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谢谢你,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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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能够隐隐约约明白其中道理,但是无法言说。”奈良鹿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颜柏的面色,继续说道:“而您不一样,您给予了我的知识和概念。”
  “在您这里,根据您曾经给我提供的知识,结合实际情况,我总结出两点,第一,很多人宁愿受苦,也不愿意放弃,比起坚持那份痛苦,「主动放弃」更难做到。”
  颜柏好奇地看着奈良鹿久,笑道:“哦?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真实存在的,我的挚友山中亥一就是。”奈良鹿久一如既往地严肃。
  这个回应让颜柏感到意外,他轻声说道:“咦?他陷入这种苦闷当中吗?”
  “对,曾经……”奈良鹿久点了点头。
  颜柏抿了抿唇,才说道:“如果会涉及他的隐私,就不需要细说。”
  “或许这件事跟您说一说,并非坏事。”奈良鹿久一脸正色地说道:“每次我们「猪鹿蝶」三人聚会,亥一都会吐槽他的工作。”
  “毕业之后,大家都立即加入了工作,亥一天天都要加班,但是做来做去都是那些重复且枯燥的活儿,还总要给家族里的前辈们擦屁股,甚至背黑锅。”
  “我教他不少「甩锅」的方法,但作用不大,下一次再聚会,他还是唉声叹气。”
  “我们都感受得到,那份工作给他带来很多困扰,甚至一度让他陷入失眠,但他依然坚持着,没有申请休息,没有停止痛苦。”
  “后来我发现,他一直在抱怨,但是并不想改变现状,他跟我们吐槽,也仅仅是想吐槽罢了,并不是来求助的,比起坚持下去,让他主动放弃,其实更难做到。”
  “因为如果他放弃了这份工作,他要面临更大的抉择,未知的未来可能会让他「获益」,也可能会让他「吃亏」,万一运气不好,吃亏了,那会更难受。”
  “因为对「吃亏」的厌恶倾向,让大家会无意识地陷入一种「宁可受苦,也不愿意放弃」的困境。”
  “比如在一份不合适的工作上钻牛角尖,明明痛苦无比,但却不肯离职。”
  “又比如,在一段互相伤害的关系中反复纠缠,无法放下,始终不肯离开彼此伤害的那个人。”
  听到这里,颜柏点了点头,道:“嗯,我能理解,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
  “确实如此,是本能地选择,不过,他现在已经克服了这种本能。”奈良鹿久还说了很多,“火影大人,我听说,您从很年幼时期就已经非常强了。”
  不知不觉间,奈良鹿久将话题转移到了颜柏的身上。
  “嗯?”颜柏一脸茫然。
  奈良鹿久小心翼翼地看着颜柏,口中却说道:“当您的家人跟您求助,跟您提要求的时候,您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颜柏无奈地笑了,“啊……大概是,烦死了,怎么又来了……”
  尤其是瓦间和板间,总是搞出各种各样的麻烦,有时候,心底会有一个声音:「真是没用的亲人啊……」
  还有扉间,总是不经意间做出一些让人意料之外的恶心事情,当然,颜柏自认为也经常恶心扉间,大家就扯平了。
  奈良鹿久的声音变得更加小心了,“除了烦躁,您没有别的感受吗?就是……跟烦躁不一样的情绪。”
  颜柏思索了片刻,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低语:“或许……又有些欣慰,有些窃喜,感觉自己是不可取代的人,大家都依靠着我,大家都离不开我……”
  在深入交谈的时候,颜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这个轮回的小时候。
  被迫披上女装。
  被父亲佛间厌恶,被剥夺姓名,被迫以姑娘身份活下来。
  难道他真的像表面那样无动于衷吗?
  不……
  即使几十年过去了。
  佛间当初暴怒的场景还是时不时出现在颜柏的脑海中。
  战国时期,女子的地位低下,被打上那样的标签,意味着今后生活将变得比以前身为男丁的时候更加艰难。
  火影原著之中对战国时期的大部分女子都是语焉不详。
  无论是柱间还是斑,都没有姐妹。
  能被后世津津乐道的,仅有柱间的妻子水户。
  这可能吗?
  不太可能。
  生物繁衍怎么可能只有男孩出生?那样的话,他们又从哪里出生?
  依照那样的制度,不是没有女子,柱间和斑也不是没有姐妹。
  而是她们都“不重要”。
  因为不重要,所以不会被人记住,也不值得被提起,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女儿,只记得儿子。
  佛间本来就不指望颜柏多有用。
  颜柏本可以一走了之,不管千手一族死活。
  反正日子长了,佛间也不会记得他。
  可是,颜柏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在了千手一族。
  「没用」就像诅咒一样,环绕着颜柏。
  他就是要屹立在千手一族的顶峰,「证明自己有用」。
  佛间说,女子除了联姻和生育,没有其他价值。
  所以,颜柏展现了自己无可取代的「治愈能力」。
  佛间说,忍族之间不可能和解。
  所以,颜柏要想办法促成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联合,想尽办法拖延柱间和斑决裂的时间。
  渐渐地,佛间从一个小看女子的父亲,逐渐变成了宠爱颜柏的父亲。
  颜柏以为自己不介意这些,其实他在无知无觉中竟然受到了这么大的影响。
  这么多年来,「证明自己有用和不可或缺」化为了执念,强化了颜柏的行为模式。
  说好听一些,是肩负着千手一族的重任,肩负着木叶忍村的重任,一直到肩负着火之国的重任。
  说难听一些,就是这个执念在压榨他,剥削他。
  自从木叶忍村建立之后,一切都朝着颜柏的设想发展,但他的精神世界却苦不堪言。
  建设城池,发展民生,带领大家致富,仿佛是颜柏最擅长的技能,但很难受。
  这份难受却让颜柏感觉很安全。
  执念与惯性相互作用,颜柏陷入了“为他们付出”的困境里面。
  反复受苦,无法结束。
  “抱歉,我不该提这件事,但是,火影大人。”奈良鹿久适时打断了颜柏的联想,轻声说道:“有人会反复遇到糟糕的伴侣,有人会反复在同一种骗局上被欺骗。”
  “主动放弃,问题不一定会自动解决,痛苦也不会立即消失,但是,能暂停痛苦,让我们重新审视自己。”
  颜柏低下头,“是么?”
  “您可以思考一下,如果您不做这件事,那您还可以做什么?”奈良鹿久内心略微忐忑,但是还是坚定地问道:“如果您不是千手一族,您还可以是谁?”
  如果他不是千手颜柏,他还能是谁?
  如果他不去管瓦间和板间,他还能做什么?
  如果他不是千手一族最没用的女儿,他还能是谁?
  如果他不再费劲地去跟佛间证明自己,他还能做什么?
  如果他不总是勉强自己去弥补斑,他还能做什么?
  如果他一心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他现在还差什么?
  过去解不开的难题,对于现在的颜柏,没有任何意义。
  曾经放不下的痛苦,早已经与他无关。
  最后,颜柏抬起脸,笑着看向奈良鹿久,“谢谢你,鹿久,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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