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满清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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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红色的残阳照耀在河面上,看上去宽广的黄河里流淌的是血,谁的血,当然是失败者的血,是满洲人的,是忠诚于大清的蒙古人的,布木布泰怔怔的看着黄河,任凭身体在战马的颠簸中摇摇晃晃,像极了一口破麻袋。
  为什么已经五十岁的我,一个科尔沁的女人要为大清为满洲而拼命,去受苦,我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呀,我只是一个女人啊.......。
  怀中的康熙伸出手,拂去了布木布泰的泪水,布木布泰忽然醒悟,是啊,这是我的孙儿,而失去的是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和无数的勇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基业,自己已经无力回天,难道不应该保护英雄们的后裔吗?
  “祖母累了,休息一下吧,孙儿给祖母捶腿。”康熙低声说道。
  布木布泰想到一行人已经行军了一个昼夜,立刻下令休整,小皇帝贴心的为她揉腿,却是自己也受不住疲惫,趴在布木布泰的腿上睡着了。
  “尕布啦,我们还有多少兵马,多少牧民?”布木布泰问道。
  尕布啦心中有数,说道:“还护卫在主子们身边的还有七十多骑,另外就是四百多老弱,几千只牛马了。”
  这比布木布泰想象的要少,蒙古人不是蠢货,科尔沁人也不是,不愿意追随失败者的人已经趁夜离开了。
  不光是这些身边人,昨晚她根本没有命人救援两大行营,而是派人统治土默特两翼骑向西迁移,去西套,但那些都统却说自己要去归化城护驾,有些甚至杀了自己派去的使者,要知道,都统都是满洲人,难道他们也背叛了吗?
  几番纠缠,只有不到五十个佐领跟在了身后,但现在还有多少,布木布泰不敢去想,甚至不愿意派人去查。
  太阳终于落下的地平线,泛青的草甸子上似乎总是有黑影闪过,但多是背影,是身边人在逃走吗?黄河水还能反射出一点月光,波光粼粼的河水由西向东,犹如一条玉带,这条河从南流来,也会向南流去,巨大的几字形只有在天空才能看到,可是它不属于大清了,甚至不再属于蒙古人,未来它们会属于汉人吧,这可是草原民族与汉人争夺了两千多年的地方啊,再次要丢失了。
  寒风打着唿哨,远处似乎有骑兵在机动,营地被迫熄灭了所有篝火,败兵想起了草原上蒙古人口口相传的传说,想起了那些夜幕下收割人性命的亡灵,但似乎他们还不如汉人的骑兵更可怕,人们胆战心惊起来,贵人们手持佛珠祷告,贱民则是跪地祈祷,人们嘴里不再是满洲皇帝,而是满天神佛了。
  “现在他们求神佛保佑,未来也会祈求汉人饶恕,但再也不会说出忠心皇帝的话了。”布木布泰如此想。
  她揉搓了一下脸颊,把袍角盖住了康熙的小腿,抱着孙儿退下了,到了半夜,就听到斥候大喊有敌人靠近,众人这才惊醒,却是发现,山坡之下只有寥寥十余骑,布木布泰知道时不时纠缠的时候,如果敌人大队来了,一切就全完了,她低声说道:“尕布啦,不要暴露身份,蒙混过去,记住我们只是西迁的科尔沁右翼中旗.......。”
  “山坡上的人听着,卑劣的满洲鞑子,制造灾难挑起战争的满清皇帝已经死了,现在草原重归了安宁,新朝天子接纳了蒙古人的忠诚,赐予我们怜悯和土地,是到了向新朝天子献上忠诚的时候,去吧,去归化城,去朝见伟大的天子,伟大的天可汗!”
  “请问您是什么人?”尕布啦用蒙古语问道。
  那人说道:“阿弥陀佛,本座是归化城银佛寺的乌仁吉。”
  “原来是乌仁吉上师,草原上知名的游医,掌握了神通法术的存在,很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小的想知道,我们回到归化城,天朝新君会如何处置我们?”尕布啦依旧拖延着时间,这个时候,一个士兵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都统大人,小的和几个弟兄在周边巡查过了,没有大队人马的迹象,他们似乎是来劝降的。”
  “那就捉住他们,不能再让这群喇嘛蛊惑人心了,大清丢掉了太多的部众,不能再有折损了。”布木布泰在一旁提醒道。
  乌仁吉已经开始劝降:“不用担心,天朝新君非常仁慈,会饶恕你们的罪过,承认你们对自己部落的管辖,还会为你们分配牧场........。”
  “那太好了,我们这就投降。”尕布啦说道,他佯装发怒:“你们这群蠢货,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上师和天使牵马,快些,准备茶汤,宽待上师。”
  说着,尕布啦带着七八人出了营地,来到乌仁吉面前,先是恭顺牵马,悄悄把缰绳拴在一起,继而发难,把马上的骑兵拉下马来,当场斩杀,之后控制了三个喇嘛,而营中也有骑兵飞驰而过,那些扈从喇嘛的骑兵见状要逃跑,却是缰绳栓住了,斩断缰绳之后,满洲骑兵杀到,把他们从马上射落,一共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没有一个人逃走。
  尕布啦押解喇嘛到君前,一脚踹在其腿弯,让喇嘛们跪在布木布泰面前,尕布啦的刀顶在乌仁吉的后心,说道:“我家主子问什么,你便老实说,有一句不尽不实的,便取了你的心脏出来,反正有三个人,其余两个人会为你补充的。”
  乌仁吉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方才的血腥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布木布泰问道:“昨日夜间,行营遭袭,是东番贼兵做的吗?”
