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香蜜——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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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绡帐暖,佳人在怀。
  润玉笑着入梦,只午夜梦回,佳人不在。
  就像梦里一样,她笑着说喜欢他,可是随即退后一步,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他怔了半晌,随后才慢慢坐起身,眼底的光芒晦涩难明。
  枕边寒凉一片。
  只心间一点凉意。
  润玉后知后觉地拉开衣襟,看着胸前的霜花图案,蓦地悲从中来。
  “你骗人,我再次相信你了,可是你还是骗了我。”
  “我们之间早已错过千年。”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咫尺之遥,却又隔了万丈之渊。”
  他的声音低缓,像一朵云端缥缈的白莲花,美丽,又虚幻。
  他喃喃自语。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再次品尝到心碎的滋味。
  “觅儿。”他闭上眼睛,低喃道。
  我曾经想过,我会等到你。
  但最终,你还是离开了。
  我终究等不及。
  邝露看着清冷孤寂一如从前的天帝陛下,
  默默叹了口气。
  “陛下,你该休息了。”她劝诫道,“你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需要保持充足的体力。”
  润玉睁开了眼睛,望着她,眸色漆黑。
  “朕知道。”他说,“朕并没有睡着。”
  邝露抿唇,没有再说话。
  邝露知道他在怪她。
  她旁敲侧击了天后,天后以身压制穷奇,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没办法解释清楚,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等着他。
  她想他醒来,告诉他,天后只是陷入了长眠,迟早会醒来的,他可以继续等待。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对他讲,甚至,也无法告诉他这些。
  因为天帝的性格实在太固执
  天庭上没有人能够告诉润玉。
  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原来天后的灵魂,居然在穷奇的肚腹内。
  这件事,除了他和她,没有其他人知晓。
  “天后娘娘她,是自己选择牺牲了自己。”邝露轻声说道。
  “是啊。”
  她不算骗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是,邝露,我想杀人。”
  邝露一抖,心中一片凄苦,她并没有想到天后会一命换一命,她只是想多一个人知道天帝的难处,多一个人想解决办法。
  邝露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是我,害死了天后娘娘,随便您处置。”
  润玉后知后觉地看着她,“她不会喜欢我杀人的。”
  邝露第一次感觉彻底的绝望。
  这些年来,她一直陪伴在润玉的身边,知道他有多少秘密,知道他的野心,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想要毁灭天界,统领众神。
  他想要天下臣服,成为唯一的天帝。
  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哪一件简单。
  她虽然心疼他的痛苦,但是这份痛苦与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
  她不能理解的是,他为何偏要为了这份执念,伤害了她最亲近的人。
  “不行,不能这样。”邝露大喊着说道,“陛下,您忘了吗,天后最是敬重爱护花界芳主,就连月下仙人丹朱对她有照拂之恩的也永怀感激之情。”
  邝露想,如果没有天后,也许他就可以做到。
  可惜天后死了。
  她再也没有资格陪在天帝身侧了。
  “天帝。”她轻轻地喊他。
  她想提醒他,不管他想做什么,他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
  “陛下,您还会找我吗?”她轻声问。
  润玉看着她,忽然笑了,“邝露,你归家去吧。”
  笑容漠然凄凉,比邝露从前陪在他身边,看着母族尽诛,锦觅爱上旭凤还要苦楚冷凉,仿佛他的眼中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事物,空余一具皮囊。
  邝露怔住。
  “你已经不属于璇玑宫了。”他淡淡道。
  这一瞬间,她恍惚地觉得自己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她走吧。
  他放手,把她推出宫殿外。
  邝露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逐渐湿润了,泪水顺着苍白瘦削的脸庞滑下来。
  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她才刚刚飞升上仙界,修炼不足三百年。
  天帝对于仙族而言,是神圣的,是至尊的,是不容侵犯的,所以她总是敬畏他,也总是不敢表示自己真正的心意。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垫脚石,也不想成为任何人伤害他的筏子,她只是想天长地久地陪在他身边。
  仅此而已。
  可是如今,连这点念想都没有了。
  邝露回头再次看了眼润玉的背影,清瘦挺拔,宛若松柏,但那背影依旧孤寂。
  他的背脊微微弓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痛苦的折磨,但他依旧稳稳站立着,没有倒下。
  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她不想打扰他。
  所以,只能忍着眼泪转身往回走。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剩下他了。
  邝露的心里突然涌出巨大的酸涩。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想到了自己。
  可是她无论如何,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心疼天帝陛下以后只能自己一个人了。
  她忍不住哭着跑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出来,但是她只想躲避一切人。
  邝露不停地跑,跑出了天界,跑进茫茫的星海之中,一颗颗陨落的流星划过天际。
  她抬头看向漫漫无垠的星辰,只觉得自己渺小卑微得犹如尘埃。
  邝露忽然蹲在了地上,将双臂环抱起自己,将整张脸埋进双膝之间,肩膀轻轻抽搐着。
  她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喃喃道:“陛下,邝露再也不能陪您了。”
  这千年万年往后的时光,只能您一个人独对寒凉了。
  想到这里,邝露心痛的不能自已。
  抬头看着天幕上绚烂的光辉,她想,天后娘娘就像这流星,倏然绽放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余天帝陛下一个人孤寂守着这片天幕。
  像以往她不曾出现的日日夜夜,年年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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