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6 瓮中作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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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点10分。
  一枚烧得通红的炮弹划过海面、沙滩、码头,精准砸穿了一号码头的物资仓库。
  仓库里堆着数百人两周食用的面粉,遇热燃烧、膨胀,在半密闭的空间化作一颗超级炸弹,轰隆一声把橘红色的屋顶掀到半空。
  烟柱冲天!
  冲天的烟柱和爆鸣就像是起跑线的发令枪,几乎在同时,棉布杰克第一舰队和维京人舰队共26艘战舰直扑向贮存着未来两场拍品的27、28号码头。
  18艘战舰封锁外海,8艘战舰冲向沙滩,包括棉布杰克的旗舰腥红玛丽号和博尼特的旗舰埃里克森号。
  27、28号码头的防御在眨眼间损耗殆尽,野蛮的海盗争先恐后跳下船舷,踩着新鲜的血和尸首涌进了深邃的丛来。
  17号码头,猎犬亨利第一舰队共9艘精锐战舰浩浩荡荡杀入码头湾口,娇小的血色枫叶在炮火中狼狈逃窜,拘束在栈道上的瓦尔基里乱作一团,随处都能听到绝望的呼叫。
  贝尔飞身跑向自己最熟悉的手轮,一边跑一边高喊。
  “甲板和帆缆立即上岗,全体转入二级战备,无关人员全部下舱,别在甲板上碍手碍脚!”
  “王也大副,亚渣司炮,诺雅主持里舱秩序,丹尼尔……准备接收伤员!”
  他坚决的命令在最关键的时间为瓦尔基里带来了最重要的秩序,每个人都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一旦大脑恢复功能,肌肉记忆也在同时复苏回来。
  “炮击!”瞭望高声喊,“舰艉受弹!”
  轰轰轰轰!
  十数枚炮弹在瓦尔基里周遭炸响,着弹分散在两舷的栈道,有的甚至轰中了沙滩。
  大部分人都下意识找到了正确的避弹位置,贝尔终于安心了一些,迈步伸手捏住轮舵。
  “斩断船缆,切断锚链,艏帆张开,艉纵帆半,所有炮手就位备战,闲散人员开舱领枪!”
  “舰长令,最快速度强行离港!”
  咄!咄!咄!
  沉闷的破木声即刻响起,随着贝尔的命令,甲板组员纷纷抽出后腰的断缆斧,卯足力气斩中人臂粗的拘束缆。
  斩断拘束缆需要4至5斧,在过程中,操控锚链绞盘的水手以更快的速度缷掉了锚链的楔子。
  精铁打造的锚链哗啦啦砸进水底,瓦尔基里明显地晃了一下,还不等船身摆平,砍砸声又一次争相响起。
  “一号缆断裂!”
  “三号缆断裂!”
  “五号、九号、十一号、十四号、十七号断裂!”
  “二号、八号、十六号断缆!”……
  “敌三舰一百五十米摆艏!盖仑二,布里格一,饱合警报!”
  “拘束解除!”
  “舰长令张开艏帆,艉纵半,倒车!”
  “瓦尔基里,扬帆,倒车!”王也怒吼着。
  瓦尔基里缓缓离岸,半张的艉纵帆包着风把船慢慢推离岸堤。
  有两艘巴格型海盗船一左一右冲上来,贝尔攥着手轮盯着靠近的敌船,她们的目标似乎是接舷,但瓦尔基里左右有栈道阻隔,适合的接舷位置应该在船驶离栈道的瞬间,在横置敌船的饱合炮击之后。
  这是瓦尔基里的高干舷带来的优势,普通的海盗船只能仰攻,从根本上杜绝了海盗们最擅长的跳帮作战。
  但是哪怕暂时没有被接舷的风险,用覆甲率不足三分之一的舰艉硬接十二到十八磅的饱合射击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离驶出栈道还有差不多五十米,怎么办?
  “布里格横置完成!距离一百二十米,饱合!舰艉受弹!”
  轰轰轰轰!
