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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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连翘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初初踏入村委会这个“职场”,她和众多高学历的年轻人一样,身上难免带着几分傲气,她觉得以她的能力,以她的人缘,村委会的工作不说手到擒来毫不费力,也不会有多高的难度。可她上任后才知道,仅凭一腔热情干工作是不行的。村支书和村长除了要完成扶贫、卫生等中心工作外,还要调解处理村民纠纷,最主要的是要带领村民发展生产、建设美丽乡村。哪一样工作做起来都不简单,这可不是嘴上说说漂亮话或是打个包票就能办到的,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才行。M.biQuge.biZ
  工作上的难处徐连翘可以克服,但是家里……
  在徐家,她的厢房已经成了孤立无援的一座孤岛。没人光顾,也没人关心她的冷暖。徐连山整日里耷拉个脸闷头侍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除了去福宝超市买酒之外,他鲜少在村里溜达。一日三餐,他顿顿离不了酒,喝醉了就开始骂人,找事,家里的瓷碗换了几茬,柴火棚下的空酒瓶越堆越高,几乎快要与柴火垛等高了。每天夜里,当徐连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迎接她的不是亲人的笑脸和可口的饭菜,而是冷冰冰的炉灶和从上房里传出的吵闹声……
  侄女小楠病了,感冒发烧没有胃口,吵着要吃荠菜汤。为了给小楠调养身体,徐连翘起个大早,去沟边的野地里寻找荠菜。
  这种菜春天时漫山遍野随手一抓一大把,现在却是难觅踪影。她在田野沟壑间找了半天,才挖了辫子粗细的一小把,想想量够了,就回家给小楠煮汤。
  熬汤用的荠菜一定要选不开花的嫩菜,徐连翘一根菜一根菜的择干净,剪掉根须,清洗菜叶,沥水。
  剁菜的时候,小楠听到声响从上房跑来看她。小小的女娃儿扎着羊角辫倚在门框上面,一双酷似徐连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特别好看。
  看到小楠,徐连翘的心顿时化作一汪春水,软软的,暖暖的。
  “小楠,来姑这儿。姑给你好吃的。”
  小楠咬着手指走过去,徐连翘弯下腰,亲了亲小楠的额头,“小楠不发烧了,真乖。”
  她掀开锅盖,从热气蒸腾的铁锅里捏起两块春菜做的窝窝丢在碗里,“嘶!好烫!”她用手捋着耳朵垂,在原地不住跳脚。
  “嘻嘻……”小楠笑了。
  她忍不住捏捏小楠的脸蛋,掰开榆钱做的窝窝,嘴对着窝窝吹气,等温度降下来。
  小楠扒着她的胳膊,眼神渴望,“姑……姑……我想吃窝窝。”
  她喂小楠吃,一小口一小口,小楠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享受的哼咛声。
  “小楠吃出什么了?”
  “有菜……菇……还有肉……”
  她抱着小楠狠狠亲了一口,“小楠真聪明!不愧是姑从小喂出来的娃。”
  小楠抱着她的脖子,“还想吃。”
  她摇头,“这个不能多吃,吃多了肚子疼。姑给你熬汤,小楠不是想喝荠菜汤吗?”
