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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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燕燕趴在父亲的怀里,缓缓的侧过半个脑袋,只见她鼻头微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细小的泪珠,嘤咛一声问道:“你是徐羡?原想叫耶律休哥捉了你,叫你每日给母亲和二姐作曲词。不曾想反落到你的手里,你若杀我也行但请你放了我的父亲。”
  “哈哈……”徐羡大笑一声手从刀柄上拿开,“某纵横疆场杀人无数却从不向妇孺动手,更何况如此娇憨的小女娃。”
  他伸手捏捏萧燕燕圆嘟嘟小脸,心道:“纵然留着你,我也不会给你成为那个人机会。”忽然感觉手上一疼,定睛一看萧燕燕小嘴已是咬在l他的手上。
  徐羡连忙的把手抽回来,只见手掌鱼际的位置有一排牙印,已经咬出血了,“小丫头是属狗的吗?”
  萧燕燕却一本正经的道:“我是属牛的,我咬你是因为你失礼在先。”
  萧思温伸手拍了拍女儿道:“徐令公不过是和你玩笑罢了,怎么能说是失礼,还不快像徐令公赔罪!”
  他有些不明白徐羡刚才明明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女儿生了杀意,可转眼又消失不见,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某若与小女娃一般见识岂不是叫人耻笑,萧太尉不用担心女儿,只管去做更要紧的事情?”
  “什么要紧的事情?”
  徐羡笑道:“现在耶律休哥逃了,你的命令总会好使了吧,叫西边的营地把对准官道的床子弩投石机都撤了,不然我就只能给他们尝尝震天雷了。”
  “好说!”萧思温腰间锦囊之中取出一个铜质虎符来,“徐令公拿去只管叫人传令就是!”
  徐羡随手接过递给九宝笑道:“萧太尉这样明事理,某实在不忍向你下杀手,可就这样把你父女放了又不甘心。”
  萧思温面色骤变可神情随即就缓了下来,笑道:“令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但凡萧某能满足的绝不推辞。”
  “哈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那某可就不客气了!”徐羡伸出一个手指道:“萧太尉身居高位,是辽国数的着的勋贵,又在幽州大郡留守多年,想必一百万贯的家当总是有的吧。”
  萧思温笑道:“都说汉人耻于言利,如令公这般痛快的还真是少见。”
  “耻于言利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酸儒,某不过是个兵头而已,不免要为属下兄弟着想,便只能不顾颜面的开口了。”
  “令公开得了口,某却拿不出来,还请令公打个对折五十贯如何?”
  若是一个节度使卖力搜刮,弄个五十万贯不算难事,有节度使给李谷行贿数目就是五十万贯,对萧思温这样的人来说,堪堪伤到筋骨而已。
  “萧太尉要赎的不仅你们父女二人还有这三千降卒和军资,说起来也是为公事,太尉从幽州的府库取些出来也不妨事,就八十万贯吧。”
  潘美见徐羡和萧思温谈起了买卖,这种奇葩事他闻所未闻,“俘虏敌国大将乃是极大的荣耀,令公怎能叫他花钱赎身,当将他押送京师献俘太庙。”
  见有人横插一杠子,原本还打算还价的萧思温干脆的道:“八十万贯就八十万贯,令公不能再更改了!”
  “好!给萧太尉拿纸笔过来,叫他给城中的家眷属官下写信带钱来赎人。”徐羡又对潘美道:“潘监军,这买卖现在某就是不想做,怕是将士们也不愿意,兄弟们刀山血海闯上一遭还是为了那几贯铜钱,死了弟兄家里也少不得抚恤。”
  “若能将辽国的南京留守送到东京,相信陛下一定也会有所赏赐。”
  “大周府库也不充裕,何必要陛下破费,再者叫他做辽国南京留守没什么不好,总比上京派个能征善战猛人来好。萧太尉,你说是也不是?”
  正在写家书的萧思温闻言一怔,信纸上立刻多了一团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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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尺余长的大鱼越出波光粼粼的水面,转眼又落回水里,摇摆着尾巴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永定河的上浮桥已经搭好,赵匡胤站在桥头望着五六里外的辽军营地满脸的愁容,东边的营地烟火滚滚,隐隐的有雷鸣之声传来,似乎在经历着一场生死鏖战。
  他并不担心徐羡会战死,因为徐羡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他也不怕没有完成差事会被责罚,毕竟是柴荣严令不许他渡河的;唯一叫他担心的是徐羡一旦死了如何的向妹子交代,想到赵宁秀哭哭啼啼或斯底里的模样,他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旁边一个胳膊上系着红巾士卒来回的踱着步子,地上都快被他踩出坑来,张琼一脚揣在这个红巾都士卒的屁股上,“别再晃悠了,看得俺眼晕!”
