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张郃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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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戴凌起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认为己方胜券在握,那股子索绕在心头的不详预感,驱使着他跑远一点,再远一点。
  那是一股子无法抗拒的直觉,那是求生的本能。
  属实是街亭那一夜,万兽奔腾带给了他难以磨灭的阴影。
  而那一场惨案的始作俑者,正是马谡。
  戴凌没理由不慌。
  刚冲下山坡,戴凌就为自己明智的决定大感庆幸,尤其是当天空迅速由晴朗转向阴郁,四下里阵阵寒气逼人的时候。他连忙耸动肩膀,猛抽胯下坐骑几鞭。
  逃的更快了。
  半个时辰后。
  戴凌策马跑上一处小山顶,双臂抱着膀子、身体打着摆子,遥遥眺望向十里开外。
  那里是魏军之前埋伏蜀军的地点,此刻正处于风暴正中心,天地间黑压压一片,犹如一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着处于冰暴中心的人们。
  戴凌终于知道了不详预感的来源。
  他牵着马,走下山。
  寻了一处避风的山坳,依偎着战马,又等了半个时辰。
  如他所想,没有一个魏兵从那个方向逃回来。
  全军覆没了。
  戴凌心有余悸地拔出长剑,咬了咬牙,朝自己身上砍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五刀……
  少顷,打量了一眼满是鲜血的身体,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跨上战马,背风而驰,朝张郃大营的方向奔去……
  ……
  陈仓道,冰雪风暴正中心。
  直到身临其境,马谡才体验到模拟场景中无法体验到的快感。大胜敌军、全歼敌军的快感。
  真实且强烈。
  他强忍着激荡的情绪,极力收缩着躯体,牙齿“得得得”地打着寒颤,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
  四肢越来越冰凉。
  同时心里忽然涌出一阵阵绞痛,仿若万蚁噬心,痛彻心扉。
  糟了,又是这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马谡后知后觉,意识到当初与丞相秉烛夜谈时,发生的一幕不是偶然。
  原主这身体,有病!
  原来这才是终结我生命的杀手……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死,马谡还是捂着胸口,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太疼了!
  感觉像是有人拿了根棍子,不做任何前戏就就插入他的心窝,并来回搅动。
  痛楚令他无法呼吸,几欲昏厥,却又偏偏保持着清醒。
  正在附近游荡的张休,很快就发现了自家主将的异常,他动作利索地给一个僵而未死的魏兵补上尾刀,迅速靠过来,关心地询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有,有,有事!”
  “快给我叫救护车!”
  “不…快给我生火…我好冷,心好疼!”
  马谡伸出手,摇晃着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
  大冷天的,额头疼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水。
  张休瞬间慌了神:“末将这就生火,将军你挺住,挺住呀!”
  “来人!快来人!马将军不行啦!”
  随着张休的呼喊。密如蚁群的步兵不断从四周各处山梁或洼地中现出身影,聚集过来。
  很快,以马谡躺下的地方为中心,士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张休红着眼眶,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火镰石,手忙脚乱地生起一簇小火苗,又劈手从军需官手里夺过仅有的一捆干草木柴,小心翼翼添加上去。
  之前为了急行军,大军根本没有带多少多余的干草木柴。想着山野间也不缺草木,随用随伐就是。
  但没想到陈仓道口这一块山上光秃秃的,毛也没有一根。
  还好马谡将军喜欢开小灶,吃烧烤,常令军需官带着一捆木材和烧烤架。
  否则就只能脱下棉衣烧了。
  有了无数步卒的簇拥挡风,大火终于在风雪中顽强地燃烧了起来。
  熊熊火焰将每一个人的脸庞映得通红。
  马谡半靠在李盛怀里,费力的仰起头,竭力看向四下。
  他看到了一张张关切的脸庞。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担忧地望着他。
  甚至有的士兵已经开始悄悄抹起了眼泪。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马谡强忍着心间一阵阵剧烈的绞痛,断断续续安抚众人。
  “我…还…要…带…着…你…们…辅佐…丞…相,北…伐…中…原,匡…扶…汉…室……”
  此言一出,就连一向滑头的李盛,也悄悄抹了一把眼眶,哽咽着道:“将军,您快别说了,您都吐血了……”
  “将军!”所有士兵齐齐哀呼一声,纷纷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部将黄袭微微摇了摇头,暗暗叹息。
  这样的病症,在川中被称之为真心痛,大多数人都见过。即使没见过的人也都听说过。
  在这个时代,得了真心痛,便是必死绝症。医圣张仲景来了都束手无策。
  况且医圣本人已经死了十年。
  那就更没治了。
  虽然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专门描述了心绞痛和心肌梗死发作时的症状,以及四条诱发心肌梗死的诱因,但医圣本人其实并没有攻克这个症状。
  而那四条诱因则是:寒冷刺激、激动、过劳、暴饮暴食。
  马将军他……至少犯了两条大忌。
  自作孽啊!