  密集的炸点集中在瓦尔基里左近五十米的范围,厚实的栈道应声坍塌,平整的码头四溅飞散。
  有两枚炮弹击中了被夹在栈道中间的瓦尔基里,一枚直击在艉炮外甲带,咣一声弹飞老远,另一枚擦中了舱室护栏,横冲直撞地把卡门最喜欢的观景阳台捅得稀烂。
  幸好珍妮和麦卡锡肯定是世上最懂战争的鸟了,它们早早逃出来,嘎嘎叫着围在贝尔的头顶告状。
  贝尔满头大汗。
  刚才的着弹伤害并不大,但飞散的碎片依旧让两位勇敢的观测手受伤。
  他们被用最快速度抬进丹尼尔的医疗室抢救,是死是活还没结论,只是贝尔却知道,再这么悠哉下去,受伤和死亡必定会越来越多。
  在饱合结束之前,那两艘巴格船肯定不会冒着殉葬的风险贴上来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盖仑,必须抢在盖仑调整到位之前突围出去!
  贝尔的心里升起明悟,哪怕冒点风险,也必须抢出突围,绝不能成为盖仑船饱合射击的靶子!
  “亚渣,左舷备战,我要瓦尔基里随时能够反击!”他高声喊。
  亚查林从炮舱探出脑袋,两指并剑在眉心轻轻一点:“无论左舷还是右舷,只要炮门能够看到敌人,你的炮弹就能击穿对面的船壳!”
  “王也!”贝尔咬紧牙,“打开主桅翼帆!”
  王也惊悚地瞪大眼睛:“倒车的时候打开翼帆?你疯了?”
  “现在是南风,还是强风!”贝尔握紧了手轮的握柄,十个指节攥得发白,“也许会有颠簸,但我一定不会让船卡在栈道上……张翼帆!”
  “疯了,疯了!”王也大口喘着气,猛抬起头仰天大吼,“主桅张翼帆!尽可能两舷同步打开,小心翼翼,越快越好!”
  “张开翼帆!”
  “舰长有令,所有人员就近固定,颠簸警告,碰撞警告,落水警告,受弹警告!”
  “主桅翼帆打开!!!!”
  高亢的呼喊声中,左右两舷的主帆操帆手同时解开翼帆的固定。
  总面积和主帆同样大小的辅助帆撑开了,哪怕操帆手们喊了号子,竭尽小心,但左舷还是比右舷早了那么一瞬。
  瓦尔基里整个滑向右边,包底的红铜片擦中栈道,划剌出深而长的伤口,露出底下刷成纯白的橡木船壳。
  贝尔死死咬紧了牙关,扯着手轮,小臂的青筋布满皮肤:“我说过……绝不会让你搁浅的!!!瓦尔基里!!!!!!”
  舵向右,船向左,破开的铜片勾塌了栈道,暗藏的减摇鳍崩断飞天。
  瓦尔基里的速度骤然提升,一下子上升到6节,几乎在一眨眼间就窜出栈道,推浪开海驶入开阔海面。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简直像后世的跑车在倒车入库时把档位拨到最高,把油门踩到最底。
  贝尔的疯狂完全跳出了猎犬亨利对瓦尔基里行动的预判。
  用于封堵的盖仑和巴格全无反应,船上的海盗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退着穿过两艘巴格齐封的水门,让过右翼盖仑的射击弧面,擦着左翼盖仑的干舷,蹬着鼻子对上了脸。
  “砍断翼帆!”贝尔嘶声大呼。
  “砍断翼帆!”王也仰天长啸。
  “砍断翼帆!!”司帆手们像风铃一样胡乱地挂在帆桁上,齐刷刷抽出断缆斧,向着近在咫尺的缆绳挥臂,下劈!
  绷!绷!绷绷!
  没头苍蝇似乱窜的瓦尔基里骤然停摆,与左翼盖仑夹角五度,距离15米。
  分手的浪在两船间回荡,拍过来,推回去,海盗与水手面面相觑,双方的海员呆若木鸡……
  “亚渣!!!!”
  “全舷饱合,FIRRRRRRR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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