  陈牛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对张琼的这一脚并不在意,直接跑到赵匡胤的跟前道:“赵令公,你就派人过河救援一下吧,他们总共只有五千人,无论如何也是冲不破辽军营地的!”
  赵匡胤沉默不语,张琼则是骂道:“你以为只有你着急吗?徐令公既是赵令公的兄弟又是妹婿,心里比你急千百倍,只是陛下不让赵令公过河,他也是没有办法。”
  “陛下不赵令公过河但是俺可以去,求赵令公给俺五千兵马……两千也行,俺去救……”
  张琼伸手抽在陈牛儿的后脑勺上,“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说的是不叫一兵一卒过河,现在可不是招惹辽国的好时候,你再叨扰赵令公当心俺打你军棍……”
  “这回陛下把俺们红巾都害苦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信不信俺现在就砍了你!”
  赵匡胤突然叹了口气道:“别吵了,那边似乎停了。”
  陈牛儿闻言立刻支楞起耳朵,几里外的辽军营地果然没了动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嚎哭起来,“死了!都死了!徐令公和兄弟们都死了,就俺一个还活着……”
  他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极了,就连刚才喝斥他的张琼也不禁心软,拍着陈牛儿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兴许徐令公带着红巾都打赢了呢,过个一时半刻就穿过辽军的营地过来了。”
  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陈牛儿却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河边上垫着脚尖伸着脖子向辽军的营地看,并非是他傻到相信张琼的话,只是不想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一旁的赵匡胤也是神情怔怔的望着辽军营地,大概也是同样的心理……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直到日头西斜,河面上的波光变成金黄色,也没有人马穿过辽军营地向这边过来。
  张琼凑到赵匡胤身后道:“令公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瓦桥关的门就要关了。”
  每日等在永定河边,到了天黑就回瓦桥关,是赵匡胤近来一直在做得事情的。
  可是今日这命令似乎极为的难下,好一会儿才道:“回去吧,兄弟们在这里等了一天大概都饿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把张琼叫住,“对了,你回了个瓦桥关的立刻物色几个本地人物,叫他们过河看看能不能寻到尸首,不管脑袋还是胳膊能带回来多少是多少,钱财上某不会少了他们的。”
  “喏!”张琼应了一声,就命令在永定河等一天两千士卒起身回营,见陈牛儿还愣在河边伸手拍拍他肩膀,“走了,他们回不来了!”
  谁知陈牛儿却大喝一声,“不!他们回来了,你看有人穿过辽军营地过来了。”
  张琼闻言手搭凉棚向辽军营地望去,见一队人马大摇大摆的沿着官道朝南边过来,只是这气定神闲的模样的不像是在逃命,看人数也不像是有什么损失。
  张琼道:“这应该不是红巾都,可能是辽国的军队,这是打了胜仗过来逞威风了。令公,咱们还是把桥给烧了吧,反正这桥早晚也要烧的。”
  赵匡胤摆摆手道:“先点了火把,等他们走了近了看看再说。”
  “令公还是不要抱多大指望,你看他们后面跟着的一排的车队,八成上面拉的就是尸体,令公倒是可以趁机用高价向他们买过来……呀!过来了!”
  只见河对岸的大队人马之中分出十余骑快马而来,转眼已是到了两三里外,张琼立刻命令道:“赶紧的把桥烧!”
  “别烧!”陈牛儿闪身挡在桥头前面对赵匡胤道:“赵令公,虽然俺不识字可也认得那徐令公的旗号,错不了的!”
  赵匡胤没那么好的眼神,一直等到那十余骑到了大约一里远的地方,终于看清那杆迎风飘扬的徐字大旗,不禁大声笑道:“真的是知闲,他回来了,哈哈哈……”
  到了桥边上,十余骑放缓速度慢慢的过了桥,徐朗跃下马来向赵匡胤拜倒,“外甥见过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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