  “不是,是察哈尔王和多罗郡王的手笔,天朝新君还未赶到,但今天中午,他的两支骑兵已经到了归化城,向西追来,那位曹禺将军似是新君近臣亲将,让我等喇嘛为前锋,招抚昨夜后撤的土默特等部落.......。”
  “东番骑兵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布木布泰又问。
  “天黑时便是已经宿营,距离此地约有四十里。”乌仁吉不敢说谎。
  布木布泰点点头,对尕布啦微笑说道:“上师受惊了,我这便让尕布啦送你们回去,带话给那位汉人将领,就说我们不会投降的。”
  说话间,布木布泰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尕布啦了然,他知道喇嘛在蒙古人中的地位,若是当场杀了,更让人心涣散的,尕布啦礼送喇嘛向东,布木布泰高声喊道:“皇帝的臣民们,赫舍里索尼已经率一万精锐抗击东番贼兵去了,作为士兵的皇帝,不能在这里安然享乐,我们也会调转回击,你们先行去西套吧,皇帝会率军保护你们的。”
  一群牧民感恩戴德的走了,不多时,尕布啦回到了营地,发现只剩下不到百人,一人双马,布木布泰说道:“敌人如果发现乌仁吉不见了,肯定会追杀,和牛羊一起走不快,我们与这支牧团脱离,立刻西迁西套,这里待不得了。”
  尕布啦早有此意,扶着康熙上马,绕过一片丘陵,不再沿着黄河进发,直接前往西套,这支骑兵精悍快速,根本不是大队人马能追上的,也因此脱逃成功。
  李明勋赶到归化城的时候,局面已经大定,已经可以证明,清廷残部已经从西套出发沿着翁金河进入漠北,残留在河套地区的,只有少量的骑兵,他们的目的在于牵制和破坏,曹禺在归化城周围搜罗到土默特、苏尼特等部落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众,这些蒙古人将会成为合众国的直辖佐领,而加上归附和将要归附的各部,蒙古人数量会超过五十万,可以说,李明勋已经把科尔沁到西套的蒙古部落一网打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收服了至少一百万蒙古、满洲和汉人,占领了整个漠南,直接解除了这个新生国家的北部边患,此后,漠北无论是骚扰还是袭击,都必须穿越大漠,合众国的北疆有了一道可靠的天险。
  当然,除了四处骚扰袭击的清军骑兵,还有固守归化城,等着和李明勋谈条件讲筹码的一群满蒙贵族,而察哈尔王阿布奈则率领已经归附的蒙古贵族东来迎接李明勋,并且给他带来一群不大不小的麻烦。
  李明勋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华服女人,她已到中年,草原上的寒风摧残了她本不俊俏的容颜,看的出来,她是一位满洲贵妇,李明勋却是不知道这是谁,索性直接看向阿布奈。
  “陛下,这是满洲鞑酋皇太极的次女,奴才特地擒来,献给您的。”阿布奈用汉语说道。
  那个胆怯的女人忽然抬起头,对阿布奈怒目而视,不甘的喊道:“爱根......。”
  李明勋对满语略知一二,还是北上京城的时候,顺治教给他的,他知道,那是丈夫的意思,显然,这个女人是阿布奈的夫人,李明勋忽然想起一件事,似乎当年皇太极平定漠南,捉到了林丹汗的遗孀,阿布奈还是遗腹子,为了安抚蒙古,皇太极把自己的次女嫁给了当时的察哈尔王额哲,当然那位阿布奈的长兄很早就死了,那位公主按照蒙古习俗,又嫁给了阿布奈,而那日见到的布尔尼,就是阿布奈和她的儿子。
  “你这是逼着我杀了她,好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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