  小楠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嗯。”
  “去板凳上坐着,姑现在就给你做。”她安顿好小楠,拿起刀,继续把洗好的荠菜剁成碎叶。她取了半根胡萝卜,和三朵本地产的鲜香菇同样剁碎,锅内倒清水放入香菇碎煮熟,再放入荠菜碎叶略煮片刻,最后撒上胡萝卜碎和一点盐搅拌略煮即成。做汤时她不喜欢勾芡,也不喜欢用鸡精调味,在她看来,对食材最极致的尊重,就是保留它本身的味道。
  大道至简,追寻本味。
  这个道理不仅体现在厨艺上,也适用于做人。
  小楠粥才喝了一半,郭晴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这娃儿咋不懂事哩,尽缠着你姑干撒子,人家现在可是大干部,哪有闲工夫管你呀。过来,跟妈妈回屋。”郭晴阴阳怪气说完,双手一拍,命令女儿跟她走。
  小楠攥着徐连翘的手腕,神色抗拒,“我要和小姑姑一起……我想喝汤……”
  “你喝撒子汤,不嫌丢人!走!”郭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拖拽小楠,小楠扁扁嘴,哭了起来。
  “再哭,你伯过来打你!”郭晴的脸看上去狰狞可怖。
  徐连翘垂下眼帘,慢慢起身,她把碗递给嫂子郭晴,“嫂,你喂小楠喝汤吧,我得走了。”
  郭晴正被小楠的哭声搅得心情烦躁,联想到刚才在徐连山那里受的窝囊气,不由得怒火中烧,劈手就打向徐连翘递过来的碗。
  汤是烫的,烙在手腕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衣服和鞋面上沾满汤水。
  小楠吓得怔住,眼泪却还在扑簌簌的往下掉。
  郭晴心慌。
  她不敢看徐连翘,抱起小楠就跑了。
  徐连翘走到灶边,把烫红的手腕整个浸泡在洗菜的水盆里面,山里的水沁凉入骨,很快手腕就没知觉了。
  反而从心底里蔓起一股疼痛,让她皱紧眉头。
  她回厢房的时候在院里撞见徐连山。
  徐连山看上去胡子拉碴的,头发蓬乱,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见到她,徐连山那双原本恍惚无神的眼睛突然间眯成一道缝,又缓缓张大。他神情漠然地走开,只当眼前的徐连翘是空气。
  “哥……”
  徐连山脚步微顿。
  “我做了你爱吃的榆钱窝窝,还有汤,你记得吃哩。”徐连翘说完就拉开门进屋了。
  徐连山站在原地,脸上浮起复杂的神色。
  榆钱窝窝是他们母亲当年春日里最常做的一道美食,他百吃不厌。没想到连翘还记着……
  徐连山重重地咳了一声,迈开大步走了。
  赵钰回凤凰村的前一天晚上,胡冠军修房顶时从梯子上掉下来,把脚给崴了。
  “房子漏你找我啊,我安排人修就是了,你说你自己瞎折腾啥,爬那么高还不要帮手,不摔你摔谁!”徐连翘拉住走路一瘸一拐的胡冠军,“行了,胡书记,你别给我倒水了,让我看看你的脚。”
  “麽事。”胡冠军笑着躲避,却被徐连翘按在凳子上,掀起裤腿。
  看到胡冠军肿得像胡萝卜似的脚踝,徐连翘倒吸一口冷气。“麽事?这奏是麽事?你别动,我去找村医来看看。”
  “不用了,翘翘,我没伤着骨头,就是扭着哩,昨天用冷水敷过,今天再换热水敷敷就麽事哩,你别担心。麽事。”胡冠军收回脚,放下裤腿。
  “你着急修房顶干啥?”
  “我看后天要下雨,雨势不小,怕房顶漏得很,小赵没办法睡觉休息。”胡冠军解释说,“你是没见,前段时间下大雨,他就蹲在地上,挨个盆子倒雨水呢。”
  又是小赵。
  徐连翘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啥道理麽,你是书记还是他是书记,你咋啥事都替他做了。”
  最近挨家入户宣讲扶贫政策,原本该赵钰干的活,都压在胡冠军一人身上。
  她性子耿直,早看不下去了。
  胡冠军嘿嘿一笑,说麽事。
  徐连翘还想说什么,胡冠军的电话响了。微信视频连线,对方是胡冠军的妻子和女儿。
  胡冠军自从来驻村以后,几乎没怎么回过家,电话也很少主动打给家里,大多是妻女主动找他。
  “萱萱,今天学校不上自习吗?”胡冠军拢了拢头发,笑眯眯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女儿。
  电话里传出女孩子温柔的声音,“不上。爸,我想你了。你在干啥呢?”
