些,蔡锦甚至莫名觉得极有道理。
  且好像她若不坦白的话,她便是那害得陛下和镇国公君臣不睦的罪魁祸首了?
  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家国重担落在了她的肩上?!
  看着面前神情委屈无奈的少女,蔡锦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可……
  这些朝堂之事,岂会有那么简单?
  偏这许姑娘说得就跟真的似的,她险些都要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住了。
  “许姑娘别再同我说笑了。”她看着女孩子,直白地说道:“我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胆量同许姑娘合作。”
  听她这般讲,许明意却觉得谈成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至少对方在她面前没有继续伪装了。
  察觉到这一点,许明意的眼神里遂也多了一份坦诚:“这些时日我亦看得出来,蔡姑娘身为蔡先生之后,依自身的心性来看,必也是不屑于做此等事的——”
  若不然,也不至于什么都还没做成,眼看竟还要被气得积郁成疾了……
  “……”听得这一句,蔡锦握着衣袖的手指紧了紧。
  她自然是不甘的。
  她自幼跟着祖父读书,且读得并非《女诫》之流,而历来是将礼义廉耻智信放在头一位的。
  如今却要她终日摆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与这样一群可怕的人做戏不提,还要去讨好一个十天半月都不起一回床的男人……有时想想,她当真宁可死了算了。
  可她偏偏不能死——
  “我听说,蔡姑娘的母亲和胞妹,也都还在永巷?”许明意问道。
  蔡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母亲和妹妹都在等着我接她们出宫。”
  只是母亲只当她此番是在为太后大寿修建万福楼而出力——
  可实际上,所谓替万福楼作画有功、念蔡先生昔日才华德名,借太后大寿赦其后人,这些不过都只是明面上的说辞罢了。
  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便是她接近许昀,取得镇国公府上下的信任。
  可……局面怎么就成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算计呢?
  是她的演技太差了吗?
  果然,她除了写诗读书之外,什么都做不成!
  便是连出卖色相讨好男子这一点,都做得一塌糊涂——同样是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若是日后得知她走的竟是这样一条路时,会不会愤而作诗百首来表达悲痛?
  想着这些,蔡锦再次忍不住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她这辈子都没像今日这般狼狈地哭过。
  此时,有一方素青色的帕子递到了她眼前。
  蔡锦迟疑了一瞬之后,接了过来,将腮边眼泪擦拭干净。
  见她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许明意适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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