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活下去,要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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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雷斯罗萨的斗鱼竞技场,是整个新世界最负盛名、规模最为庞大的角斗场。
  世界各国的战士和勇者都可以自由申请加入,成为光荣角斗士的一员,并且在赢取战斗胜利之后,获得价值不菲的奖金。
  可在这数额巨大的奖金背后,却意味着残酷的杀戮和为了取悦观众、吸引眼球的厮杀,也正因为这一点,自由角斗士的数量少之又少。
  可这对于财雄势大的堂吉诃德家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
  奴隶……来自世界各国、不同种族的奴隶,本身就是天生的“角斗士”。
  亲眼看着不同种族被困在角斗场中厮杀得你死我活,对人类来说天生就是一种“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这远远不够。
  人的底线是可以不断地打破的,同样的表演,哪怕再为精彩,也不可能持续地取悦观众。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斗鱼竞技场都会推出不同“剧情内容”的表演,来源源不断地吸引着挥金如土的观众。
  而今日的表演,就是“勇者屠杀猛兽”的故事。
  ……
  血,滴滴答答地在脸颊上、身体上、手中生锈的鱼叉尖端滑落,渗入脚下的黄沙和泥土中。ahfgb.com
  莱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赤裸着长着蹼的脚重重地踩在一头狮子的脑袋上,鱼人族天生强大的力量直接把狮子的脑袋踩得跟西瓜似的炸开。
  “我们……赢了……”
  他单手把鱼叉倒插在地上,艰难地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被鲜血染红的视线挪向旁边的角斗士们。
  三十名角斗士绝大部分都已经倒在了地上,过半已经被撕碎,血浆和内脏的混合物洒满一地。
  “是啊……我们赢了……”
  名为斯通纳的长手族角斗士跪在地上,手中的钢盾已经破碎,他扯起嘴角,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
  其他生还的角斗士也是朝着莱恩报以微笑。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传奇的勇者们战胜了邪恶的猛兽……他们用最不屈的姿态和最强韧的意志……赢得了这一场战争的胜利!!”
  主持人高高地举起话筒。
  刹那间,整个角斗场中爆发出如同雷霆般的狂呼声。
  “勇者!!”
  “勇者!!”
  “伟大的勇者!!”
  “……”
  观众们争先恐后地嘶吼着,手中的钞票不断地扔出,漫天花花绿绿地飞舞。
  炙热、璀璨的太阳光从天空上投射下来,站在一片尸体中的莱恩抬起头。
  看着观众席上那一双双看向自己的崇拜的、狂热的、甚至是赤裸裸的贪婪眼神,一股庞大的茫然骤然笼罩了他。
  莱恩今年已经二十五岁。
  他有着鱼人族独有的强壮体魄。
  肌肉虬结如岩石,整个躯体却不失匀称。
  拥有着鱼人族旗鱼血脉的他,蓝色皮肤的后背上长有两个互相分离的、暗红色的背鳍。
  他看起来有着不可摧毁意志和英武气概。
  但在这一刻,他看着观众席上那无数张扭曲的脸,内心竟是蓦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候——
  主持人的声音骤然话锋一转。
  “但是!!”
  “根据角斗场的规矩……每一场角斗中,活下来的胜者只允许有一个!!”
  话音响起的瞬间,
  包括莱恩在内的多名生还角斗士顿时脸色大变。
  “而现在,让我们来决定……到底谁才有资格赢得那活下来的资格吧!!”
  主持人大手一挥,语言充满着煽动力。
  整个角斗场倏然死寂。
  下一刻,
  数以万计的观众们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手臂,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叫:
  “莱恩!!”
  “莱恩!!”
  “莱恩!!!”
  “……”
  主持人嘴角扬起一抹大笑,
  “是莱恩!!”
  “尊贵的观众们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他们决定让“不败的鱼人”、角斗士莱恩活下来!!”
  “这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莱恩在短短的三个月内,一共干掉了760名对手,取得了“不败”的荣耀称号!”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打破他的前辈“战神”阿瑞斯999场连胜的纪录,成为我们德雷斯罗萨斗鱼竞技场之王!!”(注1)
  “那么……我们开始吧!!”
