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历史的分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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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王朝的建立,大部分都是从武装造反开始的,
  剩下的少部分则更不堪,篡逆。
  而一个王朝的末期,想要造反且敢于造反的人,永远不是一个个,而是一批批的冒头。
  无论高高在上的士族门阀,还是乡野农间的泥腿子们,两个群体中都各自有一群野心家们,伺机而动。
  此时摇摇欲坠的东汉王朝,已无法震慑他们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王政也有野心。
  但是,谁叫这个时代是东汉呢?
  而他怕死!
  对于宏大壮阔的三国争霸,英雄辈出的历史风光,当代人或许不明究竟,后世却早已扒开了那个隐藏背后的庞然大物。
  它叫士族。
  知道“它”的存在和力量的王政,一个黄巾贼寇的出身,足以让他熄灭某些妄想。
  即便能够先知,拥有系统,自立的念头,起初也是完全不敢有的。
  风险系数太大!
  所以之前的王政,所谓的野心无非便是选一条大腿抱上一抱,好听点的说法就是做个王佐之臣。
  够了,心满意足啦!
  犹豫的,考量的,无非是投曹还是投刘。甚至后世时无比厌恶的司马仲达,作为最终的胜利者,他也纳入过选项之一。
  赤裸裸的现实面前,个人喜恶微不足道。
  只是那日的一幕突然惊醒了他。
  做人臣,何尝没有生命之虞?
  旧衣香,留他荀令,无双国士的狗货...哦不荀彧,不也是被曹操一个空盒迫的自尽?
  如周瑜一般挽东吴于大厦将倾的陆逊,不也在孙权的一封封的责问信中,落得个气绝身亡。
  那是信吗?那是死亡通知单,那是真之连环夺命call !
  刘备算是对臣子颇仁厚的,却也有赐死刘封之举,那还是他的义子啊。
  当然,刘封确实有取死之道。
  王政亦知自家事。
  不管外表言谈如何,在内心深处,他是不可能真正愿意且接受成为某个人的臣属,就更不可能有所谓的“忠君”。
  后世孕育的灵魂,与古人在这本质上的差异,更大于身体,言谈,甚至知识经验。
  王政不敢小瞧那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雄主仁君,以他们对人心世事的洞察,自己这些异样,若真是投效臣属了,他们真的不会发觉,能够容忍吗?到那时,生死祸福操持于他人掌握,恐怕凶险更甚于战场厮杀。
  若都是一死,与其未来某一日在床榻之上如待宰羔羊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窝囊地行自戕之举,倒不如去战火之中刀剑之下,最严重的后果,也算死的轰轰烈烈,马革裹尸不失壮烈。
  何况便退一步说,打不过也一样可以投降啊。都是归附,一个有独立武装力量的武将降臣,最不济也能做个马超吧。
  王政想通了,抱人大腿不如自立自强!
  反他娘的!
  理清了思绪,念头通达之下,王政倒是发现了不少之前没注意到的。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历经两次大规模的黄巾起义,在青州这里的军营,煽动群众,聚众造反,这些其实难度不高。
  加上青州军与曹操本部军队早有嫌隙,这些日子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自己如今也算有些声名民望,若是登高一呼,从者应该不少。声势越大,自己能够获得的才会越多。
  如何发动更多的人,需要做一个可操作性的计划,这是造反的关键之一!
  另一个关键点,便是时机了。
  毕竟农民起义军的战斗力实在指望不上,系统再神通广大也需要时间,若是随意的发动造反,一旦直面曹操的主力,恐怕顷刻间被剿灭,甚至就这群人....王政暗自摇头。
  面对曹操,恐怕连敢战之心都未必有。
  青州人对曹操的惧怕,恐怕是当世之最,而作为目前世上最了解曹孟德能耐的人,王政的内心,其实也有一点忌惮,他不想一开始就正面与魏武对敌。
  时机不对,绝对不能发动造反!
  这是他心中第一个决定,造反容易,但是造反后需要一个好的局面辗转腾挪,更需要足够的余地缓冲,足够的时间发育。
  望着公告上的“徐州”两字,王政若有所悟。
  人不在家的时候,才最好偷家!
  接下里的几个月,王政一边在心中筹划,结合所知历史多次推演,不断完善自身计划;一边与人闲谈不断了解附近的山川地势,在脑海中勾画出一副青州与附近州郡的简易地图。
  同时吩咐吴胜等人不断替他吹嘘造势,随件时间的推移,接下来的数月里,曹操连续对徐州发动攻势,徐州牧陶谦也不甘示弱,双方征伐不断愈演愈烈,曹操单靠本部已有些吃力,开始征调青州军参战。
  这令王政也有些急躁起来,若是此处军营也被征调,那所有的计划都将被打乱!
  凝视面框上显示的数字,王政心中发狠,二十二个黄巾民兵虽然还嫌实力单薄,却已是不能再等!
  .........
  又到了发饷日。
  曹嵩终于死了!
