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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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凌不断添着柴火,等衣服烤干了后便穿回去。在给澜月穿衣服的途中,她视线凝聚在衣领处,发现有血迹,可扯开一看却没有伤口。凤凌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摸了摸他的后脑处,果然有一个凝固的血块粘在头发上,顿时心里一惊,他受伤了!
  难怪一直没有醒。
  凤凌手的动作重了一点,昏迷中的澜月发疼皱起了眉。
  她看了一会澜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轻轻拉过来,趴在自己腿上。凤凌用匕首把伤口处的头发割断,撕扯下一条布打结成需要的长度,然后从他身上搜来的一瓶外伤药敷在伤口处,最后再用布条一圈圈缠上。
  做好这些事后,凤凌累的犯困,她用自己那件厚的新外衣盖在澜月身上,把他团成一个饭团抱在怀里取暖,这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并不平静,折腾得很。
  首先凤凌要不断醒来添柴火,以防火没了,大家会在睡梦中冻死。而到了后半夜,怀里的饭团开始发烧了,搞得她彻底没心思睡觉,来来回回去河边打湿布料给他降温。降温后,凤凌又怕澜月太冷,又给他加了衣服。澜月热了还不停地扯衣服,但他还在昏迷,凤凌只好用力的揽住他,限制住他的动作。。
  澜月折腾了一晚上,等到第二日天亮后,凤凌支持不住,睡去了。
  阳光爬在身上暖暖的,凤凌不知睡了多久,终于醒了过来。
  凤凌眯了眯眼,想活动活动身体,刚想伸展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坐着的人。他本来保持着四十五度角看天的姿势,被她碰了一下后,就缓缓转过头望向她。
  她刚想给澜月行个礼,打个招呼什么的,就发现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空空的,似乎迷茫中带着一丝好奇。
  简单来说,他看起来像个傻子。
  凤凌划过这个念头后,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这人莫不是撞头装傻了?
  “您……脑袋的伤感觉怎么样了?”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澜月静静的望着她,他回味了这句话许久后,才摇了摇头。
  这下,凤凌心里彻底有预感了,但她还是不肯相信,灵光一动,继续试探他说:“昨晚我解了您的衣服,我们可是肌肤相贴,相互取暖了一夜。”
  本以为这话会惹得澜月生气,结果他依旧是那个懵懂的模样,好像根本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凤凌裂开了,这,这,这!
  看吧!都说了山路难走让她来驾车,他非得执拗!这下好了,命是捡回来了,但脑子给摔坏了!
  等等,凤凌突然意识到什么,澜月脑子摔坏了,这对她来说岂不是天赐良机?若是她此刻动手杀了他……
  凤凌重新看向澜月,他也在注视她,虽然面带迷茫,但眼神里没有一丝防备。
  在王府时,澜月也总是这样看着她,似乎她就是他的全世界。然而,没有人比凤凌更清楚,信任、爱慕的眼神也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你,是,谁?”澜月看了凤凌许久后,终于磕磕绊绊的开了口,他凑近了一些,下意识的想要贴近凤凌。
  凤凌听到他的声音,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她突然有点烦躁,也懒得装恭敬了,不耐回道:“我说了你你也不知道,别烦我。”
  莫名被凶,他有点委屈,桃花眼水波流转,但还是伸出手轻扯住凤凌的衣角。
  凤凌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不被仇恨麻木了头脑。他们还在任务途中,若是她杀了澜月,必定会被北斗司追杀。而且凤阳没了男皇,齐心艾怕是要趁乱上位,到时估计会天下大乱……
  她乱七八糟想了好一会儿,逐渐冷静了下来,此刻肯定不是报仇的好时机,不过她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意外。
  凤凌撇了眼正在揉搓她衣角的澜月,一个念头突然爬上了心头。
  或许,这个意外将成为自己报仇的良机。
  她勾唇微笑,还带着不怀好意的余味。凤凌伸手给澜月整理了下头发,放柔了声音,安抚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吼你的,只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一时有些着急担心,便加重了语气,你原谅我好吗?”
