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执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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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趣÷阁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刑狱司的一个权力部门。
  大魏朝的所有案件,哪怕已经进入了刑部和大理寺的手中,被列为特等机密,最后无一例外,还是会以各种方式,被记载到执趣÷阁人所掌管的卷宗之中。
  执趣÷阁人部门代表了大魏探案界的最高学府,也是唯一可以和皇城六部相抗衡的皇家特权机构。
  在大魏朝,你要是犯了罪,可能会躲得过大理寺的调查,也许会逃得开刑部的审讯,但不好意思,你一定避不开执趣÷阁人手中那支可以拨开云雾的长趣÷阁。
  趣÷阁落卷宗,案子就几乎破了。
  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也有例外。
  远的不说,就说半个月前刚刚发生的那起密室杀人案,被记入卷宗有些日子了,却还是没有破案......刑狱司上下都有些惊慌不安,这案子要是破不了,执趣÷阁人的金字招牌可就难保了。
  都察院日夜蹲点,就等着抓执趣÷阁人的把柄,然后去神皇那里狠狠的弹劾一本。
  大理寺和刑部更是眼红执趣÷阁人如今的权势地位,巴不得对方迅速倒台,他们好重新站起来。
  尤其前不久,狱神大人宣布闭关修行武道,不再过问刑狱司的事,这让皇城六部终于看到了希望。
  扳倒执趣÷阁人的机会终于来了!
  刚巧,白鹿门出了一个密室杀人案,至今未破......天助我也!
  如今刑狱司上下忧心忡忡,都在为这件案子发愁。
  李三思却显得异常的兴奋,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案子的关键,只待验证!
  他和陈小德离开了城门小屋,骑着黑膘神驴,奔驰在去往刑狱司的路上。
  一开始听说李三思要回去找执趣÷阁人的时候,陈小德是拒绝的,理智告诉他此事风险极大,不能跟着一起发疯,整不好自己要被老爹关禁闭,半年都不能去秦淮河吃花酒......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花魁的诱惑,天人交战一番后,他决定毅然同往。
  陈小德安慰自己,风险往往伴随着机遇......搏一搏,花魁进被窝。
  ......
  刑狱司,内院。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取证之后,对白鹿门案件仍旧一无所获的两位主要负责人聚在了一起,准备为这个案子做最后的商讨。
  再过三天,要是还破不了案的话,他们就得提前退休了。
  紧迫感十足!
  主审官王友德站在窗前,望着长廊边的一簇虞美人发着呆......虞美人质地柔嫩,花瓣极为单薄,本就好看,加上秋意正浓,花儿更是开得十分美丽。
  可王友德此刻的心情却不太美丽。
  时间过去这么久,白鹿门密室杀人案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司长大人催得厉害,皇城六部又在后面逼得紧,巨大的压力让王友德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连静心赏花的兴致都没有了。
  这位在刑狱司中担任典尉一职的主审官很是烦躁,突然来了句:“明天一早,叫人把花簇全部铲平,本官看着碍眼。”
  人要是心情不好起来,看啥都不爽。
  站在另一扇窗前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孤独抱剑的武道高手。
  此人身上气息强大,面色极沉极冷,眸间带着几点寒意,看着是个狠人。
  他叫冷长空,来自执趣÷阁人部门,负责本案的追踪和抓捕。
  可惜这案子始终没有眉目,以至于冷长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的机会。
  心情同样不美丽。
  “不用等到明早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铲平。”
  冷长空突然开口,随后拔剑一寸,一道雪白剑芒默然惊起,晃的王典尉眼疼,忍不住转过头去。
  等他再次望向长廊边时,虞美人已经尽数凋零,变成残花一片。
  长廊两侧,留下无数道剑痕。
  我就随便说说的啊!这么美的花,就这么毁了!你这粗鄙的武夫……王典尉一阵肉疼,表面上不动声色:“冷大人好快的剑,可惜没能用在这件案子上。”
  言语间几多嘲讽。
  冷长空毫不示弱,他漫不经心说道:“我倒是想用在案子上,那也得王大人先找到凶手才行......您是不是忘了,这次的白鹿门一案我们执趣÷阁人只负责抓人,寻案搜查,主审追凶,可都被你们三尺阁包揽过去了。”
  刑狱司中一共有三个部门,分别是监察院,执趣÷阁人,三尺阁。
  监察院职责繁多且杂,除了日常监察作用外,所有后勤,外交,内务,包括刑狱司地牢的管理,都是他们负责。
  执趣÷阁人主探案,三尺阁主审案。
  这两个部门原本应该相辅相成,协力合作才对,可因为近年执趣÷阁人屡破奇案,声名愈盛,风头完全掩盖过了三尺阁,导致统管三尺阁的那位赵司长有些不满了。
  他觉得三尺阁不能再继续隐于幕后,而是要走向台前,保持高调。
  所以这次的白鹿门一案,他力排众议,打破刑狱司多年传统,将案子整个包揽过来,探案审案一把抓......以他的预想,等找到杀人凶手后,执趣÷阁人跟后面抓抓人就好了。
  本计划着三天破案,来个一鸣惊人。
  可没想到半月已过,案子毫无进展。
  赵司长有些下不来台了,拍拍屁股甩个锅,把案子交给了手下的王友德。
  可怜王典尉接过了这个烫手案子,破又破不了,丢又丢不得,捧在手上烫的死去活来,也只能自认倒霉。
  本就满心烦躁的王典尉听到冷长空的话后不由冷哼了一声,很是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三尺阁跟执趣÷阁人?这案子要是破不了,司长大人可以明哲保身,你我两枚炮灰,可都得卷铺盖回家!”