  望着布告栏的汉隶,首次觉得这些歪扭的文字无比顺眼,王政长舒一口气,万事俱备,东风已至!
  瞥了眼那个令他终下决心的运粮官,王政眼中凛冽杀意一闪而过,扭头问吴胜道:“都安排好了?”
  吴胜压低的声音有些颤动:“人都找好了,对方索要三斤肉,先给了一半。”
  这颤抖不是惧怕,而是兴奋。
  初生牛犊不怕虎,似吴胜这般年纪的少年而言,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最不缺的便是鲁莽的冲动。
  从王政告知他接下来要干的大事后,这几日来吴胜甚为雀跃,似乎完全没考虑过失败的后果,那可是忧关性命的事情。
  年少无知啊。
  “可靠吗?”不是对吴胜不放心,多日相处王政清楚,此人平时毛躁油滑,关键时刻做能做大事。
  但区区三斤猪肉就能让人冒这般大险?
  以己推人,心中有些没把握,王政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人什么来历?晓得轻重吗?”
  “嗨,那李三是邻村有名的赖汉,偷鸡摸狗好吃懒做,他能知晓什么?”
  吴胜嗤笑一声:“对他而言,三斤猪肉都能卖了,何况只是喊一句话?”
  “那就好,死了也不可惜。”王政点了点头,自我安慰。似乎忘记了他让吴胜去找人时,可没说过莫找好人。
  天气渐渐燥热了起来,加上前几次发饷的不愉快,运粮官对这处军营的人一直没甚好脸。
  这次却不似以前,不但没有运量的骡车跟随同至,运粮官也变得颇有耐心,直到大半军营的人都聚集此地,才迎着数千人期待的目光出列上前。
  “太尉于徐州被老贼陶谦所害,此乃州牧血亲之仇,亦是我州上下之耻!”
  运粮官环视周围,大声喝道:“此仇不共戴天,州牧令,青州诸营自备口粮器械,即日奔赴濮阳郡集合,悉起大军,洗荡徐州!”
  濮阳郡,正是此时兖州刺史部,曹操的大本营。
  参战无所谓。
  对这群曾经的黄巾贼如今的青州军而言,上战场并不像别地的农夫乡民畏惧,有些人更有些跃跃欲试,因为这代表了有机会去劫掠财物。
  但是自备口粮,却让他们甚为不解,甚至不满,不禁出声发问。
  “不是有军饷吗,为什么要吾等自备口粮?”
  “是啊,自备军械可以,口粮怎么也让俺们自己出呢?”
  “平日都发军饷,上战场怎么反倒要俺等自出,哪有这般道理?”
  “军粮短缺,攻徐州期间暂停发放军饷!”
  闻得军饷一词,运粮官面色一冷,伸手一指,大声斥道:“州牧养尔等近半年,如今用尔等时,却诸多埋怨,莫是不愿意出力吗?”
  此言一出,顿时惹出滔天喧嚣,众人纷纷愤怒地叫嚷起来。
  “州牧养我们?俺们这几月上交的稻谷,怕是足够发几年军饷了吧?”
  “哼,真是一群刁民!”
  运粮官面露不屑:“尔等脚下每一寸土地都是州牧所有,耕种需要交租都不懂吗?”
  他愈发不耐,再次如上次时一般亮出佩剑,出言威胁:“毋虚多言,这是军令!军令如山!”
  “尔等只需要知道,然后执行!”
  这段时间,因为军饷缩减活的已很是艰难,肚子了早堆满了怨气,众人再也忍耐不住,一时间人声纷杂,或是咒骂,或是乞求,闹出的动静更惹出不少军方婆娘。
  听到军饷不但没有,自家男人们还要奔赴战场,顿时也受不了了,又是嘹亮的哭嚎响起,响彻云霄。
  若是没有外来因素,或许这些人不满与愤怒也就只能表现到这个地步了。
  毕竟,他们畏惧曾经打败过他们的曹操,更不想和以前一样背井离乡颠沛流离,那时候他们经常几日吃不到一口热饭,只能拿些树根野草充饥。
  还是忍了吧,在曹操的帐下做青州军最起码有地可种,能安稳过日子,即便吃不饱,也终究饿不死。
  另一个同时空里的,他们便是这样做了,面临相同的处境时,他们也哭嚎,乞求,谩骂,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默默忍受,不敢反抗,在曹操推行“屯田制”后,他们变成了第一批专门耕农的部队,养活了整个大魏的军队。
  从此青州军这个名号彻底湮没在了历史。
  但起码,三十万青州军里的大部分人,毕竟是都活了下去,卑微的活也是活。
  这一世,王政的出现,却不知会带着他们,走到什么样的局面?
  会变得更好吗?
  王政其实没有这个自信。
  PS:
  抗清英雄夏完淳作词《玉蝴蝶》。
  春日恼人花鸟,香车宝马,陌上成行。相思满地,芳草绿到西江。
  旧衣香,留他荀令,新曲误,顾了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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