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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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朝议,高全往日里的精气神分明重新回来。
  他不再急躁,嘴角旁起的火泡似乎也不疼了。
  只是神情淡然与往日无甚分别。
  虽然梁帝评价他办事儿不灵活,脑袋木。
  但是高全也不是单凭忠心成为最大的太监,若是没有手段,如何能够令那些挖空心思钻心眼的小太监们畏惧臣服。
  明明就是他将所有的消息告知温岳,这才使得今日朝议出现巨大的变故,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朝议前,他依然是七分的集中精神,却带着三分的患得患失以及畏惧怯弱。
  畏惧的不是别人,是梁帝。
  怯弱的是因为,就算曾经的小太监走到他头上,他也不敢出言声讨。
  现在同样如此,没有太大的改变。
  跟在梁帝身旁的那位司礼监监正却神色有异,有些心不在焉。
  梁帝一直在观察两人的神色,倒是都和他心中所想没有什么分别。
  原先梁帝还觉得是高全泄露了靖安侯要担任先锋的消息,同时他也怀疑过三位宰辅。
  但是观他们的神色,却都不像是提前得知消息应有的样子。
  “大伴儿。”
  “要入秋了,多加件衣裳。”
  高全脚步一顿,眼泪唰的一下子流淌下来。
  他不敢哭出声,赶忙擦掉,应声道:“谢陛下关心,奴婢一定谨记。”
  与高全不同,郑忠的神色面容多了几分扭曲,双眼带着嫉妒之色死死的盯着高全。
  他已经掌握内正司两大权柄.
  只剩掌印一职被高全死死的把控,依然被他找到机会撬动。
  没想到高全竟然死灰复燃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仅仅是靖安侯家的世子痊愈,并且步入炼脏境。
  靖安侯和安南伯的残废联姻,竟然影响到了他的大计。
  他本想先除掉高全,之后再动那些曾经和高全交好的勋贵官员。
  谁想今日就跳出个不怕死的。
  好啊!
  靖安侯不是要赌命吗。
  那就成全他。
  郑忠扭曲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就又恢复往日忠心的模样,恭敬的跟在梁帝的身旁。
  活像个端茶倒水的小太监。
  反倒不像是掌握内正司两大权柄,能压制掌印高全的威风大太监。
  “装,继续装,咱家到要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高全冷哼。
  靖安侯在赌,难道他们就不是赌命。
  谁输了就会从权力的中心离开,被发配去守皇陵。
  好点的,路上病死。
  有些人不想让他们死,就会让他们活着遭受折磨。
  三年五载下去,人也就折腾没了。
  高全不想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他必须抓住所有的机会弄死郑忠。
  至少也得让自己和对方势均力敌。
  相信,郑忠现在心中也是如此做想。
  梁帝站在御花园的鱼池前。
  从玉盒中抓起一把饵料,扔进池塘。
  空游金鱼顿时汇聚在梁帝的身前,争抢着饵料食物。
  每当见到此场景,梁帝都感觉很满足。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两位鞍前马后的大太监像是小厮般站在梁帝身旁,随侍余者远离该有五六步。
  这个距离,不会打扰到梁帝。
  也能在听到梁帝的吩咐之时,及时作出反应。
  梁帝静静的站在池前,凝视远方的天空。
  若说没有对北地的担忧和期望,那是瞎话。
  他正年轻着,当然不想只做一个守成之君,也希望开疆拓土,将曾经属于大梁的土地都拿回来。
  只可惜,天意弄人。
  就因为错失了一次的良机,之后的大梁便好似气运到顶了似的开始滑落。
  “运势一道,真真虚无缥缈啊。”梁帝呢喃着。
  声音小的就连站在梁帝身旁三步左右的高全和郑忠都没有听太清楚。
  “朕乏了。”
  “内正司事务正繁,你们且去吧。”
  梁帝挥手间,打发了跟在他身边的两位大太监。
  两人自不敢有什么异议,恭请圣安之后便倒退着离开梁帝的身边。
  一直到退到御花园的门口,两人才起身。
  相视间,两人似乎都很平静。
  “高公公在陛下的心中份量如此之重,实在令人艳羡。”
  郑忠开口,公鸭嗓,就连堆砌在脸上的笑容都显得不真实。
  高全面色如常,心中却满是冷意:“捧杀?咱家都不知道捧杀了多少觊觎之人了,跟咱家玩这一套。”
  脸上温和不少,笑呵呵的说道:“不比郑公公,如今执掌御马、司礼两大监,当真是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咱家就不耽误郑公公的时间了。”
  高全傲然离开。
  郑忠盯着高全的背影,脸皮不自然的抽搐。
  身为阉人,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当然是尊重。
  哪怕是惧怕也好。
  身体的残缺也令心理出现了缺陷。
  既然都已经选择做阉人,那就一定要做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郑忠便觉得该是如此,不然他为何要断绝后路。
  郑忠揣着手,面色阴沉的返回了内正司。
  内政司衙门已有六七成落入他手中,随着温岳的倒台,郑忠更是令人接受其位,提领绣衣卫南衙。
  高全手中只剩三四成势力。
  就算领着掌印大监的名头,名义上是所有太监的上司。
  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个蜷缩起来的空架子。
  郑忠坐在案桌前。
  愤怒的火焰像是气球般吹起,在胸腔爆炸,直冲天灵。
  一掌拍翻案牍。
  阴狠的说道:“高全,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你以为单靠一个养好伤的残废就能起复?”
  “既然那个残废是你的希望,咱家就彻底碾碎你的希望,让你再也爬不起来。”
  郑忠猛的起身。
  为了能整死高全,他的运作大多都是收拢力量,撬动高全的根基。
  本想着那个残废就是还没死也已经离死不远,谁想到侯府家的二房竟然废物如斯。
  不仅仅没有干掉这个残废,反而自己先被草莽宗师给打死。
  好在那宗师是个傻子,报仇雪恨之后就自裁于侯府。
  说是偿还当年温岳的恩情。
  真是天字第一号的蠢货。
  若是那宗师还活着,还真会让人投鼠忌器。
  如今宗师已死,纵然温岳突破至炼脏境也终究还是凡人。
  郑忠执趣÷阁写下密信,封入蜡丸之中,呼声道:“来呀!”
  守在门外的年轻太监匆匆步入,迅速拜倒,恭敬尊称:“干爹。”
  说着双手高举,似要接住蜡丸。
  郑忠将蜡丸放到太监的手中,将其手掌合死,居高临下的俯视道:“将此信送入庆安坊的那个人手中。”
  “很重要。”
  “若是给咱家办砸了,咱家要了你的脑袋。”
  青年太监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干爹放心。”
  “孩儿一定将此信送于那人之手。”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干爹说要他脑袋的事情紧张,而是因为每次去那坊市先生处,总令他十分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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