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二 马吉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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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定国思虑少许,说道:“定国此身,如何能与中华万民并列,自当不如。”
  林士章欣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说着,林士章端起李定国面前凉了的茶水,泼洒出去,又道:“晋王愿把此事相询旁人,足见你远胜孙可望之流。不过你方才所言也对,天下群雄中,唯你我二藩相似,将来救朱明还是附中国,真是难以抉择啊。”
  李定国连忙点头:“是啊,琼晋二藩境遇一般无二,当共进退,同呼吸。无论如今周旋中明还是日后归附中国,还需要老先生出谋划策啊。”
  林士章道:“错了,晋王这话错了,在中明之间周旋,老夫还能赞画一二,但将来归附中国,那便是你晋王李定国的责任了。”
  “莫非琼藩内部还有士绅作乱?”李定国皱眉问道。
  林士章笑了:“有是有,但与此无关。”
  “那老先生为何不为两藩赞画,谋取福祉?”李定国难以理解。
  林士章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你看老夫有那个机会吗?”
  李定国仍旧难以理解,林士章无奈摇头:“晋王真是关心则乱,晋王,老夫已经是耄耋之年,脖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还能再活几年?三年,还是五年,今日为两藩之事你来问我,下一次,两藩归附之事就全看你晋王了。
  晋王,你一人肩上担着的可不是只有晋藩,也不只有琼晋二藩,而是与明勋一样,肩担中华民族的责任。老夫很庆幸,前能知遇李明勋,后能指点李定国,此生无憾,无憾呀!”
  “定国受教了,受教了!”李定国起身再拜。
  林士章笑了笑:“那你准备怎么做?”
  李定国道:“还能如何做,老先生让定国拨云见日,此间定然是要前去香港,面见义兄,告知此事了。”
  林士章道:“秘密前往,切勿让任何人侦知,这样吧,老夫安排人送你去,直接面见。”
  李定国道谢之后,半夜才是装扮成别院的仆人离开,而林士章则对外宣称,别院有私友贵客,暂居几日。
  广州城。
  “侯爷,地方到了,不如您稍微休息片刻,小的进去通报一声,让姑娘们好好准备一下?”一顶小轿停在了一处挂着红灯笼的院子前,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的仆从小心说道。
  “何须这般麻烦,直接进去便是。”轿帘被掀开,马吉翔下得轿来,此时的他一身褐色袍服,手持折扇,碧玉的扳指分外惹眼,看起来像是个殷实商贾,只是其白皙的脸上还有几块浅浅的淤青,这也是马吉翔的仆人要进去通报的原因,省的那些勾栏里的女人不知所谓,着恼了这位主子。
  仆人心中也是怨念横生,自家老爷前几日刚挨了打,淤青还没下去,便是憋不住要来了,真是难伺候。
  这院子的主人是如今广州有名的名伶,唤作玉娘的,马吉翔直接推门而入,院子里布设的还算雅致,马吉翔有些熟悉的感觉,当初李成栋反正,他在广州也是逍遥的一阵,附近几个曲中女郎都是品鉴过,只是如今院子依旧,女人却不是那个女人了,想起往事,马吉翔不禁愤慨,当初他来广州是何等意气风发,文官勋臣无一不是巴结自己,就是那东番李明勋,给自己扣了割让潮州府的帽子,一口大黑锅下来,马吉翔想不当奸臣都是不行。
  马吉翔在院中流连一会,见无人招呼,他抬起头,看向二层阁楼,语气不善的喊道:“玉娘可在,恩客到来,还不现身?”
  然而,二楼并未出现那倩影,反倒是院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堂中传来一声招呼:“马侯爷,进来吧,故人在此久候了。”
  马吉翔心中害怕,但见曲径通幽之处,有几个汉子出现,个个手持刀刃,马吉翔不敢不从,只得进去,却见堂内四方桌旁坐着一魁梧男子,却不是李明勋是谁,而他身边还有一长身丽人,见其俏立,想来便是这院子的主人玉娘了。
  “玉娘见过侯爷。”玉娘向马吉翔福了福。
  马吉翔哪里还有风花雪月的心思,见李明勋在,心早已是提到嗓子眼了,连称不敢,见李明勋也不说话,马吉翔汗如雨下,竟然是噗通跪坐在了地上,想必双腿已经发软,不得支撑了。
  玉娘见此,掩嘴娇笑,说道:“侯爷稍待,李公子为侯爷准备的汤药还在炖着,活血化瘀最是好了,奴这就去看看。”
  说罢,便是退出堂内,掩了房门,马吉翔忙不迭的爬过去,一边哭一边求:“元首饶命,元首饶命,我马吉翔不是人,不是人啊。”
  说着连连抽打自己的脸,抽的是脸颊淤青,嘴角流血也是不敢停止。
  李明勋放下茶杯:“马侯爷的头,我可不敢受,起来回话。”
  马吉翔这才住手,连称有罪不敢起身,一旁的护卫喝道:“元首让你起身,你还敢不从!”