  澜月抬头重新看向她,他的基本常识还在,能听得懂凤凌话里的意思,他下意识的想要信任她,便点点头说:“我不,不怪你。”
  他这样子看上去温顺极了,像极了从前,真是令人作呕。凤凌眼神微凉,但还是保持着轻柔的假象。
  “你是谁?我,是谁?”澜月脑子里空荡荡的,执着的想问明白自己和她的身份。
  这次凤凌告诉了他答案,她笑着撒谎道:“我是阿凌,你是阿月,我们是……”
  她停顿了一秒,眼底暗色加深,缓缓说道:“夫妻。”
  听到‘夫妻’一词,澜月的眼神亮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欣喜了起来。方才他在她怀里醒来,便已经认定他们非常亲密。
  如今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澜月脸颊红润,凑得更近了,打算重新贴到她的怀里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她的名字。
  “阿凌,阿凌……”
  突然,澜月感觉脑子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下意识捂着心口说:“阿凌,阿月这里,难受。”
  难受?估计是被这名字刺激到心虚了吧?
  从前他们便是这么称呼对方的,澜月觉得熟悉实属正常,这正好给了她可以利用的机会。
  凤凌眼底划过凉意,面上笑得平易近人,搂过澜月,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阿月别怕,有我在。”
  澜月如愿被抱紧了怀里,内心平静了下来,头便不再痛了。他仰头瞧着凤凌的下颚线,笑的格外羞涩。
  凤凌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试探了下温度。澜月以为她在摸自己的脸,连忙凑过去,想要她多摸一摸。然而凤凌的触碰稍纵即逝,她确认澜月不再发烧后,便推开他站了起来,澜月脸上飞快划过失落的神色。
  凤凌本来想将烤干的衣服穿回去,但看澜月身上单薄,便将它套在了他身上。他失忆后总想亲近她,这让她很是反感。
  衣服穿好后,凤凌离开山洞,“我们走吧。”
  澜月乖乖得任她安排,他脸上的易容已经洗掉了,绝色的五官暴露,配上干净无辜的眼神,整张脸显得特别有诱惑力,勾人欲念。
  然而凤凌早已看惯了澜月,她扫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
  两人走过小河的时候,澜月站着不动了。凤凌回头一看,他正盯着河里的草鱼目不转睛,咽了一口口水。
  凤凌了然:“饿了?”
  他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眼中充斥期待。
  凤凌摸摸自己肚子,别说,她也饿得咕咕叫了,“在这等着。”
  她砍了根树枝,把头部削尖,把鞋整齐的放石头上,挽着裤脚下了水。
  抓鱼对习武之人来说并不难,只要速度够快,一插一条鱼。只是凤凌插了两条后,鱼群被惊跑了,游向了深处,她只好作罢。
  凤凌简单生了火,把鱼插在木枝上烤,鱼油滋滋的香味冒出来,可馋死两人了。
  烤好后,她将大的一条拿给了澜月,他竟然还挺懂事,就是不伸手接。她凶巴巴的说了一句“不吃就不要吃”,他才接过去,表情看起来有点委屈。
  凤凌默默吃着自己那条,懒得搭理他的情绪,他突然变成这样,还真是不习惯。
  他要是这样回到皇位,那不得被人卖了数钱?不如就此找个地方避一段时间,一能培养两人感情,二能避开那些紧追不舍的杀手。反正查案的事有北斗司的人在做,不用担心。
  没有盐的鱼吃的寡淡无味,凤凌心里有了主意,便瞅了一眼对面的失忆美少年。这美少年还知道要挑刺,吃得精致又体面。
  凤凌怕今晚又要露宿,便拉着他到水边,催促道:“阿月,我们要赶路了,这鱼路上吃,赶紧洗手。”
  澜月听话的点头,洗了手后,却不肯吃鱼了,坚持着要凤凌牵手。
  凤凌没跟他计较这些,拉着他继续赶路。他们已经出了山崖范围,到了平坦的郊外,这里的山不高。等他们走出遮挡视线的小山后,一眼便看到远处有袅袅炊烟,几十户农房坐落在那里。
  他们这是进了芪州境内了?
