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浴桶情事,终见嘉靖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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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沐浴,像于可远这样平常人家的孩子,并没有那些讲究,又是煮花,又是浮液的,只有一个极粗的桶子摆在偏殿中央。
  热水还在烧着,房间里,邓氏和暖英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高邦媛和于可远两个。
  于可远红着脸,“其实,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黄公公不会管我洗了哪里,洗了多久,洗得干不干净,重要的是有沐浴这道程序。你……你不必拘谨,我就用这个桶洗把脸,装装样子,咱俩在偏殿待一会。”
  高邦媛掩嘴轻笑,“我可没拘谨,拘谨的,另有人在。”
  “……”
  一听这话,于可远倒也很光棍地躺下了,径直地躺进桶里,慢悠悠地回身,“既然不拘谨,那我真得好好洗一洗了……”他在想,要不要唤一声“娘子”,唤了觉得太孟浪,不唤,又像是在使唤下人,一时有些为难。
  高邦媛远比于可远想象中还要放得开,真是个奇女子,直接走到浴桶前,面对着于可远的后背,“那我为你宽衣。”
  这时,浴桶里并未倒入热水,于可远只是空躺在里面。
  高邦媛一边帮于可远褪去外衣,一边问道:“你说,皇上秘密召见你,会是为何?”
  于可远略一沉吟,“其实我也没想通,若单论好奇,是有可能的。从邹平县通倭开始,我便进入朝廷的视野里,接着左宝才和季黎被槛送京师,有我的功劳,欧阳必进也有,甚至连严党的核心成员,杨顺和路楷落马,其中也有我的影子,再到东南大战,围绕着鸟船,严党和清流的争锋,乃至司礼监的陈洪公公都被牵涉,所有事情,虽然我不是起关键因素的那个人,没有我,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高邦媛细想着,然后点点头,“若没有你,严党或许不会这么快倒台?”
  “那也未必,严党倒台是大势所趋,其根本原因是裕王诞子,景王病重,大明朝的未来局势已定。若没有我,也会有旁的什么人站出来。只是因为我,这些事恰好联通在一起,又恰好像是被编排的剧本,给人一种严党节节溃败的假象。”于可远一笑,心中不自觉地便想到那位海青天,若没有自己,该是海瑞崭露头角了吧?
  因这一番谈话,高邦媛为自己褪衣时,他也不那么拘束了,一手牵着高邦媛的手,一手帮着高邦媛给自己褪衣。
  “没事的时候我也在想,事情怎么就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后来我发现,若是没有你,严党不会走到今日,起码山东这里,光凭俞咨皋一个,连左宝才和季黎都掀不动,更不必提后来的欧阳必进和杨顺,很难想局势会如何。真好像冥冥中自有天定,你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严党的人,这次来北京,你要万分谨慎,别被严党拿住错处,不然,一定会有狂风暴雨。”
  他当然会谨慎,甚至不会在严党面前露面。天知道,狗急跳墙的情况下,严党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事情。
  “你和陈公公,黄公公的谈话,我们都听见了。陈公公要算计严党,为何单找你来?按理说,这事没你也没什么影响。”
  高邦媛搀着于可远站起来,将头侧到一边,小声道:“裤子和内衣,你就自己脱吧,我去端水,一会帮你搓后背。”
  热水就被暖英放在殿外了,推开殿门,高邦媛便将热水端到浴桶前。
  这时,于可远已经脱得光溜溜,一双眼亮得发贼,直勾勾盯着高邦媛。这种时候,正常男人,面对如此貌美娇羞又心之所向的女孩,没有反应,那简直比太监还不如。
  高邦媛不敢往下看,也不敢靠得太近,狠狠咽了口唾液,将手插进热水里,试了试温度。并不热,接着便将水沿着桶壁往下倒,这一倒,便什么都看到了。
  哗——
  手一个不稳,整个桶都砸下去,溅出好大的水花,将高邦媛的衣物也溅湿了。
  高邦媛惊慌失措成什么样子了,就要回避,却把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握住细腰。
  那本不该是他这根年龄该有的磁性低沉的声音,就像忽然苏醒的恶狼:“娘子,一起洗吧。”
  说着,就要将高邦媛抱进浴桶。
  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既无比期待,又万分慌张,因是旁人的宫殿,深怕被人发现,还带着许多惊恐和畏惧,她是又推又拒,但内心深处并不抗拒,力量也就那样子,轻易被于可远制服了。
  两个人,一人光溜溜地坐在浴桶里,一人穿着全都贴在肌肤上、湿透了的衣服,像个电线杆子一样矗在浴桶里。
  “你……”高邦媛又深咽了一口,“你刚才喊我什么……”
  “娘子。”
  于可远答得很果断。
  “你不知羞!”