  马吉翔连忙挣扎起来,站起大半却是双腿一软,摔在地上,他见护卫动怒,连忙分辩:“并非有违上命,实在是双腿酸软,支撑不住啊。”
  李明勋心中骂了一句怂包,不再言语,那护卫呵斥道:“你这狗贼,平日做过些什么,来广州又想做什么,一一道来,若是有半分不尽不实的,小心尔的狗头!”
  这个时候,马吉翔自然不敢隐瞒,把去了安龙之后谄媚、依附可望,协助可望禅受篡位之事一一道来,李明勋知道孙可望有称帝的心思,却不知竟然走到了这一步,若非天降暴雨,岂不是西南早已分裂?
  “此番来广州,名为公主礼成大婚,实则,实则是孙贼命小人查察吴贞毓等人的意图,庞天寿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安龙朝中有文臣密谋联络晋王前往安龙截驾,想弄清楚名单,好一网打尽。”马吉翔连忙说道。
  “孙可望既然想要称帝,直接杀光朱明朝廷也就是了,缘何还要多此一举?”李明勋问道。
  马吉翔连忙说道:“盖因元首天威阵阵,孙贼宵小之辈,不敢生衅。”
  说白了,孙可望最怕的还是李明勋,孙可望认定,只要自己称帝,便可利用西营盟主的身份影响晋藩,前有恩义在,后有强兵威,晋藩不敢不从,但孙可望担心合众国出手,孙可望赴昆明登基不成,却见到了李明勋派遣的使团,使团为李明勋与朱妤姝请婚,孙可望担心,在李明勋大婚这个当口,若是杀了永历这位大舅哥,便会彻底惹恼李明勋,所以他只得暂缓称帝,把马吉翔安插进来,准备先解决永历朝廷内部的威胁,然后在寻机称帝,按照孙可望的设想,待其称帝,整顿西营之后,再行联络合众国,共逐鞑虏。
  李明勋心道:“只要我一日不成婚,那大舅哥就一日不会死咯。”
  李明勋心有所思,马吉翔跪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许久之后,李明勋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递给了马吉翔,问道:“这上面的事,是否是你做的?”
  马吉翔接过来,听李明勋这么一问,连忙磕头:“罪臣所做之事,都已经认罪,这定然是污蔑的,请元首饶过啊。”
  “你且先看看。”李明勋骂道。
  马吉翔打开一看,上面哪里是旁人的污蔑,简直就是马吉翔的功劳簿,上面清楚列举了马吉翔在云贵的一些‘善政’,当然,这些‘善政’都是相对合众国而言,比如其为合众国商人走私云南铜锭打掩护,帮助商贾采购优良的西南马种,放行一些遗留在云贵的晋藩家属前往两广,马吉翔看了一遍,这些事不光他一人所做,也有部分庞天寿的功劳,实际上也并非良心发现,只是想多留条后路罢了,当初他曾结交东勋、西勋,后西营出滇,他谄媚孙可望,如今晋藩兴起两广,他也有结交之心,更不要提合众国了。
  马吉翔本就是一个政治投机者,在原本的历史中,孙可望被逐,他也讨李定国欢心,并且得到李定国的认可,足见他的本事。
  “是是是,这是罪臣在云贵时期一点小小的心意,罪臣虽困于安龙,却知天下大事,还要看元首一人,所以心中向往,也想为元首效力啊。”马吉翔喜不自胜的说道。
  李明勋自然不信他的话,这狗东西连拥立孙可望当皇帝这种事儿都做的出来,讨好自己几句话又算得什么呢?
  接下来李明勋详细闻了闻关于密诏李定国救驾的事,许久之后才是起身,马吉翔心惊胆战的偷瞧李明勋,生怕他一个不满意便是下令杀了自己,马吉翔很清楚,东番作为外邦,杀了自己大明也奈何不得,李明勋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再者眼下所处的位置,就算被人知道了,最终多半也要落在晋藩头上。
  “元首饶命,饶命,罪臣愿为元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马吉翔连忙求饶。
  李明勋笑了笑:“哪里当的起马侯爷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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