  她带着澜月继续往下走,这种一眼能望到的距离,实则走路要花费半个时辰、这里显然是个村庄,不是很密集,农田东一块西一块的。
  凤凌拦下一个摘菜回来的夫郎,问道:“这位夫郎,请问这里是芪州地界内的哪一块地方?”
  夫郎一直看着她身边的澜月,似是看呆了,她顺着看过去,便将澜月挡自己身后,澜月也把头低了下去。
  夫郎这才将目光转向凤凌,先是打量了一遍她,然后回道:“这里是芪州的边缘,离镇上有几十里路,你们若是想进城就难了,得走一天。你们是哪里来的人,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凤凌叹气:“时运不济啊,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本来是想来探个亲的,结果路过的时候遇上大雨不小心打滑落了水,幸好捡回一条命,就是带的礼物什么都没了。”
  那夫郎同情她们的遭遇:“哟,还算幸运,人没事就好。你们要去哪里探亲啊?”
  凤凌:“芪州的吴江城。”
  “那更远了!你得去镇上包个马夫才能过去,否则靠两条腿够呛。”
  凤凌面露失望。
  他看他们可怜,便心软想帮忙:“这样,你们要是没有地方落脚的话,我带你们找村长,我家娃娃多,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村长那儿或许能给你们安排去处。”
  凤凌急忙道谢,赶忙说了些好话,夫郎乐呵呵的领着两人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房子要实诚一点,大一点,应该是捞了油水,但他还算好客,了解两人情况后,便说靠山那处有一个空房子,原来的人搬镇上去了,空了出来。那户人家舍不得卖,但又租不出去,所以可以给两人暂时住一段时间。
  凤凌心想着这地方偏僻,杀手应该寻不到,应该可以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再送些礼给主人家,算是尽了礼数。
  村长亲自给两人带了路,那房子位置偏,是普通木头做的,外面围着篱笆和土墙,院里面开垦过,可以种种菜和葱,不过现在都是杂草。主人家搬走有一年了,房子里头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屋顶还有一处漏了,条件不太好,但对两人来说,有个栖息地就不错了。
  凤凌送走了村长后,开始收拾屋子。附近有条很小的溪流方便打水,她用枝条把蜘蛛网缠掉,然后撕了一块衣服当抹布擦。
  澜月也拿着盆想去帮忙打水,但凤凌把他拉到屋外嘱咐道:“你一个男儿家的干什么粗活,好好坐这儿晒晒太阳,别的不用管,饿了告诉我知道吗?”
  他似懂非懂,但很听她的话。凤凌搬来一个竹椅摁着澜月坐下,他眨巴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她干活。
  等基本收拾一遍后,这屋子勉强可以居住了。日头已经大高,凤凌想起来已经要过午饭时间了,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想了一番后,决定去山上找找野味。
  “在家等我,不要乱走。”凤凌嘱咐完,转身便打算出门。她回头关篱笆门的时候,发现澜月跟来了,他用一只手抵住篱笆不让关。
  “阿月要跟我一起?”她问。
  他点点头,依恋望着她,似乎只有凤凌在眼前才会安心的感觉。
  凤凌见他坚持,只好把篱笆打开让他过来:“算了,一起吧,你长得好看,让你独自呆着,我也不放心。”
  提到容貌这件事,凤凌又想起方才那好心夫郎看傻的样子,看样子得给澜月找个东西遮下脸,否则容易招来麻烦。
  凤凌正独自思索,错过了澜月羞涩到通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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