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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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空洞内,一块由三层塑料薄膜搭起的长方体形状的无菌室,上百个高亮度小型发光二极管串并联形成的无影灯,照在了方形区域中间的金属床上。
  呼——
  陆越轻轻吐了一口气,随手扯掉了身上披着的单层手术服,走到金属床边,坐了下来。
  坚实的臂膀,粗壮的骨架,线条分明的肌肉,配合上陆越本就比较出色的面容,仿佛一尊力与美的艺术品。
  戴着口罩、穿着一身绿色手术服的韩忠镐,站在陆越后方,左手手指抚过他颈椎和脊椎的位置,右手将一支装着麻醉剂的注射器,对准了陆越某节脊椎骨的缝隙,扎了进去。
  注射器中的药水全部打入,陆越在金属床上缓缓躺下。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的大脑一下变得格外清晰,呼吸声、心脏跳动声、甚至血液流淌声,仿佛在这一刻他都能听见。
  而慢慢的陆越感觉到了他对于脖子以下部位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力。
  “还好你找到了稳定剂,不然你的血清效果已开始衰退,以这里的条件,我很难相信你后面能挺得过去。”
  韩忠镐将注射完成的注射器放在一旁的支架盘上,又将一些连接着旁边心电、血压监控设备的金属贴片,贴在了陆越的胸口、手腕等部位。
  “稳定剂本身就是让血清完全起效果的一部分。”
  躺在金属床上的陆越看着面前明亮的无影灯,神色平静,只是忽然说道,“开启β射线照射吧。”
  韩忠镐轻轻点头,伸手打开了金属舱旁边的一个电源开关,“在β射线和你之前注射的血清起反应后,我就开始做手术。”
  低低的嗡鸣声中,金属床边上的那个微型表盘指针再次转动,绿色的监控灯亮起。
  β射线这种高速运动的电子流,开始刺激陆越的身体。
  陆越对于这些没有感知,只是睁着眼看着无影灯被韩忠镐挪开后,露出通明的塑料薄膜以及薄膜后面隐隐约约的防空洞洞顶。
  “终于要迈出这一步了。”他的内心平静而坚定。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陆越的大脑里获得了许多生物改造强化和电子机械方面的知识。M.biQuge.biZ
  他花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一定认知后,就果断的将原身在新城区的一套房子给卖了,然后来到旧城区这里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防空洞。
  然后,又用剩下的钱,将防空洞改造成了实验室,一点一点添置起了里面的设备。
  在这里,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制作出了“强化人体血清”,并且在自己身上完成了绝大部分的临床实验。
  这种血清让他从过去一个身体瘦弱的普通人,在短时间内,体能、力量和反应都达到了上一世顶级运动员的水平的。
  但这种效果还不够彻底,他当时的现实条件,使得他制作的“强化人体血清”缺乏了一种稳定剂。
  人体想要变得强大,达到体能的极限,都需要经历了长时间付出汗水,艰苦甚至可以说残酷的训练。
  这样才能将某一项或者几项运动技能达到顶峰,而同时还需要严格的控制饮食、作息时间等。
  这个过程就是人体调整生理、细胞和各种组织基因的表达,来执行需要的功能。
  想要增长肌肉就需要促进新细胞和组织的增殖和生长,使肌肉纤维变粗。
  如果想要增加耐力,那么就需要增加血红细胞的携氧量,使细胞的呼吸效率更高。
  如果需要提高敏捷度,就得想办法让与运动相关的大脑皮层的神经元之间形成新的突触。
  而陆越制作研发的“强化人体血清”,能够全方面提升自身人体机能。
  其中的原理,那就是他的身体从血清中获得了合成蛋白质。
  所谓合成蛋白质是指根据不同功能的组织细胞将脱氧核糖核酸(DNA)转录为信使核糖核酸(MRNA),再推导出所需要的脱氧核糖核酸(DNA),再形成所需要功能的蛋白质的过程。
  基因构成了人体的基因组,在一个人身体中每一个细胞中的基因组几乎都是相同的。基因组是人类重要的遗传信息蓝图,描绘出了人体细胞的所有功能。基因组由脱氧核糖核酸组成,也就是基因组通过蛋白质来实现想要的功能。
  “强化人体血清”通过合成蛋白质来将人类体能发挥到极致,再导入新的基因组来推高体能的极限。
  到了这一步,“强化人体血清”对于人体已经完全起作用。
  但这种作用还不稳定。
  合成蛋白质根据不同组织细胞的不同功能,参与蛋白质生物合成的成分有数百种之多,身体引入新的基因,就需要一种稳定剂,使新基因能够稳定的融入到细胞中。
  而这种稳定剂,就是β射线。
  β射线能够有针对性的调节陆越身体里注射血清后受药组织的活性,使得他受到“强化人体血清”的改造,彻底稳定下来。不会再衰退,反而能获得更进一步的成长和刺激。
  “我准备开始了!”
