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这根本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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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飞雪,半里之遥,千军万马中取敌军将领性命,只需五箭之威。
  如此事迹,即便是从小学箭,家中世代皆为神箭手的李峰,都看直了眼。而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太强了,这哪儿是什么小郡主啊,这简直就是他们少帅的同类——一个小怪物啊!
  神乎其技,惊世骇俗。
  别说质疑了,这倔强了一辈子谁点炸谁的李老头子,都想拿着弩箭上去求教了。只是还没走到人家面前,便见小姑娘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弩车旁。
  射出如此惊人的五箭,定消耗了不少精力吧。
  为了子关,小郡主还真是大义凛然啊!
  而在李峰感慨的同时,周围众人也齐刷刷的围了上来。一道道目光在乔乐身上集中,激动、关心、崇拜、赞赏……
  无数情绪交织,让乔乐浑身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然后,乔乐便用她身残志坚的照镜子技巧,狠狠地扇了他们一巴掌。
  冷冷的雪花在众人脸上无情的拍,他们就像小丑般围着乔乐,一起见证着她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照镜子的高光时刻。
  满眼认真,旁若无人。
  认真到什么程度呢?
  众人觉得要不是乔乐手中的镜子太小,她甚至能把自己的脸都怼到镜子里去。
  说真的,从古至今,他们就没听说过谁特么上战场还带镜子的……
  是,很多战甲上都会镶嵌铜镜,且是前后各一个,前者在胸口,后者在背心。但人家那叫护心镜,是用来防箭的,不是拿来照的……
  带这么个易碎的镜子上战场,您就不怕镜子碎了,会戳死自己吗?
  众人在脑海中噼里啪啦,硬是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乎,最终噼里啪啦,集体变成了阿巴阿巴……
  就连全场最清醒,自认为已对乔乐的诡异行为有了一定抵抗力的沐鸢,都为此跳了跳眉毛。
  可她的眉毛才没跳几下,眼角便也跟着抽了起来。
  因为趴在她面前,犹如死狗的乔乐,竟猛地爬了起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小镜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对,就是她的手里,她沐鸢的手里。
  乔乐:“沐鸢,你帮我拿着,不要动,不要动啊,千万千万不要动!对,拿住了,太矮了,抬起来,抬起来一点,一点点……”
  沐鸢:“……”
  乔乐:“哎,高了高了,矮一点,别生气啊你,正事儿……我我我帮你摆,你你把你针放下,放下先……”
  两只手僵的硬握着镜子,沐鸢的脸色黑如锅底,宛如毒入肺腑,无药可医。
  真的,要不是看乔乐刚刚大义凛然,为整个子关解决了心头大患的话,她手中的银针是绝对控制不住的。
  太可怕了……
  这个傻子,不,这已经不是个傻子了,这根本就是个疯子……
  而且,还是一个你永远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疯,什么时候又很正常的疯子。
  这不,迫于沐鸢的淫威,乔乐不再让她举高压低手中的镜子,而是自己猫起了身子,继续欣赏起了自己的“美貌”。
  毕竟除了自我欣赏,众人真的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虽然这个解释,似乎也不合理。
  而更不合理的还在后面,你以为乔乐只会让沐鸢拿镜子吗?并不是。
  因为在接下的时间里,围在这儿的几人都被她嚯嚯了一个遍,无论男女老少,地位高低,对她有没有好脸色,她都能让你替她拿拿镜子。
  但你呢?你看着她那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求与希翼的眼睛,竟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而这,便是此刻握着镜子的岳无双最真实的反应。
  明明该一脸嫌弃,却又愧疚得不行。
  真的,她觉得要不是这小郡主有毒,就是她自己有毒。
  乔乐:“嘶……不应该啊,刚才发生的事情,难道,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那照镜子照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期间除了求别人帮她拿镜子便再无它言的乔乐,终于会说别的话了。
  事实上,她要再不开口,沐鸢都快以为她是射杀石坦后太高兴,一不小心患上失心疯了。
  别说了,连扎她哪个穴位,沐鸢都已经想好了。
  这真不是公报私仇。
  就是单纯想扎她而已。
  岳无双:“什么,什么幻觉?”