  “爸爸在学习。喏,你看,这么多书,资料,爸爸和你一起学习。”胡冠军照着桌上的村民资料。
  “爸,你啥时候回来呀,我想和你去吃火锅,还想让你带我和我妈去看桃花。”
  “桃花,桃花早就败了吧。萱萱,爸爸最近工作忙,暂时回不去哩……你咋不高兴了,哎呦,我的乖女儿不高兴了。对不起嘛,爸爸答应萱萱,只要一有假我立刻回家看你和妈妈,好不好。别不高兴了,笑一个,让爸爸看看。”胡冠军的手指划过屏幕,似在安抚女儿的情绪。
  “爸,妈妈问你有没有按时吃降压药?”萱萱问。
  “吃着呢,按时吃呢!你看,药在这里,就在爸爸跟前,忘不了!”胡冠军举起降压药让女儿看。
  “爸,你瘦了……”萱萱在那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胡冠军愣了愣,忽然转过脸,避开屏幕迅速擦了下眼睛,才转头对准屏幕,笑意盈盈地说:“爸没事,没哭,你看错啦,爸爸眼睛痒痒……”
  徐连翘轻轻拉开门,退了出去。
  她的心里很难受,眼睛潮潮的,还有些发胀。她回村也有小一年时间了,记忆里,胡冠军几乎没有回过家。他常常调侃,原来他是“市里人”,现在他是村民们口中的“村里人。”
  这个“村里人”的称谓,是他无数次牺牲与家人团聚的机会,选择坚守乡村换来的。
  屋里传出胡冠军爽朗的笑声,徐连翘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大步离开……
  第二天,徐连翘到镇上开会,张镇长听说胡冠军脚崴了,向她推荐了一种叫消痛贴膏的膏药,张镇长常年腰疼,贴这个很管用。徐连翘从镇上药店买了两盒消痛贴膏,搭村民便车回到凤凰村。
  徐连翘还没走到村委会的桥头,就听到前头传来阵阵喧闹声。
  “小赵同志,你的车是啥牌子的,咋这么好看呢。”徐老广摸着锃光瓦亮的汽车车身,问一边正在搬卸健身器材的赵钰。
  赵钰说了两个字,徐老广咂咂嘴,说这牌子只在电视里听过。他又问赵钰这车多少钱,赵钰笑了笑,让徐老广猜。
  “五……万?”徐老广伸出一个巴掌。
  赵钰摇头,“不对。”
  “那……八万……”徐老广继续猜。
  赵钰再次摇头。
  徐老广一闭眼,“十二万……不能再多哩!”
  赵钰又一次摇头。
  12万了,这钱对他来讲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要是他有12万,都够他花到老死了。
  “少了!”赵钰伸手做了个向上的手势,提醒他继续往高了说。
  徐老广和其他看热闹的村民面面相觑。
  这时,摸着汽车大灯的徐小广突然插话进来,“26万!这车俺在网上见过,奏似这个价!”
  赵钰笑着冲徐小广伸出大拇指,“正确!徐小广,看来你也不是只会打游戏嘛。”
  26万!
  “乖乖!”村民们的口中发出啧啧惊叹声,摸汽车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徐小广摸着头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他的眼里溢出对车的极度渴盼与喜爱,但他同时又很矛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做。
  他不时偷看近处的赵钰。
  赵钰哪能看不出徐小广的心思呢。可他就当没看见,他要让这个桀骜难驯的野小子自己上钩。
  到底欲望占了上风,徐小广一番挣扎之后,鼓起勇气对赵钰说:“赵……赵同志,你下次开车的时候能不能让俺坐坐,俺长这么大,还麽坐过这么高级的车呢。”
  赵钰的目光瞟向徐小广万年不换的衣服,徐小广的脸腾地红了,他用手挡着胸前污渍,大声说:“俺……俺洗个澡换身衣服……总可以吧。”
  徐老广诧异地看着儿子。
  主动洗澡,换衣服,这还是他那又脏又懒的娃子说的话吗?
  赵钰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应忐忑不安的徐小广,“行!到时候叫上你。”
  徐小广看赵钰同意了,嗖一下蹦起老高,落地时差点撞上旁边的人,等他转头一看,不禁嘴一咧,呲牙笑了,“翘翘姐!俺可以坐这车了!”
  徐连翘敲了下徐小广的头,“稳当点。”
  徐小广冲她做个鬼脸,跑了。
  路口的大树下,福宝正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看撒子哩!”
  福宝吓得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等背后的人走近,福宝便抱着头脚步飞快地跑了。
  “傻货!”徐连山指着福宝骂。
  徐连山缩在大树后面看了一会儿,当他看到徐老广等人围着汽车谄媚巴结的模样时,忍不住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了。
  徐连翘的视线在那辆簇新气派的SUV上面停顿了几秒,转向正在关车门的赵钰。
  可能是干活太热的缘故,赵钰上身就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裸露在外的手臂现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以前上大学时,经常会看到一些男生在女生面前炫耀他们腹部和手臂上的块状肌肉,不得不承认,赵钰比她大学时期的男同学们练得更好。
  搁以往,她可能会由衷的夸赞几句,但是现在,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像只搔首弄姿的孔雀一样令人厌恶。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她走过去,站在赵钰面前问。
  赵钰皱了皱眉头,站直身体,回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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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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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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