  “娘子。”于可远又喊了一声,然后双手握住她的细腰,其中一只手往下压,另一只手往自己这边拽,就这样,高邦媛直接落进了于可远的怀里。
  他附在她的耳畔,像是恶魔低语:“黄公公还等着呢,娘子,为我沐浴吧。”说着就要揭开她的湿衣。
  高邦媛如临大敌般地捂住了衣领,“洗就洗,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都湿了,这样很不舒服的。”
  “不用你管……你,你转过去,我帮你搓。”高邦媛脸红得像个灯笼,眼神止不住地乱瞄,就不敢看向于可远的双眼。
  于可远也知道,在这里,尤其是皇宫,外面还站着一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并不适合做他渴望做的事情。他强压住心底的邪火,将身子转过去,享受着高邦媛双手的温度和动作。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享受到了穿越者的福利——应该是所有男人都向往,但在二十一世纪很难享受的福利吧。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高邦媛的声音比蚊子还要细。
  “歇一歇。”
  于可远又转过身了,将高邦媛抱在怀里,刻意避开能让她不舒服的地方,然后道:“陈公公算计严党,能不能算计成功,其实只看皇上的心思。时局都这样了,继续拖下去,难保严党不会真的将陈公公拖下水,他为求自保出此下策,就是在逼皇上做选择。但只是他一个人,去和整个严党比,显然是不够的。他把我从山东接来就不同了,我虽未入官场,但朝野上下哪个不知,我能在山东安然无恙地读书科考,皆是靠裕王爷这棵大树,靠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的庇护。有我参与,调查篡改草图这个案子,就相当于是裕王党的意思。陈公公不仅要赌自己,还将自己捆绑在裕王这棵大树上,一起做赌。与裕王相比,严党就不算什么了。他此计虽好,能够暂时保身,却也得罪了裕王,更在皇上这里自绝前程,他啊……是没有未来的人。”
  高邦媛点点头,“这我就明白了,没想到,司礼监掌印太监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也会有走投无路的一天。”
  “何止呢,这天下事,从来不由自己。严党一倒,皇上的日子恐怕也不会那么自在了,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头呢。”
  于可远忽然想到海瑞的《治安疏》,嘉靖帝若能提前知道自己会遭受这样的一难,无论如何,恐怕都不会让严党倒台吧?
  ……
  玉熙宫谨慎精舍的神坛上,香烛正在燃着,正上方供着太上道君的神主牌,底下三格供着三块神主牌。
  正中的牌子上写着“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元真君”。
  左边的牌子上写着“九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圆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
  右边的牌子上写着“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元都境万寿帝君”。
  这三块牌子皆是陶仲文、蓝神仙那些方士在一起商量后,假借上天给嘉靖封的神号,都被嘉靖请出来供在太上道君的神主牌下。旁人信不信这些不敢说,但嘉靖帝早已坚信自己这个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总掌着阴阳功过,有五雷在手、阴阳在胸,诸邪辟谣,天下万事万物无不可伏,万福万祸无不可掌!这时便换着道袍,头戴香草圈成的圆冠,端坐在神坛前的蒲团上。
  于可远已经被黄锦秘密接送到玉熙宫偏殿的侧门,这时,嘉靖也将陈洪等一众太监打发了出去,整个大殿,除了藏在暗处时刻保护嘉靖的亲卫和锦衣卫们,就只剩下隔着一扇门的嘉靖帝、黄锦和于可远。
  于可远捏着一把汗,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毕竟里面这位,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且心思深沉,最喜欢玩弄人心的帝王,于可远虽然有穿越前的从政经验加持,对历史轨迹也颇为了解,但只从智谋和对人心的操控,再活十年,于可远恐怕也比不过嘉靖帝一半。
  黄锦声音压得极低,“看在陆经的份上,咱家提醒你两句。一会进了大殿,皇上大概会看你在院试的考卷,如今陆经已经去国子监誊抄了,一会就能拿来。”然后黄锦从怀里掏出那份榜单,“这里有你今科院试的成绩,但你只考了头场正式,就算那两篇股文作得再好,主考官对你再青睐,成绩也不会很高。皇上指不定就会考你,这是自个儿成全自个儿的机会,你把握住了,不仅院试榜单可以重新拟定,你将来的仕途也有指望。进了里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那么聪明,仔细琢磨着。”
  于可远望向黄锦手里的榜单,微微一怔,院试成绩竟然出来了?
