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抚仙河是真抚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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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云木偶以一挑几十,身手不凡,一楼那位昨日与李流争风吃醋的李家人盯着一夫当关的淡漠人影,揣度得失,
  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未喊来手下傻乎乎地冲上去。
  他自己那几十奴仆,与李流的人实力相差不大,纵是一拥而上,不过是添油战术,拿不下那不知深浅的高手。
  可惜,李坚秉已死,几位供奉亦死,李家那些招徕的江湖修士早便逃得逃,否则哪任由一武夫逞凶?
  回家禀告父亲说舍弃春风楼罢,当下时节,李家确实不宜招惹树敌。
  在一楼一角,一位手拿酒杯不时抿上一口的挂刀汉子五识展开,尽听四周嫖客交谈声以掌握乐南城消息,口中喃呢,
  “能抹除我通灵石印记之人,想来实力不会差劲,近些日子乐南城接连有数件大事发生,会不会有抢我通灵石之人?”
  ————
  清莹捧腮痴痴望着言罢的卫景,莞尔一笑。
  心中想着卫公子可堪是良缘呢,
  不仅风姿卓人,容貌俊朗,为人和气,而且该硬气时毫不含糊,
  这般好男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呀。
  只是她自己出身风尘,如何配得上公子?
  公子常说自己仅是一位木偶匠,可言谈之间分明乃见识广博之辈,一身气质照人,不似凡人,
  想必公子尚有其余身份,只是不可被人所知而已。
  “卫公子,楼下那高手是你护卫么?
  上次我似亦见他出没对付那怪人。”
  卫景颔首,“你四人暂且在此闲聊,我如趟厕,并往蔓竹那瞧瞧。”
  拉上卫景以见清莹姑娘的李墨尘一乐,这不瞌睡来枕头么。
  几日功夫没白捱,可算得空,逮住机会于清莹姑娘面前大施拳脚了。
  郭金则双目不时瞥向胡紫,犹犹豫豫,如羞中带怯的小娘。
  俩人居心叵测,各怀目的。
  ————
  卫景下楼,走至花鸨所在的闺房。
  食指叩门,里面应和一声进门的娇柔女声。
  推门而入,眼角有青紫淤痕的花鸨见来人非是楼中丫鬟,连忙以手帕遮住半面,一只独眼裸露在外,望向门外。
  女子爱美,纵然她不是清莹胡紫那般正当年的小姑娘,可毕竟当年是名动一城的花中魁首,对自己面貌还是极在意的。
  这模样没法见人呐。
  “卫公子,你如何来得?听侍女说方才楼中李家人打上门来,是你出手拦下的么?”
  花鸨坐于床沿,手中两根银白长针,一团红线球扯出一根,挂在织针上,
  闲来无事,她正手织冬衣呢。
  “听说昨日你被打,所以来瞧瞧。
  怎么样,没事罢?”
  花鸨瞅着近在咫尺的卫景,缓缓放下遮眼的手巾,笑道:“尚有些肿,明日即好。”
  “适才将李家人驱走,并且警告他们说了春风楼与李家再无瓜葛,往后你就是春风楼一家之主,堂堂掌柜了。
  不过李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若再来人,你等女子莫要与他们争辩,往衙门去寻周捕头,或去城西醉白街找我都行。”
  风月场合往往是最腌臜之地,往往老鸨充当的角色即狠又厉,与牙人同流合污,买下家世清白身子干净的女子,听话还好,不听话便非打即骂,关拆房,饿肚子等手段调教,点点驯服。
  而春风楼老鸨却从未如此,
  楼中卖肉的姑娘当下无论如何光鲜亮丽,实则大都有一番难言的苦经历,被花鸨收下,好歹不愁吃穿。
  而楼下斟酒娘更不必多言,一个个或为傍得富商或为权且挣得财产,各有图谋。
  “公子果是在城中开了一家木偶铺,而且是一家冥店?”