  抽了抽嘴角,岳无双看着众人催促的眼神,终于忍痛开口。
  乔乐:“石坦死了吗?”
  岳无双:“死,死了啊……”
  乔乐:“谁杀的?”
  岳无双:“???”
  这……
  说真的,她岳无双已经无语了。特么谁杀的您心里没点儿数吗?
  看着岳无双的眼神,乔乐心里有数了。
  她许愿射杀石坦是真的,而愿望完成后精神涣散跌倒在地也是真的,还有那丝气运抽离的冰凉感,她也绝对没有记错……
  因为她乔乐最在乎自己的狗命了。
  可为什么……
  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眉心血火缭绕,赤得都快发金的自己,乔乐仿佛置身梦境。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非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眉心火,她都想问问周围的人,她到底黑没黑?
  是她自己在骗自己,还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
  没错,当她掏出镜子的那一瞬间,身残志坚的她便瞧见了眉心的赤火。
  准确的说,是红火,因为是绿中泛红,红的不太明显的红火。
  于是她愣了。
  紧接着,不知是不是她的眼花了,那红火竟彻底的红了。
  所以她惊了。
  为了确保不是自己死前的回光返照,她垂死梦中惊坐起,将自己的镜子塞到了沐鸢的手里,而后又把周围的众人试了一个遍。
  而她的眉心火也越来越红,最终赤得发金。
  当然,也成功止步于此。
  也就是说,她用气运咒杀了石坦,非但没因以运换运跌入雷霆,反而气运大涨,即将跨入金火之列。
  这一切,实在是太梦幻了。
  说真的,她连想都不敢想。
  非酋没有好运,但今时今日,她似乎走运了……
  好在她很快便明白过来,她不是走运了,而是她做个好人,真的得到好报了。
  因为眼下围在她身边的众人中,赫然少了一个。
  而这个人,正是征北军如今的总指挥,真正主导着全军行动的陆景。
  陆景爱打牌,麻将地主样样来。
  陆景特别怂,日常被老王爷追杀,眼窝不是青色就是黑色
  陆景极护短,见不得别人说自家小辈不好,对君晏是,对乔乐也是。
  但就是这么个浑身毛病的老头子,却在拿起长枪时,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大将军。
  他是北关的飞将军,是在场一众被乔乐嚯嚯的人中,最最清醒的那一个。
  因为他很清楚乔乐的努力与付出,一个自幼养尊处优,从未来过边关的娇小姐,一个临危受命,被少帅坑得不得不来的倒霉蛋。
  她本可以做个花瓶,安静的镀金。
  因为无论是朝堂还是北关,都不会有人苛责她的功绩。
  她愿意来,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这不是对世家小姐的质疑,而是现实。
  但就是第一次来的她,却一直在城墙上奔走,一如当年随父亲初来乍到,却想赶出一番事业的自己一样拼尽全力。
  那五箭之危,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这丫头态度如此强硬,即便面对全场质疑也要执行的计划,自己怎么能不帮她完成呢?
  因此在乔乐疯狂照镜子,思索自己的气运为何会回升时,在沐鸢等人忙于应付乔乐,猜测对方是不是失心疯了时,陆景已下令全军返攻。
  刹那间,子关最后的底牌,仅有一次的箭雨从天而降,落向下方的蛮军。
  前锋营三千士兵散入百米城墙,提刀血战,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他们最强的杀人技巧。
  刀剑所过之处,蛮子无一活口。
  紧接着,一架架云梯被浇上滚油,燃起熊熊烈火,梯坠人落,梯毁人亡。
  如果说石坦身亡之前,蛮军已处于绝对优势,即将洞开天昭固守数百年的国门的话,那么此刻的他们,赫然是逃跑的穷寇,只望身后的征北军莫要追赶。
  因为石坦死得太邪门儿了。
  普通蛮子士气下跌,蛮军将领心头一泠。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邪门儿的死法,会不会在下一瞬间找上他们。
  这一点需要探讨,深入的探讨。
  这不,那儿不就有几名蛮族勇士临危受命,在扛着石坦的尸体跑吗?