  “尊贵的客人们、来自四海和各国的观众们……现在请尽情欢呼……迎接最为刺激的杀戮时刻!!”
  “被选中的幸运儿……“不败的鱼人”莱恩……开始你的表演吧!!尽情地取悦你的主人们!!”
  移山填海般的狂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莱恩阵阵头晕目眩。
  他握着鱼叉的手在颤抖着。
  旁边或跪或躺在地上的其他角斗士们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豁然惨白。
  世界仿佛在他们的眼前变得颠倒。
  明明整个角斗场都传来观众们狂热的呐喊声,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仿佛置若罔闻一样,只是浑身发冷地愣在原地。
  寂静无比。
  “来吧……莱恩,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一个戴着牛角头盔的中年角斗士忽然扯起嘴角笑道。
  名为斯通纳的长手族角斗士冷冷道:
  “腥臭的鱼人……动手吧,这是他们的决定。”
  莱恩呆呆地看着他们,身体阵阵发冷,颤抖从双手蔓延到了全身。
  他颤声道:
  “不……不……我们是伙伴……”
  “我们才刚刚一起并肩作战……”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谁要跟你这种肮脏的家伙当伙伴啊!!如果不是老子已经动不了了,老子现在已经把你干掉了!!”斯通纳忽然赤红着眼怒吼道:
  “来啊!!干掉老子!!你这个满身都是鱼腥味的垃圾!!”
  “跟你伫在同一个牢笼里头,老子早就已经受够了你身上的鱼腥味了!!”
  莱恩如遭雷击。
  “不……”
  他失魂落魄地摇着头,眼神一阵恍惚。
  这番话……好熟悉……
  这时候,一道阴枭的低笑声从头顶上空传来。
  “咈咈咈咈咈……怎么了,下不了手吗?”
  莱恩浑身僵硬住。
  斯通纳死死地咬着牙:“多弗朗明哥!!”
  粉色的羽毛大衣在半空中飘舞,多弗朗明哥的身影缓缓降落在角斗场中央,嘴角挂着冷笑。
  “是多弗朗明哥大人!!”
  “是多弗朗明哥国王!!”
  “多弗朗明哥陛下万岁!!!”
  “……”
  随着多弗朗明哥的出现,观众们如雷的鼓掌声和呐喊声更加热烈了。
  “这可是大家投票的结果,不是吗?”
  多弗朗明哥冷笑着抬起头,张开双臂,朝着观众席上的人群大笑着道:
  “我最亲爱的国民们……告诉我……你们的愿望。”
  主持人恰如其分地激动道:
  “多弗朗明哥陛下的发问!!”
  “现场尊贵的观众们……开始投票吧!!”
  “拇指朝上,莱恩将会杀掉其他角斗士,活下来!”
  “拇指朝下,他将会光荣地死去!”
  “开始倒数……”
  “十……”
  “九……”
  “……”
  “二……”
  “一!!”
  “倒数结束!!”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不败的鱼人”莱恩,他将会选择怎么样的路?”
  主持人看向拥挤的观众席。
  超过九成以上的观众,都是满脸涨红地狞笑着,把拇指缓缓朝上抬起!
  “这是……生存的希望!!”
  “观众们已经决定好了莱恩的命运!!”
  “恭喜鱼人角斗士莱恩……你赢得了活下来的资格!!”
  癫狂的呐喊声再次掀起浪潮,整个世界都好像疯了一样。
  “不……”
  莱恩脸色更加苍白,他想要后退。
  可下一秒,他却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动作僵硬地来到了一名重伤的角斗士面前,缓缓举起手中的鱼叉。
  “不!!”
  莱恩发出一道痛苦的惨叫。
  嗤!!
  鱼叉猛地一刺,把那名角斗士的心脏活活刺穿!