  卫景坦然道:“岂能有假。”
  “旁人来此春风楼恨不得说尽自己乃天皇贵胄、权臣子侄,公子倒好,恰好反着来。
  公子果然非是凡夫俗子呢。”
  “……”
  情人眼里出西施,放个屁都是异香扑鼻,
  厌人眼中如仇雠,洒尽香露也是臭不可闻呐。
  瞧着眼前人,花鸨双眼迷离,扯过卫景手,沿榻而坐,声音娇腻道:“公子今日可无处可逃了。”
  花鸨压倒卫景,正欲有所作为,却身子一抖,
  床榻塌陷。
  洞房精魅适时而现,捧腹大笑,不敢过多逗留,跃出厢房。
  暧昧氛围荡然无存。
  卫景站起身,一溜烟推门而出,“既然无事,我先离去。”
  我把你当姐姐,你想上我?
  这是卫景打心眼的心里话。
  不过也纳闷,似乎自己每次来春风楼都要遇些精魅鬼怪?
  首次是那缠上郭叔的狐妖,之后尸气侵体的侯方,此次又是‘闹’洞房的小精魅……
  不只卫景,花鸨同样郁闷,恨得牙痒痒,脏东西爱坏她好事啊。
  ————
  上水宗依山而建,山顶有月华碧池,白日纳阳,夜中藏月,常年有水汽氤氲弥漫,飘渺似仙境,
  此处灵气充沛,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上水宗建宗数百年,能成为当今大恒屈指可数的一等一仙门势力,不仅是因饱受非议的两百余年前第一个向太玄宗倒戈,俯首称臣,尊为道家祖庭,得以享其中好处,
  还有这使得整个宗门不缺灵气的天然碧池亦居功甚伟。
  依傍山顶的堂皇阁楼中,走来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男子神情淡漠,眼缝狭长,嘴唇细薄,颇有刻薄之相。
  盘膝坐于蒲团上等待来人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袭靛蓝道袍,长须无风轻扬,有仙风道骨之相,
  但他面容肃穆,不苟言笑,想来绝非平易近人老神仙。
  老者睁开双目,见门外来人,嘴角罕见地微勾,“长云来了?”
  整个上水宗弟子皆知,这位对宗主都不假辞色的老者唯独对眼前弟子青眼相待,宠爱有加,
  此弟子也不负所望,入宗后一鸣惊人,境界一日千里,短短十年即超越宗门内所有弟子,成为当之无愧的首席。
  出身乐南的李长云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师尊。”
  “长云,今日为师唤你前来,是欲命你带门中弟子下山一趟,办件事。”
  “还请师尊吩咐。”
  “数百年前王朝尚是肃国,南方乐南一地有两位山上人斗法,声势浩大,哪两位高人如今已无从考究。
  不过当时二人战后,我上水宗长老曾去探查,发现有一破损法宝掉落,镇于河中,
  兴许两位高人斗法太过惨烈,法宝损耗严重,已将沦为凡物,要之无益,
  好在那河水形胜,法宝恰好足以汲取蕴养,
  因此我宗老祖便留下那物于当地,并在宗门内留下遗言,待宝物出世时,要我宗门后人去取。
  前日我忽觉南方灵气微涌,有气机冲天,应是那法宝即将出世。
  你十年来整日于山中修行,趁此机会,恰好下山历练,所以我便将此事交予你,
  若是拿的那法宝,往后便归属于你。
  法宝乃是高人所留,如今数百年已过,威能虽不复往昔,但在大恒之内,仍应可达顶尖层次。”
  李长云躬下身子,面带喜色道:“多谢师尊。”
  “此事不只我上水宗知晓,其余几家数百年前便存在的宗门应也知道此事,大恒各仙门虽有冲突,但毕竟同气连枝,此次前往各凭本事,凡事留一手,莫要轻易伤人。”
  “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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