  不是他们想扛,而是上面命令他们扛。
  箭雨自城墙上倾泻,疯狂的收割着下方的生命。这一幕有多壮观,便有多震撼,这就是战争,血淋淋的战争。
  此刻陆景下的每一道命令,都铭刻着残忍。
  蛮子狠,他只会比他们更狠。
  两族之战,不死不休。
  终于,一道苍凉的号角声传来,那是蛮军撤退的信号。
  在绝对低落的士气面前,在不敢轻易派将领上前指挥的事实面前,所有优势,都已敌不过眼前的劣势。
  撤军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所以他们选了。
  一时间,本就心生畏惧的蛮军如获大赦,开始如潮水般退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
  明知道征北军无力追赶,他们却还是想快些离开战场。
  也不知是为何。
  或许,是怕厄运降临吧。
  城墙上,一道道兵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同时跌坐的,还有一道道疲惫不堪,身体早已到达极限的身影。
  十日的坚守,没日没夜的期盼。
  他们守住了,真的守住了。
  这一刻,有人跌坐,有人躺倒,更有人晕厥……
  但只要是醒着的人,都忍不住红了双眼。
  庆幸蛮军撤退了,庆幸子关守住了,也庆幸勇敢的自己还活着,还能跟身边的战友一起见证他们胜利的骄傲时刻。
  终于,短暂的庆幸之后,是排山倒海的欢呼。
  这欢呼响彻子关,直冲天际。
  众人握手击掌,拥抱痛哭,甚至疯了般的手舞足蹈。
  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庆祝,全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因为这儿没人会笑话他们,大家都一样的开心,一样的傻。
  伴随着阵阵欢呼,一道道白火与绿火停止闪烁,节节攀升。
  而它们带来的气运,也如星光般飘向了子关的最高处,去寻找那个为他们带来这场造化的人。
  那个牺牲了自己全部气运,只求挽救大家的非酋。
  非酋没有辜负大家,大家也绝不会辜负她。
  当无数士兵的气运在此集结,即便是一片白火,亦能汇成熠熠星河,让雷霆万钧,化为赤色缭绕。
  不是非酋走运了,而是非酋足够努力了。
  高台上,乔乐听着那震天的欢呼声,心中一阵悸动。
  那种兴奋与喜悦是前所未有的,即便她重登金火,也绝不会胜过此刻。
  看着周围跟她一样兴奋的众人,她觉得她也该做点什么,来排遣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
  于是她左看右看,最终一把抱住了身边的沐鸢。
  一边跳,一边叫。
  沐鸢:“……”
  抬手,沐鸢一把摁住乔乐的脑袋,准备让这个疯子从自己身上起开。
  她成功了,虽然只成功了一秒。
  因为乔乐刚被起开,便又扑了上来。
  被她这么一顿猛蹭,沐鸢的一袭白裙成功挂彩。因为乔乐浑身是伤,到处是血。如今好了,血人从一个,变成两个了。
  沐鸢的脸,那叫一个黑啊……
  虽然从乔乐站在弩车前开始,她的脸就没有白过。
  可这次,她没再推开乔乐,而是皱着眉头认真的提醒对方道:
  “乔乐,流这么多血,你不疼吗?”
  闻言,那又跳又喊的乔乐忽然顿住了,沐鸢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把乔乐的脸给说白了。
  因为在神经足够紧绷,或是足够兴奋的时候,人是感受不到痛的。
  可一旦有人提醒,这痛便会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更别说是浑身是伤,连痛感都能被自己的非酋之气加倍的乔乐了……
  乔乐:“好,好像是有点疼诶……”
  沐鸢:“……”
  乔乐:“不止是疼,我,我好像还有点儿晕……”
  望着无语的沐鸢,乔乐话还未说完,身体便已失去了重心。
  连带着消失的,还有她早已模糊的意识。
  好累。
  我好累啊。
  沐鸢,我们是好姐妹,你可一定要接住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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