  马谡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擦了擦嘴角血迹,咧开嘴笑了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手底下有这样一帮至真至诚,愿意生死相随的士兵,即使立刻死去,也值了。
  不过他确实不会死。
  虽然心里越来越痛,但思维却越来越清醒。
  马谡又喷出一口死血。
  感到自己体内的各条血管逐渐恢复了流动,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也逐渐复苏,砰砰跳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那是心脏在自我救赎,它猛烈搏动着,将滚烫的血液输送到身体各个器官,泵入大脑,令他的身体一点点好转。
  原来我是死于心肌梗塞......直到此刻,马谡终于明白了自己寿元只剩五天的真相。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死于战场厮杀,或埋伏、或冻死。
  但转念一想,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很显然,之前剩下的五天寿元是自然死亡前的寿元,而不是惨遭横祸前的寿元。
  马谡挣扎着,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站的很稳。
  “我没事了。”他摆了摆手:“你们都去忙吧。”
  “原地扎营,收缴战利品,掩埋尸体。”
  众兵士一动不动,犹如石化。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一幕,大脑宕机,反应不过来了。
  已经半只脚踏人鬼门关的马将军,竟然活了过来?
  活了过来!
  奇迹!
  少顷,回过神来的兵士们齐声欢呼着,相互把着手臂又蹦又跳,比打了胜仗还开心。
  马谡环顾众人,目光中满是欣慰。
  经此一事,他在军中的威望直线上升。
  美中不足的是,升级后的系统不再即时播报属性点增加的音效了。
  否则,一边听着“威望+3”、一边体会着大胜带来的愉悦、一边享受着士兵们的爱戴……
  快乐何止是加倍?
  加三倍!
  马谡抬眼看了一下身侧三大部将,从他们目光中看到了敬佩、拥戴、以及亲切。
  他们都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不错。
  ………
  另一边。
  浑身是血的戴凌在随军参赞的搀扶下,跌跌撞撞闯进张郃的大营,扑倒在地,哭诉道:“张将军,我军…我军……”
  一旁的随军参赞补充道:“我军…”
  “我军遭遇了冰雹,全军覆没了,蜀军无一死伤。戴凌将军他独木难支,无力回天,身负重伤才只身杀出重围。”
  尽管看到戴凌浑身是血的时候,张郃心里已经有了不详预感,但听到“全军覆没”时还是猛地:怔住,瞪大了眼睛。
  全军覆没?
  天降冰雹?这怎么可能!
  我军才是埋伏的一方啊!
  蜀军到底来了多少人?无一阵亡?只是我军有阵亡?
  一瞬间,张郃脑袋里涌现出五个问号,两个惊叹号,以及一腔怒火。
  他竭力压抑住心底的愤怒,挥了挥手:“参将以上的军官都留下来,其他人出去。”
  无关人等迅速退了出去,并放下了帘子。
  “那是个埋伏战!我军才是埋伏的一方!戴凌你这个饭桶,都羸弱到这种地步了吗……你的两位偏将呢?”
  “只身逃脱,无视军法连坐,本将要斩了你!”
  戴凌哽咽着申辩道:“将军,马谡那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
  “那一战,我一个人打一百多个都保他们不住,两位偏将被几百人围在中间,一顿乱砍……他们死的太惨了!”
  “将军,您要为兄弟们报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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