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4 九城一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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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扶南女王柳氏。
  象林(苑)令董和,登船觐见。
  董和字幼宰。黄巾逆乱,率族北迁。入四方馆,升五重楼。出仕蓟国,拜为六百石象林令。
  时人皆知。苑中三十六小苑,蓟王多封后妃亲眷。单兰沧苑中二千万亩三熟美田,并金瓯船坞所造百艘大舡,获利之丰,不可计数。自董和到任,苑中趣÷阁趣÷阁出入,一目了然。右相赞曰:“董幼宰,蹈‘羔羊之素’。”时,呈报北宫瑞阁,蓟王加授王宫行人。秩双千石俸,以示褒奖。
  “臣,董和,拜见主公。”
  “幼宰免礼,赐座。”蓟王居高示意,如沐春风。久居上位,总王权之极。人君南面,和光同尘。
  “谢主公。”董和称谢落座。
  象林苑境,堪比一郡。尤其金瓯半岛,右岸绵长皆为滩涂,左岸丛生红树林。居中兰仓水,枝津纵横之地,又是三登沃土。先前,野鸟成群,不毛之地。自新野徙民,上疏立城以来。董和将象林苑中,水陆通达,宜立城之地,悉数辟出。
  初建九城:香澳(今柬埔寨西哈努克市)、芹渤(今柬埔寨贡布)、柴末(今柬埔寨班迭密)、真森(今柬埔寨茶胶省南部)、宁琼(今柬埔寨江城江左岸河畔)、新野(今越南金瓯)、镇濮(今柬埔寨金边)、龙川(今越南沥架)、镇江(今越南芹苴)。
  并择毗邻西蛮湾(暹罗湾)之地(磅逊湾),兴云壤港。“云壤”者,“云泥”也。喻与北国,相距甚远。与金瓯(美寿)港,分据半岛西东。
  正殿之中。
  比照将作寺所造,象林苑微缩模型。董和将七城,娓娓道来。
  历史惊人巧合。蓟王有所不知。董和立城之地,乃千五百六十三年后,莫氏王国之“明香国(注①)”所在(西达今柬埔寨磅逊湾,东到湄公河河口,北至湄公河三角洲,南达今越南金瓯角)。
  论备要冲,镇濮居首。濮,乃百濮之意。莫氏王国王朝称之为“镇彝”。百濮族人,顺下兰仓水,散布南州各地。唯恐乱入象林苑。董和择兰仓水路要冲,筑城以镇之。亦是高屋建瓴,目光长远之举。然城如其名,过于强势。蓟王遂异名:“南荣”。意为,“南方之地”。
  出自《楚辞·王褒》:“玄武步兮水母,与吾期兮南荣。”注曰:“南方冬温,草木常茂,故曰南荣。”
  蓟王取名,自有深意:“南州欣欣向荣”是也。
  董和拜服。
  此九城一港。顺下兰仓水,环抱金瓯半岛。细分象林苑。待筑城毕,固水陆要冲,攻守兼备。董幼宰确有高才,当不负右相盛赞。
  各城仍归象林苑治下。各城长令,皆由苑中属吏迁任。董和所举之人,蓟王无不应允。足见信赖。主公用人不疑,董和感同身受。
  如贩香同盟豪商慨叹。蓟王豪富,竟豢养万名官吏。大汉吏治,冠盖宇内。譬如上计之大利。一众官吏,博学多才,高瞻远瞩,明察秋毫,远见卓识。毋论学识、知识、见识、常识,皆远非常人可比。如南州蛮夷,更判若云泥。
  谓“英雄所见略同”。董幼宰,所辟九城一港,皆尽地利。无可指摘。
  象林苑,为蓟王家产。除九城一港,另有三十六小苑。足够王宫用度。家国天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蓟王已坐三望四。年不过三十而立。阿斗尚牙牙学语,阿父又何必心急。
  比起兰仓苑中二千万亩三登美田。金瓯船坞,获利之丰,远超种田。
  蓟王焉能不持重。亲入船坞,巡视诸监、署。沿线诸国,不惜工本,大肆贩入营船券。尤其白波斗舰、木兰大舡,皆作价千万钞起。因加装机关有别,而价格迥异。所谓机关器时代,最顶尖造物。机关海船,唯蓟国可修造。且如前所言。畜动、风动,正加速向汽动、风动过渡中。
  新时代,喷薄欲出。弄潮儿,崭露头角。
  盘桓数日,金乌船宫,再次扬帆北上。
  甄都,太仆府。
  自上巳返回。不其侯伏完,便一病不起。
  每每忆盖海殿中之事,无不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强撑病体,为太师扶棺送行,却半途昏厥,草草返回。唯一欣慰,曹嵩老贼,亦命不久矣。
  王党皆去官,朝中再无党羽。不其侯府前里道,车马稀。甚至甄都权贵,唯恐延祸上身,而避恐不及。便是走街串巷之游商货郎,亦销声匿迹。
  不料今日,竟得黄门令左丰入府相告。
  陛下遣御医令张奉,登门诊治。
  张奉乃前中常侍张让养子。自伴驾东迁,渐染酒瘾。如今更是,嗜酒如命。
  史上《典论》亦记曰:“孝灵末,百司湎酒,酒千文一斗。常侍张让子奉为太医令,与人饮,辄去衣露形,为戏乐也。”又曰:“(洛阳令)郭珍,家有巨亿。每暑召客,侍婢数十,盛装饰,罗縠披之,袒裸其中,使进酒。”
  恰逢上公之争落幕。御史中丞荀彧,上疏求除甄都令兼职。太医令张奉,遂举酒友郭珍,继为甄都令。曹党大获全胜。然党魁曹嵩,亦病重。故为避嫌,尚未清剿王党残余。
  然,树倒猢狲散。几成定局。
  然就天子而言。二公相争,最为得利。今眼看曹党,一统朝野。天子遣太医令张奉,入府诊病。除外戚优宠,自另有深意。且看不其侯伏完,“病情”如何。可否继王党之大旗。与曹氏父子,分庭抗礼。
  “拜见长公主。”张奉久侍天子,又出宦官之家。阳安长公主,当可信之。
  “令君免礼。”长公主愁云惨淡,不作伪装:“有劳。”
  “不敢。”张奉遂入内室,为不其侯伏完诊病。
  伏完昏睡不醒,绝非诈病。
  待张奉出,长公主遂问:“如何?”
  “君侯乃心病也。”张奉如实作答。
  “何药可除。”长公主追问。
  请长公主屏退左右,张奉私语曰:“陛下欲使君侯,继太师之位。此乃‘心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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