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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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这是单行道啊!一路都是黄线,停不了的。”
  司机拒绝道。
  “求求您了,罚款我给您出!”
  说着,宋曼拉过提包一顿乱翻,钱夹子里所有的钞票一把抓出来,“这些够不够!求求您了,放我下去吧!”
  司机被钞票砸晕,却还是忍不住唏嘘。
  “姑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过去,一趟车子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想求人家原谅,来日方长的。发疯么,那是感动自己,还是逼迫别人呀?再说了,一个男的得做多少蠢事儿,才得这么拿命都往里搭?你可得想想清楚,过日子不是过一下子的。”
  “师傅……”
  宋曼已是泪流满面,“他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的,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您说的我都懂,可我不能看着不管他啊。求您让我下去,求求您了……”
  司机没办法,看着宋曼这一副随时都准备跳车的模样,他不得已靠边停下。
  宋曼连一把伞都没有,拎着包,一路折返跑去。
  她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也没有一百米或两百米的概念。
  可是她没有见到傅生言。
  距离医院门口不远的地方,只剩下檐下路边的议论纷纷,被大雨冲得稀碎的。
  他们说,刚才那个男的应该是个神经病吧?
  穿着住院服冒雨往外跑的,肯定是神经病。
  这会儿是被医院保安和家属给抓回去了。也不知道哪里伤了,满身满地都是血。
  要是被车撞了,到底是司机负全责,还是医院负全责?
  可怜,年纪轻轻疯得不轻,不会是老婆跟别人跑了吧?
  旁观者的眼光总是毒辣又独到。
  宋曼跑到力竭,双膝一软,终于跪倒在地。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傅生言,这么大的雨,她其实没有办法看清楚的。
  她只是凭着所谓第六感,察觉到他的气息。又或者,那只是她的一个期待吧。
  傅生言追上来,自己追回去。
  他和她的行为,已经完成了这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双向奔赴。
  可就像那个人间清醒的司机大叔说的——
  过日子,是一瞬冲动去感动自己,逼迫别人就有用的么?
  她与傅生言之间的问题,是大雨滂沱之下的一个拥抱,一段忘情深吻,就能够解决的么?
  那些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却又裹挟着一眼万年真爱至上的虚假。
  撕开来,里面全是真实存在的委屈,不被在意的失落,一次次被打压到谷底的可怜自尊。
  宋曼想,她是怎么爬出来的?
  以失去一个孩子为代价,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才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
  她要割舍,要逃离的,又岂止是傅生言?
  更是自己浪费的青春,忽略的亲情友情,荒废的技能事业,以及空白如纸的,爱上其他人的可能……
  这一切,仅仅一句心疼,换的回来么?
  看着地上被大雨冲刷扩散的血迹,宋曼心如刀绞,可是蔓延在她心上的,是早已干涸到流不出血的伤疤。
  她给了他爱情,哪怕他不是“他”。
  那他什么时候能还给她自尊,不计任何代价?
  宋曼一路走回家,从暴雨走到天晴。
  推开门进去,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在地板上打出一道长三角形状的温暖。
  小馒头就躺在那块阳光三角下,四仰八叉,小肚皮呼哧呼哧睡得香。
  傅叶白靠在沙发的最右侧,头微微往避光的地方偏着,膝盖上放着一本敞开的书。
  应该是从宋曼的书架上拿的,一本关于西方艺术设计的专业读物。
  他正在小憩,眼镜搁在手边的沙发上。
  阳光被小馒头占据,所以他全身都在帘后的阴影里。
  宋曼走进玄关,被这一幕静态的和谐震撼了半秒。
  傅叶白听到动静,睁开眼睛。
  “回来了?”
  温温吞吞的口吻,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气泡音,与他平日里严肃拘谨的模样大相径庭。
  宋曼的喉咙紧了紧,好半晌才挤出来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嗯”。
  “淋雨了?”
  傅叶白站起身,打量着她从头到脚湿透却又已经晒吹半干的狼狈。
  “没带伞,可以打电话让我去接你。没有人需要你照顾,就学学怎么照顾你自己。”
  说着,他大手一伸,轻而易举地拉住了宋曼纤细的手腕。ŴŴŴ.BiQuGe.
  “叶总。”
  宋曼恍然逃开,倒退半步。
  她咬着唇,摇头道:“叶总,我不需要。我还不习惯有人这样关注我,照顾我。你走你的路,不要为我停下好么?我本来就是被雨淋湿的,你非要给我撑伞。这样的话,我走不快,你也会被淋湿的。”
  说完,宋曼转身走进洗手间。
  将门轻轻关上,她靠着磨砂玻璃,轻轻道:“叶总,您先回去吧,我要洗澡休息了。”
  傅叶白倏然眯了眯眸子,淡淡道:“好。”
  提步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睡眼惺忪的小馒头身上。
  于是傅叶白蹲下身,伸手过去。他在猫咪的后颈上轻轻摩挲着,同时,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异样的微笑——
  “小馒头,替我看好小包子。万一她被狗叼了去,我就剥了你的皮。”
  起身提步,傅叶白抬手挡了下从窗帘下偷射的光。
  他还是不习惯站在有光的地方。
  只是在那至暗的保护色调下,一枚柔软的小包子似乎总是会时不时撞击着心底的裂纹。
  也不知道,还能扛多久。
  十天后,傅生言出院。他原本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叫秦豪过来帮忙收拾下东西。
  还没进门,就听到客厅里像一群鸭子一样唧唧呱呱。
  江婉君带着季芙蓉,还有夏筱晴也在。
  傅生言咬咬牙,转身就走。
  “阿豪,把箱子搬回去。”
  没有宋曼的家,乌烟瘴气到窒息。
  他宁愿一个人住一辈子酒店。
  然而就在这时,季芙蓉那尖锐高亢的声音透过门传了出来:“小晴,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多了,宋曼既然是不能生孩子才跟我哥离的婚,这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傅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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