  气抖冷!
  王典尉脸色铁青,他端起桌边的青瓷茶碗,细饮一口,余温不在,茶水跟他的心一样冰凉。
  冷长空神情微变,稍显凝重。
  他知道王友德所言不假,案子虽是三尺阁负责,跟执趣÷阁人没有太大关系,但若是最终没能破了,被皇城六部看了笑话,砸的可是刑狱司这块大招牌。
  而执趣÷阁人作为刑狱司的头号门面,受到的影响肯定也是极大。
  到时候自己和王友德可不就得背个大锅?
  事到如今,勾心斗角已然无用,抓紧时间商量案情,早点把案子破了才是关键。
  “查了这么久,总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冷长空将心绪放平,抱着长剑走到桌前,也想喝杯凉茶,可又觉得放下剑后丢了高手风范,便又作罢。
  他看了一眼王典尉,问道:“仵作的验尸报告里怎么说的?”
  王典尉心态炸裂,他一拳锤在了桌面上,铁色铁青:“提起来就让人生气,这一群酒囊饭袋,给了他们足足一整天时间验尸,结果却连个屁都没验出来!”
  “嗯?”
  冷长空有些意外:“死者身上找不到伤口?”
  “这正是本案离奇的地方。”
  王典尉眯起眼睛,平复情绪,狭长的细眸间透露着凝重:“不仅没有伤口,剖尸检查时,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而且据当日的守城将士说,他们破门而入发现死者时,死去的守城人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似乎死的十分安心。”
  如此古怪……冷长空回忆着卷宗中的内容,突然说道:“会不会真的如卷宗中记载的那般,白鹿门一案并非人为。”
  并非人为,自然就是有鬼怪作祟。
  这也是查案至今,三尺阁对这个案子给出的最大猜测。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鬼怪存在的。
  而且它们一般都是在夜里出没,杀人从无缘由,并且也可随意穿越地形,密室杀人什么的,那都是小儿科。
  只是一般的鬼怪根本进不了大魏国门,而那些成名的千年老妖怪,基本上都在大魏高手的监察范围内,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守城人而来大魏冒风险。
  所以猜测始终只是猜测,无法作为本案的最后说辞。
  王典尉叹道:“三尺阁的术士一早便去城门小屋看过,并无鬼怪妖物的活动痕迹,所以硬要把凶手归结到鬼怪身上的话,怕是有些牵强了,皇城六部的人肯定也不答应。”
  唯一的线索至此便也彻底断了。
  太难了!
  冷长空倒吸了口凉气,感觉无解。
  执趣÷阁人部门中分工十分明确,追凶和探案,往往由不同的人负责。
  他只是一个武夫,说好听点,是名剑客。
  追凶杀人,他可以。
  要说起探案,可就差点意思了。
  真正的探案高手,藏于执趣÷阁人的幕后。
  可是白鹿门一案他们却无法参与进来,因为三尺阁的那位赵司长不让。
  赵司长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将白鹿门一案包揽过来,就绝对不会再让执趣÷阁人中的探案高手帮忙,要不然的话,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这也是此案一直停滞不前的重要原因。
  若是早点将案子交给执趣÷阁人来管,可能早就破案了。
  王典尉有些头疼,怎么就摊上赵怀远这么个混账司长?
  自己辛辛苦苦耗费十年光阴才爬到了三尺阁典尉的这把椅子上,难不成就因为一个案子便又要被赶下去?
  恨啊!
  冷长空依然抱着剑,看上去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的一批。
  若是因此案无法攻破而被辞退,自己该何去何从?
  仗剑走天涯,还是回家玩泥巴?
  无论哪一种,都没有在执趣÷阁人中待得快活啊......里面的人都很厉害,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实在不想走。
  难啊!
  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二人沉默着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和不安。
  他们的心,就和桌上青瓷茶碗里的茶水一样,凉凉。
  ......
  “凤起,你给我透个底,这案子你真有把握吗?”
  陈小德骑着黑膘神驴,奔驰在去往刑狱司的路上。
  眼看就要到了,他忽然又担心起来:“如今整个刑狱司都被白鹿门一案整的焦头烂额,大家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可受不得刺激。”
  言下之意,你要是不行,就乖乖的回牢里呆着吧,别连累我......被砍头之前记得把泡花魁的秘诀告诉我。
  李三思使劲儿的抽打着驴屁股,恨不得一步八百丈。
  闻言笑道:“你放心好了,等一会儿见到了执趣÷阁人,我让你看看什么是人前显圣!驾!驾!”
  黑膘神驴惨叫着加快速度。
  这家伙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小德心中纳闷,努力跟上李三思的冲刺速度。
  他盯着李三思的后脑勺,忽然迎风大叫道:“我听老爹说,这次的案子被三尺阁抢过去了,执趣÷阁人并未参与,就算你有把握破案,要找的也应该是负责本案的主审官王友德王典尉才对。”
  “吁!”
  李三思一个急停,差点跟陈小德来了一个对撞。
  “三尺阁不是专门负责审案的?怎么管起探案的事了?”
  “这我哪知道?我可跟你说哦,王典尉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惹到了他,那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要不,算了?”
  陈小德还在试图劝说李三思,趁早回头是岸吧!
  李三思不为所动,转口问道:“怎么牵上王友德这条线?”
  以他的身份,平日里见王典尉一面都难,更别说与之探讨案情了。
  真的是不怕死啊......陈小德叹息一声:“我来想办法。”
  “......”
  闲话声中,黑驴再度奔走。
  很快,刑狱司的大门便映入眼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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