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接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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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情况比李明勋想的要好,虽然那艘假船的速度略低于圣胡安号,但是两者相差不大,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圣胡安号的舰长才发现他们追击了一个晚上,用了无数的炮弹击沉的只是一堆烂木头。
  在这个时代,枯燥的远航生活注定让每艘海船的船长都不会有火爆的性子,缜密计算之后,圣胡安号的船长发现自己再难追上那艘‘金银船’,被迫选择了放弃,毕竟他还有着更加重要的任务,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科奎拉的私人委托。
  七日之后,台湾海峡。
  太阳从海平面下升起,风再次大了起来,林诚命令降下后桅杆的船帆,好让船速再慢一些,已经已经进了海峡,东侧那个长满了郁郁葱葱大树的岛屿便是此行的目的地大员岛,然而这里也是危险的地方,靠近海岸的地方礁石密布,台湾海峡的水文条件非常复杂,这也是其距离福建很近,却没有得到开发的主要原因。
  而涌金号的情况并不好,长时间的航行,底舱已经开始渗水,船帆出现破损,桶里的水已经发臭而所有人的胃都被干饼、咸肉、豆子折磨的厉害,林诚从底舱出来,刚要回去补觉,就发现马威坐在通往船艉楼的楼梯上,不屑的嘟囔着:“唱歌管啥用,我看这李先生也是徒有虚名,在这里装神弄鬼罢了。”
  “你给老子闭嘴,管不好你的嘴,老子就用阵线缝起来!”林诚骂道。
  在船艏的甲板附近,包括阿海在内,十几个半大小子正排成两排,在那里高声诵唱某种奇怪的曲目,那曲子林诚听阿海唱过,不是什么荤段子,更不是戏曲,而是李明勋编的歌谣,将使用火绳枪的所有流程编成曲目,让所有的孩子学唱,唱完之后,还会举行装填和清理火铳的比赛,做的最慢的人要承担最快人清理甲板的勤务。
  随着一阵哄笑,夺得第一的阿海高兴的举起手臂,而做的最慢的人则跑到底舱,端来一个大筐,将绳子分发给所有的孩子,在李明旭的监督下,孩子们一边唱着,一边开始打绳结,如果不是他们手上还有动作,或许会有人以为这是寺庙的僧侣在作法事,而这个时候,许多闲着的水手加入进来,围在那里看,很多人跟着学起来。
  林诚端了一杯水,掺进去蜂蜜和一些酒水,这样可以除去里面的臭气,走到李明勋身边,递给了他,问:“李先生,这是在做什么,打绳结吗,这些孩子早就学过了。”
  阿海拿着一个刚刚打好的绳结,递给林诚说:“老舅你看,李先生教的是泰西人的绳结,说是有几十种,让我们学其中最常用的二十四种,你看,这种绳结你就没有教过我。”
  林诚拿过来端详了一会,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见识过,却发现虽然简单却是作用明显,啧啧称奇起来,他一拍大腿,说:“你们所有人,不管是谁,谁能全都学会李先生教的打法,我便赏给他一两银子!”
  这话一出,全船的人都兴奋的叫喊起来,林诚又说:“第一个学会的,我给他五两!”
  又是一阵兴奋的怪叫,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众人正忙活着,一个人忽然指着西面大声喊道:“有船,有船!”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阿海像个猴子一样三五下爬上桅杆顶部,大声喊道:“不是夹板船,是福船和鸟船,可能是郑家的人。”
  马威等人也是聚拢过来,警惕的看着远方的船只,此时涌金号已经处于台湾海峡之中,而且是最危险的黑水沟,上千年来,这条黑水沟是制约大陆对台湾开发和迁徙的最大制约,危险无比,林诚显然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发生战斗,按住马威拔出的倭刀:“老马,稍安勿躁,弄清楚情况再说。”
  远处的郑家船只明显已经占据了上风向,速度较快的鸟船一马当先的驶来,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看清有两艘福船和四艘鸟船,距离一里由于,可以明显的看到船上人反射光线的甲胄,在如今的中国沿海,能给士兵配备甲胄的,也只有郑家的船队了。
  当看到甲板上满是手持武器的粗鲁男人的时候,林诚就知道这一仗不可避免了,那群面部狰狞的家伙绝对不会无功而返的,林诚命令道:“宋老七,把住船舵,马威,你和我各领人在一边,李先生,你带孩子们及铳手登上船艉楼,那里的人便交给你指挥了。”
  说着,林诚把一杆火铳塞到了李明勋的手里,自己则从手下那里接过弓袋和箭囊,李明勋虽然也是见过阵仗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紧张起来,他握紧那杆果阿出产的葡萄牙火绳枪,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着急忙慌的向着船艉楼跑去,倒是阿海这群孩子甚是镇定,阿海笑道:“先生一会对着那群冲在前面的打就是了,杀几个领头的,后面的就尿了,嘿嘿,他们就这样。”
  李明勋见不过十四岁的阿海都这般镇定,更是有些窘迫,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他认真的装填好子药,对身边的十几个铳手说道:“你们都听我的号令,齐射火铳,阿海,你去把火药和铅子搬来,他们交给你指挥,只负责装填子药!”