  鲜血飙射而起,洒落在莱恩的脸上。
  “咈咈咈咈咈……”多弗朗明哥狞笑着看着这一幕,手指勾起成鸡爪的形状,不断地滑动着什么。
  莱恩把鱼叉抽出,鲜血如喷泉般浇灌了他的全身。
  然后是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一分钟之后,
  莱恩一脸麻木、眼神茫然地来到了斯通纳的面前。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流淌出两道血泪。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
  他喃喃道。
  斯通纳嗤笑一声,瞳孔倒映出那一把染血刺落的鱼叉,脸上浮现出一抹解脱般的微笑。
  “永别了,充满鱼腥味的家伙。”
  “要……活……下……去……”
  鲜血迸溅而起。
  莱恩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忽然大笑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出。
  这时候,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伴随着火烈鸟的翱翔响起:
  “传奇的勇者屠杀了凶猛的巨兽,也战胜了眼前的敌人……”
  “他赢得了荣耀!!他赢得了尊重!!他赢得了一切!!”
  “欢呼吧!!”
  “斗鱼竞技场的荣耀,归于莱恩!!”
  紧接着,
  “莱恩!”
  “莱恩!”
  “莱恩!!”
  观众们高呼传奇勇者的名号,声音震动天空。
  火烈鸟的身影高悬于天际,冷笑着俯瞰着这一幕。
  ……
  咔嚓!
  逼仄、阴暗的通道中,浑身鲜血、伤痕累累、双手双脚都上了海楼石镣铐的莱恩神情麻木地走了进来。
  背后依然不停地响起震天的呐喊声,观众们称颂着他不败的名号。
  可戴上镣铐的这一刻,他的身份,却从传奇的勇士,瞬间转变成落魄的奴隶。
  啪!
  一条带着荆棘的铁鞭重重地甩在他的身后,留下血肉翻卷的痕迹。
  “走快一点!下一场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杂碎!!”
  手握铁鞭的守卫鄙夷地狞笑道。
  莱恩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通道很暗,几乎没有灯光。
  可莱恩却是踉跄着脚步,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囚室中。
  他坐在冰冷的地上,拿起摆放在旁边的劣质消毒粉撒在伤口上。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莱恩看向了旁边的墙壁。
  在那里,有一副固定在墙壁上的海楼石镣铐锁链,锁链的旁边放着一副拳套。
  长手族,以出色的拳法闻名于大海。
  可在残酷的竞技场上,拳套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兵器。
  ……
  “喂喂喂……鱼人,你的身上好臭,都是鱼腥味!”
  “都说了让你走远一点!!老子最讨厌就是鱼了!!”
  “鱼人,别让我在角斗场上碰到你,我不会留手的。”
  “……”
  恍如昨日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着,莱恩浑身都颤抖起来,死死地咬着牙。
  好久之后,
  他才擦干眼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满是鲜血和伤痕的双手上,从指尖处,缓缓弥漫出一抹宛如金属的黑色。
  武装色霸气。
  可他却是从来没有在生死角斗中展现过出来。
  “不败的鱼人”莱恩?
  在残酷血腥的角斗场中,哪有什么不败?
  哪怕他拥有着鱼人族的血脉,也曾经跟随着这片大海上最伟大的鱼人族领袖征战,实力相当不俗……可莱恩也依然有着虚弱的、受伤的时候。
  只不过,总有一些愚蠢的家伙,在生死的最后一刻,选择了为他赴死。
  “你是鱼人族,你最可能逃出去。”那个长腿族的家伙狞笑道,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插进了鱼叉。
  “喂……我看见了,那是霸气吧?……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一个人类剑士道,然后第二天他就没有从角斗场上回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干掉多弗朗明哥那个杂种!”有来自毛皮族的毛茸茸汉子这样说……
  莱恩静静地看着自己重新恢复正常的双手,伸出手指,用鲜血在墙壁上写下了“790”这个血红色的数字——取代了旁边的“760”。
  “我会逃出去的。”
  鱼人默默地对自己道。
  ···
  ···
  ···
  注1::“战神”阿瑞斯,参考第一卷73章《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2章共6000字,第三卷起航,下一章主角出场了,求一切支持,感激不尽。
  请投喂催更和一切,剧情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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