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岁月逆流,本源返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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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是……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风不雨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这种模糊并非来源于双目,而是四周似乎什么都有、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景、没有任何色、没有河流没有天空、没有虫鱼没有鸟兽,就连它自己……
  好像也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迷蒙、一眼幻梦,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滚滚流水,如此的不真切,却又真实存在着……
  风不雨迷茫了。
  下一瞬间,一道信息自脑海闪过,是来自山魂果的。
  风不雨一愣,这才知晓,原来自己的魂魄正在跨过岁月长河,同山伏的神种本源一起,回返到最初……
  山伏破壳的那一刻。
  是否所有神灵之种的伴生灵物都具备这种力量,风不雨不知道。但他庆幸自己幸运至此,还能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而且,这一次它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山村少年,而是受群山荫蔽、众生敬畏的大蛇、有望成神的神灵之种……
  山伏也不再是那条只等蜕变的大蛇,而是拥有着人类灵魂与三世记忆、知晓未来劫难的重生之兽。
  一切,都将不同!
  ……
  ……
  “咔嚓!咔嚓!”
  在一阵拼尽全力的挣扎后,风不雨破壳了。
  它此时的身躯有些湿润、肉体尚不算灵活,这样的情况在山林中显然是难以存活的。
  来源于山伏的记忆告诉风不雨,曾经包裹它的蛋壳拥有着丰富的灵力与营养,能帮助它度过最初的孱弱……
  它毫不犹豫地大口吞食,直到将所有蛋壳都吞下肚,才心满意足地找到一处树荫角落,静静消化吸收。
  消化需要时间,但风不雨不敢入眠,因为初生的它很容易便会成为其他动物的腹中之物,必须要小心谨慎、方可安然存活。
  而在静待之际,它的一双蛇眼也没有闲着,在林间不断扫视,寻找着一个对它而言极为重要之物——
  山魂果!
  那是它得到权柄的根基,也是达成蜕变的关键性灵物,最好早些掌握在手。
  一般来说,伴生之物都会生长在伴生者的不远处,只是风不雨不知山魂果会不会因为这次重返而消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枚如同土块儿般的褐色野果出现在它的视野,让它的担忧消散……
  那是山魂果最初的形态,其貌不扬,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这股气味儿恶臭至极,让其它动物难以靠近。但它同时又是天然的保护伞,既能保护初生小蛇,又能保护它自己、不被其它生物觊觎。
  找到山魂果后,风不雨立刻朝其附近凑了凑。由于相伴相生,山魂果的恶臭对它没有丝毫影响,反而时刻浸润着它的心神、壮大它的魂魄。
  与此同时,一股从未有过的“野性”也悄然注入,如春风化雨般在风不雨的心神魂魄中扩散、传播……
  半天过。
  风不雨消化完腹中的蛋壳,迎来了它蛇生中的第一次蜕皮。由于拥有着山伏的经验,这次蜕皮极为顺利、毫无阻碍便成功。
  蜕皮过后,它的身躯粗壮了几分、鳞片也附上光泽。此时它的整个蛇躯如同山魂果般呈土褐色,粗如细小树枝、长不过十寸左右。
  如果将它丢在没有植物的泥土上,大概是看不见的……
  但却是好事情。
  风不雨看了一眼山魂果,又看了看四周。它默默记下此处的位置,随后便扭动着身躯、爬向远处。
  刚蜕皮完成,它有些饿了。
  ……
  ……
  就这样,风不雨不断在山林间穿梭、掠食、消化、蜕皮。有着“前辈”经验的它在一场场厮杀中无往不利、无有敌手。
  一年、十年、百年过去,它的身躯越长越大,渐渐有树干般粗,身长也超过十丈,俨然一尊庞然大物。
  但风不雨知道,这还不够。
  与前世的山伏比,它依然只是条小蛇。
  记忆中那关键的第一次蜕变还没有到来,它必须继续掠食、壮大自我。百年的蛇生,已经将它对于其它生灵的认知彻底化为了两个字——
  食物!
  在这百年里,锁定、出击、吞噬、消化,仿佛成为了它的全部。尽管那来源于人的灵智时刻提醒着它它是人非蛇,但它的身体总是诚实的。
  挣扎是常理,但却并无用处。渐渐地它接受了这个事实,它早已不再是人了……
  而自那以后,一切便简单了许多。
  ……
  ……
  又是百年过去,风不雨伏于水边,低头畅饮着。它的腹部十分鼓胀,因为它刚吞下了一头猛虎。
  这虎并非凡物,乃是由岁月滋生出的恶灵,其存在的意义便是杀死一切生灵、为凶作恶,作为未来山神的风不雨自然也不会惯着。
  这场搏斗很凶险,因为对手的力量和它相差不多,尖利的虎爪令它身受重伤,但终究是它赢了。
  此时那小山包般地虎躯尽数在风不雨腹中,正被胃酸飞速消化着。它身上的伤痕也在腹中灵食的补充下不断愈合、并持续壮大着。
  终于,在一股气机的牵引下,风不雨停止了饮水,高昂起头颅。它看见滚滚乌云裹挟着阵阵雷音,正从天边往这里靠着。
  此时此刻,它无比地兴奋与激动,甚至连身上的伤痛都再也不顾,张开嘴便仰天嘶吼:
  “嘶嘶——!”
  因为它知道,属于自己的第一次蜕变,终于来了!
  “嚯嚓!”
  只听一声雷鸣响起,整片天空有一瞬间变成了纯白色;闪电劈落,正正好好地劈在了嘶吼中的风不雨身上、劈入它的嘴里、劈进它的腹中。
  但它没有停止,依然张着血盆般的大口,尽力震动着眼睛上方的气孔,发出一阵又一阵嘶吼。
  暴雨倾落,如针般砸在它身上、将它的鳞片砸得翻起,让它身躯破损、皮开肉绽,也丝毫无法阻止它的动作。
  此刻的风不雨,就像是一颗顽石,固执地向苍天发泄着它的愤怒,它甚至都没想清楚自己在怒什么……
  反正就是怒了!
  而等到三天三夜过后,雨停雷息,天空重归澄澈,山林重回寂静,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仿佛从未有过变化。
  唯有风不雨,在河水的映照下,注视着自己头顶刚鼓起的一个小包,面无表情、肃穆沉默。
  “唉……”
  良久,山林中终是响起一声巨大的叹息,来自于它的心底……
  这场雷雨,彻底送走了他,它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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