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连环纵火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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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张大望开车,从城北一路开到城南,最后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旁边就是江城最有名的重点高中江城一中,这个小区是学校集资建起来的家属小区,里面的住户绝大部分都是江城一中的老师。
  车子开不进去小区,李鱼他们干脆下车走进小区,按照张大娘说的地址,一行人也很快找到了宋杰的家门前。
  李鱼上前敲门,很快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开门,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李鱼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就是记忆中那个受欺负的少年。
  “你们就是李先生和姜小姐吧,我姑姑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宋杰见到李鱼几人也并不惊讶,毕竟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李鱼他们刚走,张大娘就给侄子打了电话。
  “宋先生你好,我叫李鱼,咱们可以进去谈吗?”李鱼自我介绍道。
  “请进!”宋杰也急忙请他们进来,随后又有些歉意的道,“我这里比较乱,大家随便坐吧!”
  宋杰是江城一中的语文老师,现在也没有结婚,房间里的确有点乱,到处都摆满了书,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学生的试卷。
  李鱼四人坐到沙发上,宋杰也给他们端来茶水,然后这才坐到李鱼的对面。
  李鱼拿出张老旧的信纸,以及里面夹的五角钱硬币,然后放到宋杰的面前问道:“这两样东西你还记得吗?”
  宋杰接过信纸和硬币,脸上也露出回忆的表情,最后他打开信纸看了一遍,这才十分平静的向李鱼道:“这只是我年少时随手乱写的东西,怎么,这也犯法吗?”
  “宋先生不要误会,我们来找你,并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而是想了解一下当年你为什么要写这些?”李鱼也平静的向对方问道。
  “还能因为什么?”只见宋杰淡然的一笑,“当初我父亲出轨,我母亲和他离了婚,两个人都不愿意要我,幸好我姑姑收留了我,有天我用省下来的钱给我父亲打电话,结果又被那个无良的老板讹诈。”
  宋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也再次露出回忆的表情:“后来我回去后气不过,于是就写了这份东西,只是没来得及实施,就得了一场大病,后来这东西也就被我不知道放在哪里了,难得你们竟然还能找到。”
  “宋老弟,当初是我父亲的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张大望这时忍不住站起来向宋杰道歉。
  “你向我道什么歉?当初欺负我的又不是你?”宋杰却是轻笑一声,随后又向李鱼问道,“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像我姑姑说的那样,怀疑是我这么多年一直给张家放火?”
  “放火的人的确是你,但也不是你!”李鱼也叹了口气道。
  “什么意思?”宋杰同样不明白李鱼在说什么?
  李鱼也没有解释,而是伸出手指,点在宋杰手中的信纸上。
  就在李鱼的指尖刚碰到信纸,就见信纸“呼”的一声燃烧起来。
  宋杰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把手撤回去,却被李鱼死死按住,这时宋杰才发现,信纸虽然燃烧起来,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热量。
  只见信纸上的火焰越烧越大,最后竟然窜起来半人高,而这股火焰也很快幻化成一个少年的模样,正是当年的宋杰。
  不过这个少年版的宋杰却面色狰狞,咧开的嘴巴中一直大叫道:“烧!烧!全都烧了……”
  “这……这是什么?”宋杰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一时间被吓的脸色惨白,可是看到火焰中少年的自己,同时又没来由的感觉有点心痛。
  “这是你的怒火,你的怨恨,也是你少年时的一段记忆,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是少年时的自己!”李鱼叹了口气这才回答道。
  这个火焰中的少年宋杰,就是这十几年连环纵火的真凶,它虽然因宋杰而生,但并不是真正的宋杰,它只是从宋杰身上脱离出的一股怨恨和记忆,非妖更非鬼,连李鱼这个城隍,也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看到他的一点身影。
  旁边的姜宁、许一竹和张大望三人,看到火焰中的少年也都是大为震惊,虽然之前李鱼已经解释过了,但现在他们才直观的见到这个纵火的真凶。
  听到李鱼的解释,宋杰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只见犹豫了一下这才再向李鱼再次问道:“我……我可以摸摸他吗?”
  “可以,他因你而生,并不会伤害到你!”李鱼点头道。
  宋杰犹豫了一下,这才伸出一只手,然后慢慢的落在少年自己的脸上,本来狂躁的少年一下子安静下来,甚至还特意的歪了歪头,似乎是感受了一下宋杰手上的温暖。
  宋杰看着火焰中的自己,脑海里也回想起当初所受到的屈辱,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那种自尊被人狠狠踏进泥土里的滋味,依然历历在目。
  看着眼前两个不同时空的宋杰,李鱼也叹了口气,对于少年时期的宋杰来说,在人生中自尊心最为强烈的年纪,却被人冤枉、羞辱,那种感觉肯定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所以少年宋杰在那个时间,几乎快要心中的怨恨逼的疯魔了,也正是这种强大的怨恨,才使得他的记忆,被倾注进这张写着复仇计划的信纸之中,成为十几年来张家失火的真凶。
  火焰中的少年宋杰感受到成年的自己,这恐怕是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完全理解他的人了,所以少年宋杰在呆立片刻之后,火焰化成的双眼之中,流下两行火焰化为的泪水,这种委屈除了自己,别人根本无法体会!
  最终火焰中的少年缓缓缩小,火焰也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一张老旧的信纸。
  “他去哪了,是不是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宋杰感受到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一份珍贵的东西,于是也急忙向李鱼问道。
  “他还在这张纸里,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就看你是否愿意原谅张大望的父亲了?”李鱼看着宋杰再次问道。
  “那如果我不原谅呢?”宋杰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对面的张大望闻言脸色惨白,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如果换做是他的话,恐怕也不会轻易的原谅他那个无良的父亲。
  “如果你不原谅,那它还是会在每年的冬月初三出现,盯着张家一直放火,直到张建军死后才会罢休。”李鱼实话实说道。
  宋杰闻言看了一眼苍老的张大望,他已经从姑姑那里了解到张家的情况,知道张大望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那如果我原谅了对方,少年的我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了?”宋杰叹了口气再次问道。
  李鱼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话。
  不过这时姜宁忽然开口道:“宋先生,少年的你一直生活在怨恨之中,这种对它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宋杰听到姜宁的话再次沉默了片刻,随后这才终于开口道:“想要我原谅张建军也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您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张大望激动的喜出望外,当即坐直身子大声道。
  “第一,我要张建军亲自来向我认错,第二,让他把当年讹诈我的一元钱还给我!”宋杰目光坚定的道。
  凭心而论,宋杰提出的这两个要求都很简单,甚至他都没要赔偿,只要回属于他的一元钱,为的就是争回当年的那口气。
  不过张大望却露出犹豫的表情,做为儿子,他最了解父亲的驴脾气,想要让他为当年的事赔礼道歉,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宋老弟,我是他儿子,正所谓父债子偿,所以能不能让我代他赔礼道歉?”张大望最后试探的问道。
  “我说过,当初欺负我的人不是你,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宋杰却根本不接受。
  “张先生,我觉得宋先生已经很大度了,只是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如果你们连这都做不到的话,那这件事我们也没必要再管下去了!”姜宁这时直接表明态度道。
  严格来说,张大望和宋杰都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而做为始作俑者的张建军,却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没有付出任何的代价,现在宋杰只是要求对方道歉,如果对方连一个道歉都不愿意给的话,那还不如让张家这么继续烧下去。
  张大望也知道自己父亲理亏,最终只得点头道:“好吧,那我回去试试。”
  “我们和你一起去!”李鱼和姜宁几乎同时起身道,他们都想看看,张建军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到底会是什么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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