  阿海微微一愣,说:“好,先生,我们都听你的。”
  这个时候,郑家的船队已经距离涌金号不到百步了,上面的首领已经开始喊话。
  海风撕扯着那首领和林诚的声音,但是李明勋仍旧可以听个大概,二人是在交涉,行水令旗的事情,自从料罗湾海战,郑芝龙大败荷兰人,迫使荷兰人向前上供,献上王冠和权杖,包括东海和南海在内,郑芝龙就是事实上的海上霸主,也从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手中获得了发行行水令旗的权力,这个权力的本意是在大明朝廷无法为海防提供财政支持的时候,由郑芝龙出面募集粮饷以养兵,所谓的令旗便是将福建、广东海商缴纳的水饷和引税结合起来的产物,每艘船三千两。时人称,仅此一项,郑芝龙便可岁入千万,实际上这是有所夸大的。
  涌金号上自然没有行水令旗,如果林诚愿意购买,就不会沦落到马尼拉安家落户去了,当然,没有令旗并不意味着就立刻开战,郑氏集团脱胎于海盗集团,贪腐是固有的问题,林诚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便开始与那位首领商议价钱,原本达成价格一致便可以安然离开,但是对方提出上船检查却是让林诚万万不能接受的。
  涌金号上可是有十几万的赃银,若是被查出来,一船人都活不了。
  李明勋握紧火铳,藏身于船艉楼栏杆的后面,仔细的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把荷兰人引入了话题之中,忽然气氛就紧张起来了,李明勋探出脑袋,发现郑家人鸟船上的人正在往涌金号上扔抓钩,就知道这次偶遇不能善了了。
  轰!
  一声剧烈的炮声忽然在船艏炸响,李明勋知道前面已经动手了,果然,喊杀声和金铁交鸣之声传来,李明勋探出脑袋又看了一眼,一艘鸟船已经贴靠到了船艉楼,几根抓钩绳索扔上来,两艘船在快速靠近着,藏在船艉楼里的铳手已经听到了外面人骂骂咧咧的说话声。
  李明勋静静听着,在听到了双方的船体发生的碰撞之后,立刻下令开火,李明勋第一个站起身来,把火铳搭在栏杆之上,瞄准了下面一个挥舞着腰刀,大喊大叫的小头目。
  砰的一声,李明勋感觉自己的肩部被人砸了一拳,随即实现被铳口喷出的白色浓烟遮掩住了,但是在那一瞬间,李明勋看到被瞄准的目标猛地向后一仰,脑袋就变成了一个炸开的西瓜,而与其同时,爆豆一般的枪响响彻整个船艉楼,浓烟密布之中,一团团橘色火焰绽放,而下面鸟船之上已经是死伤一片。
  李明勋被眼前血腥的一幕惊呆了,迟疑之际,阿海递来了一杆燧发短铳,然而眼前却是不散的烟雾,李明勋对阿海说道:“快,带几个把抓钩砍断,他们就上不来了!”
  阿海拔出腰带上插着的短斧,上前用力的劈斩,几个少年也是上前帮忙,几下就把抓钩斩断,一声声坠落发出的惨叫响起,李明勋笑了笑,待烟雾散了一些,他看到下面的鸟船上横七竖八有十几具尸体,而还有不少人落水,他拍了拍阿海的脑袋说:“我给你留五个人,看住这条鸟船,别让人爬上来,剩下的跟我来!”
  分配好人手之后,李明勋提着装填好子药的鸟铳,握着短铳,向船艉楼前面跑去,到了前面,发现甲板上已经进入了血战,马威手持倭刀疯狂乱砍,护持着林诚往后退,林诚的身上满是血,显然已经受伤了,李明勋当胸一枪,打死了想要顺着楼梯上来的家伙,命人在船艉楼上一字排开,射击下面正在鏖战的人群。
  第一轮射击瞄准的便是刚刚登上涌金号的家伙,铅子发出尖锐的啸音把聚拢在一起的敌人打的血肉横飞,瞬间就控制住了场面,而驾驶涌金号的宋老七借助风力,扭转船身,将连接在鸟船与涌金号之间的绳索扯断,暂时让敌船上的人上不来,而更多的人从货舱钻了出来,手持木棍菜刀加入了战斗,压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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