  亏他刚从考场出来就被运往北京,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因为陈洪插手,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这时回想起来,也确实如黄锦所言,只考了正试一场,成绩应该不会太好。
  于可远:“公公放心,小人心里有数。”
  殿门被黄锦推开了,没有一点点声响,踏入大殿,于可远脚步也变轻了很多,他低着头,只看向自己的脚底,然后用余光往大殿中央瞥。
  依稀看到一个身穿道袍的皇帝。
  果然和历史书中描述的一模一样,一个皇帝穿道袍,给自己上神牌神号,除了那位自封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并加封“镇国公”的朱厚照,历朝历代,恐怕也找不出第三个如此离谱的皇帝了。
  偏偏一个这样离谱的帝王,却被很多学者评价为智慧足以比肩汉武帝和唐太祖。可惜智慧没用到正途。
  于可远就跪在离他五步开外的地上。
  嘉靖帝单独秘见这样一个平民,黄锦自己也不能进来,万一惊了圣驾便是天大的事情,亏他心细,将几个在东厂身手极好的行刑太监乔装打扮进了锦衣卫队伍里。
  殿内的布置都是很有讲究的,不仅暗合九宫八卦方位,被召见的人无论是坐是站还是跪,位置恰好能使人的眼神正看着神坛上的牌位,这就能使嘉定认定,任何人进来,都将被降服在自己的神号之下,一种无形的压力就这样生在于可远心中。
  神坛所点的蜡烛是特制的,旁边铜香炉里氤氲的香也是特制,虽然大夏天,门窗依旧紧闭,凸显嘉靖帝神体之威,因而满屋子都是异香缥缈,从嗅觉上就给人如入仙境的幻觉。
  于可远的鼻翼慢慢翕动了,在一缕一缕地吸着扑鼻的异香,人便有了一些感觉。
  嘉靖帝也进入状态,眼中射出两道精光,直望着于可远。
  嘉靖帝操起身旁的磬杵,在铜磬上敲了一下。
  悠长清脆的铜磬声响起,嘉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外传来,落入于可远的耳中。
  “你从何处来?”
  “草民于可远,从山东济南府来。”于可远将头伏在地上,恭谨地回道。
  嘉靖:“谁指使你来的?”
  指使?
  用这个词,于可远便不好作答了。
  “并没人指使草民来,因是陛下召见,草民欣然而往。”
  嘉靖的目光一闪,“你不是一个人来!说,还有谁一起来的!”
  于可远像是痴痴的,在那里跪着。
  他听出嘉靖帝的意思了,并不是问他从哪个地方来,而是问他有着怎样的立场,问还有谁一起来,也是在问他背后都站着哪些人。
  “张居正?还是胡宗宪?”嘉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时,好像近些了。
  “草民不知陛下所讲,请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嘉靖帝踱着八方步,竟然悄无声息地走到于可远身后,这时,藏在暗处的锦衣卫和护卫们都捏住了一把冷汗,死死盯着于可远,深怕他有任何不轨的动作。ŴŴŴ.BiQuGe.
  “有罪的是那些人!你,是上天降下来辅佐朕铲除奸佞的人!说,你背后站着的是哪位上仙?是谁指示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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