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陈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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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立强随口一说“好像想到办法了”,其实,他只是为了岔开卓立男的话题,脱口说说罢了。不过,等他静下心来,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便是,寿谷夫暗中去找丁育春核查之事。
  那批棉纱布,在黄叔平的操作下,几经转手,最终送达扬州的空壳公司,存放在了某个仓库。而这个“某仓库”,孔立强是不知道的,他往深处想,既然寿谷夫查到了这个仓库,那么他们一定知道这个仓库的地址,配合调查的丁育春他们是否也知道呢?或者,那个核查文本是否被丁育春保存着?文本上一定有仓库的地址!
  孔立强默想,只要知道这个仓库的地址,一切就好办了。到时,把棉花送去这个仓库,哪怕没人收货,让他们当无主货处理,也许最终就能落入根据地的手中。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切实际,非常牵强,而且风险极高,经不起任何人的推敲,但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呢?
  所以,孔立强在脑子里暗暗决定冒险一试。他的脑海急速翻滚,先去找唐忠宝,打听出寿谷夫的核查材料,他们是否保存着。
  于是,孔立强立即把心中的设想跟卓立男讲了一遍,卓立男低头想了想,说:“孔立强同志,你是来负责搞笑的吧!”
  孔立强说:“没路可走,有一条缝也得去钻一钻。”
  “只怕弄巧成拙。”
  “我有去打听的借口,就说是为了保证与重庆的交易万无一失,需要知己知彼,了解各方面的检查方向。”
  “我不同意!孔立强同志,你太一厢情愿了……”
  “你别说了,反对无效,我决定了。”
  “你、你,你的脾气为什么总是这样?在这样的环境下,你怎么就不会改改。”
  他们又是一番争执,却谁也说服不了谁。没有结果的商议,似乎变成了不可中和化学试剂,双方不肯退让,只得各自保留意见,约定等在晚上再做决定。
  心有千千想,小道路路通!
  孔立强的想法复杂,而世事进程,有时候却很简单。
  在傍晚时分,大韦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开口拜见孔立强。
  卓立男把来人带进了办公室,孔立强一见,不觉大感意外,来者竟然是陈来生。就是住在文康里,在新生棉织厂做机修工的陈来生。
  孔立强不知道的是,陈来生是上海工会会员,中共江苏省委上海地下组织部的外围骨干。
  孔立强心心念念要为苏北根据地筹措的棉花,也是上海地下组织部的急中之急!冬季即将来临,部队的过冬棉衣尚没配备到位,部队军政部正在想方设法筹集。
  换句话说,孔立强想到的事,根据地早就想到了,因而,上海的党组织也早就在暗中筹谋了。
  只是,由于日本人封锁了所有的出市通道,上海地下组织负责筹集的棉花,先后有三批次遭到伪军和日本人的拦截,且连带三个通往苏区的地下线路被特高课破坏。尽管如此,他们与孔立强一样,信念越挫越坚,仍然没有放弃,千方百计也要把棉花送去根据地。
  孔立强为了追寻黄桂仁,曾经误打误撞,闯进了陈来生家。面对孔立强反常的来访,陈来生的警惕性极高,当时立即向工运领导作了汇报,工运领导谨慎起见,又向上海地下组织部转述了陈来生的怀疑。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哪怕陈来生暂且不是组织成员,但他已靠近党组织,如果陈来生已被日本人盯上,拔出萝卜带出泥,稍有不慎便有人会受之牵连。所以,孔立强在陈来生家的突然出现,立即引起了组织部的高度重视,并当即决定,必须弄清楚孔立强借故去陈来生家的意图,着手暗中调查孔立强的身份。
  鉴于地下党组织的架构,战斗在各条并行线上的人,相互之间不允许产生横向联系,加上孔立强被组织隔离,曾经与他有过接触的同志,此时已全部撤离上海,也就没有查明,孔立强是“自己人”。但也非一无所获,他们在暗中查到,大武小武兄弟曾经在十六铺码头上厮混,后来突然失踪了,孔立强有十六铺的韩奎做靠山,他去文康里找人,倒也情有可原。可疑的是,就在孔立强出现在文康里不久,军统上海站被特高课查封了,这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组织部通过深入调查,最终得出结论,孔立强只是一个生意人,没有与日本人勾结的迹象,但他做的生意更像是在替韩奎做黑道生意,与黄叔平走得很近,而韩奎又有汪贼政府的人在撑腰,黄叔平的弟弟黄叔同是川沙游击队的副队长。
  在上海地下组织部看来,孔立强是一个很懂结交的人,也是一个行事神秘的生意人,其商行做的生意,可以自由进出上海。
  最蹊跷的是,孔立强最近正在四处游说,动员一些老板向教会捐赠棉花。
  也是棉花!
  向教会捐赠棉花,其意为何?
  他们在走投无路之时,孔立强的生意能够“自由进出上海”,让地下组织部看到了一线希望。于是,孔立强这个名字再一次落入了他们的视线,能否利用其商人逐利的本性,加上欲做善事的心思,把根据地急需的棉花运出上海呢?
  组织部通过陈来生对孔立强本性的转述,经过连夜磋商,取得一致意见,争取孔立强值得一试!当然,他们并没有想着在一棵树上吊死,而是多路出击,寻找棉花偷运出上海的通道。
  因为陈来生与孔立强有一面之交的缘故,去大韦行“敲门尝试”的任务,也就交给了陈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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