  大概过了一二十分钟,韩忠镐确定β射线已完全和陆越身体里的血清起反应,用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
  “不用紧张,你割过那么多的器官,这个手术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陆越平静的声音响起,“不过你的动作最好快点,我身体里的血清在β射线的照射下正在起反应,你注射的麻醉剂很快会失去效果。”
  “我明白。”
  韩忠镐听到陆越的话,激动和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了几分,低声自语了起来,“那些人说我突破伦理底线,是个科研疯子,让我名誉扫地,跌入泥潭,沦为了非法器官交易组织的工具。可比起你来,我那点疯狂又能算什么呢?”
  “我不是疯。”
  似乎因为麻醉剂的效果,陆越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是愤怒。”
  “愤怒?”韩忠镐眨眨眼,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陆越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躺在金属床上,淡淡道:“开胸吧!”
  “好。”
  韩忠镐收敛起精神,重重点头,从手术台旁拿起了手术刀,对着陆越的胸口精准地切了下去。
  对于人体,韩忠镐无比熟悉。
  不说他曾经的研究方向就是人体生理学和遗传学,就是后来声名狼藉沦为非法器官交易组织的工具后,他也不知剖开过多少具人体。
  红色的血液从刀口处顿时涌了出来,韩忠镐先用纱布擦拭去血迹,跟着使用电凝止血。
  在血液止住之后,韩忠镐接着举起一把巴掌大的圆形小电锯,通电之后开始对陆越的胸骨进行切入。
  陆越睁着眼睛,眼珠子微微下瞟就能够看到滋滋发出噪音的电锯在破开他的胸骨,耳朵里更是能听到通过身体骨骼传导来的那种电锯和骨骼的摩擦声,可他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恐惧或者害怕之类的情绪。
  “打开了。”
  小片刻之后,韩忠镐放下电锯,通过撑开器将陆越的胸口打开,朝着陆越汇报着他的进度。
  “给我注射酸钠素,然后将心脏放入我的右胸,不用担心会压迫到其他器官,等它开始工作了会自然调整的。”
  陆越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低,呼吸不像先前那么平稳。
  韩忠镐没有废话,从早准备好的工作台中,取出了那支陆越从黑市交易购买得来的酸钠素。
  这种酸钠素来自于克隆人技术后出现的一种合成氨基酸,可以缓解机体移植的排异反应,同时能够在不损伤机体的情况下,短时间内降低手术者局部位置的血液流动,以方面手术更好的完成。
  但是在“限制克隆人法案”出现后,酸钠素已经列为了限制销售药物,在联盟能够用得到的基本上都属于权势富豪阶层。
  当然,黑市里也有少量的交易,主要是一些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人,才会花费大价钱去购买。
  在给陆越注射完酸钠素后,韩忠镐又小心翼翼地从培养箱里取出了那颗他培育已久的心脏。
  这颗心脏用的是陆越的身体的干细胞培育的,直径约有六厘米左右,比正常的细胞略小,血管、心室、心房样样齐全。
  其中心脏最重要的三条前降支、回旋支和右冠状动脉血管略长,大概有十厘米左右。
  在韩忠镐将这颗心脏放入陆越的偏右侧的胸腔后,陆越的眼皮已经渐渐耷拉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但他还是很冷静的开口说道:“现在开始进行血管接驳。”
  韩忠镐这个时候额头上已经隐隐有了汗珠,通过固定机械臂上的一个吸水布,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对植入陆越身体的第二心脏,进行动脉血管接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实验室内除了偶尔机械运转发出的低低嗡鸣,再无任何一点声音。
  大概十分钟左右,韩忠镐终于直起身,微微朝后倒退了一步。
  整个实验最重要的一步,第二心脏的血管接驳,他终于顺利完成。
  “陆先生?!”
  韩忠镐看着已经闭上眼的陆越,心情再度紧张了起来,轻轻喊了一声。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实验和手术生涯里,他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实验,但从来没有一个实验让他此刻的心情如此紧张。
  “嗯……”
  似乎时间过了许久,又像是仅仅刹那间,一个低低的轻哼从陆越口中传出。
  “呼——”
  韩忠镐听到陆越的回应,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韩忠镐也注意到了陆越的胸腔内,植入的第二心脏,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竟是开始缓缓跳动起来。
  韩忠镐不敢停下,先是细细的查看了一下接驳好的血管,擦拭去溢出的血水,然后开始慢慢取下撑开器,对陆越的胸骨进行合拢,接着开始对外面的皮肤进行缝合。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完成了最后缝合停下手的韩忠镐,走到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整个人几乎仿佛虚脱一般。
  打开胸腹,植入第二心脏,接驳主动脉血管,这样一台大型手术,对于韩忠镐这个曾经人体学专家、后来的非法器官移植盗猎手术医生,也感到强烈的疲惫。
  韩忠镐心中清楚,这样的手术,换做其他人,在如此简陋的医疗环境下,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唯有像陆越注射过“强化人体血清”,意志坚韧且生命力远超常人,才能够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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