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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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依旧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他把房产证和一份文件摊在付妈跟前,脸上的笑容得体得无懈可击:“付女士,这套房子已经被付锦怡小姐卖给我们了,这是合同,您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请在一周内搬出去,我们要为房子找新主人了。”
  付妈看着那份文件,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慌和不安中,她甚至不敢去碰文件:“这、这怎么可能!”
  “您先看看文件吧。”男人微笑着说。
  “……不,我不看!”付妈语气强硬起来,她下意识觉得,只要自己不承认,卖房子这件事就不成立,“房子是我的,付锦怡凭什么把它卖掉!”
  “可房产证上的名字是付锦怡小姐的呀。”
  “我不管!房子是我的,付锦怡没有权利卖掉,这份合同我不承认!你把它拿走!滚出我的房子!!”
  见付妈开始撒泼,男人淡定地说:“付女士,买卖已经成立,房款也转到付锦怡小姐账户里,你要是不搬走,那就是非法霸占他人房产,这事儿就算闹到法院,你们也不占理,我要是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你们会被赶出去,趁着我现在还有心情跟你好好说话,你最好识相点。”
  付妈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浮起来了:“我要是不识相呢?”
  “没关系。”男人见多了这种场面,老神在在地说,“那就磨一磨,看谁磨得过谁。”
  男人带着房产证和合同走了,付妈心惊胆战地目送他离开,连忙把门反锁上,并琢磨着要不要在门口加把锁,免得这人半夜来撬门。
  但是付妈想象中的暴力驱逐并没有出现,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天,男人都没有再出现,她刚松了一口气,家里突然停水停电了。
  付妈跑到物业处一问,得到的答复是房主要求的。
  “我就是房主!”付妈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最好把水电给我恢复,不然我就报警!”
  物业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大闹物业无果,付妈只能另想办法,家里没水,她就提着桶到楼下花园的洗手池接水来洗衣做饭,没电,她点蜡烛照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把这套房子守住,存款已经搭进去了,要是连这套房子都守不住,那他们一家三口就完了。
  在断水断电的情况下熬了半个月,这天半夜,付爸付妈正在睡觉,外面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巨响,两人被吓醒,打开门一看,门上被泼了狗血,门还被砸出一个大洞。
  付妈气得破口大骂,却毫无办法,点了蜡烛拿了拖把,一点一点把狗血处理干净。
  她本来以为这些人的手段不过如此,可她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付妈出门买菜,回到小区时感觉路过的住户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进了电梯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电梯和楼道里贴满了大字报,指名道姓把她赖在已经出售的房子里不走的事写得清清楚楚。
  付妈几乎是落荒而逃,可回到家,门大敞着,她进门一看,里面的情形让她血压飙升。
  家里跟遭了贼一样,桌椅倒了一地,冰箱里的食材被翻得到处都是,电视被砸坏,玻璃碎裂,墙上还被泼了散发着恶臭的不明液体……
  付妈站在房子里,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响,她立刻扭头,付爸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战战兢兢地往外面看。
  丈夫这副窝囊样气得付妈差点晕过去。
  出了这种事,付妈也不敢报警,她很清楚自己在没有房产证的前提下赖在这里本身就不占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把房子收拾干净,花钱请人加装了一道铁门。
  自那以后,她除了买菜,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怕那些人上门砸东西,更怕看见邻居们形形色色的目光,连白天她都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多月,付妈本来以为自己能一直熬下去,至少要熬到付锦辉出狱,可她没想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块豆腐乳。
  农历新年到了,外面万家灯火喜气洋洋,付爸和付妈躲在家里,点着煤油灯喝粥。
  付锦怡一走,家里没了收入,付妈的钱又全部垫进付锦辉那里,日子过得越发捉襟见肘,前两天物业来催缴物业费她都没敢开门,年夜饭寒酸到只有一小碟青菜和两块豆腐乳。
  点着灯煮好粥,付妈把白粥和菜端上桌,去厨房拿了个汤勺的空档,回到餐桌上发现付爸把那两块豆腐乳都吃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碟子,连日来积压在胸腔里的情绪井喷似的爆发了,她厉声说:“你怎么把两块腐乳都吃了!!”
  付爸一口粥还没咽下去,茫然地说:“青菜没油没盐的,我咽不下……”
  “你咽不下,我就咽得下?”
  付爸:“……”
  付妈突然觉得委屈至极,她把汤勺往地上一摔,悲恸地大哭起来:“我为什么要嫁给你这种人,跟着你吃了几十年的苦,生下来两个白眼狼,日子过到这个份上,你连块腐乳都不给我留……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
  被她这么一说,付爸也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他忍不住抱怨起来:“事情变成这样还不是都怪你,当初我告诉过你,不要这么对锦怡,你不信,现在好了吧……”
  “怪我?”付妈怒道,她一巴掌扇在付爸脸上,“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要不是你没出息,我用得着处处算计?你倒好,有钱的时候跟着吃香喝辣,没钱了反过来指责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是你把锦怡逼走的……”
  “你……”
  夫妻俩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互相揪头发扇耳光,一时间咒骂声和鬼哭狼嚎交织,在其乐融融的万家灯火中显得尤其突兀。
  等两人终于打累了,坐在地上喘粗气的时候,付妈低头抹眼泪,付爸抽完一根烟,叹了口气:“要不,我们回乡下老家吧。”
  付妈:“……”
  “回老家至少还有条活路,继续留在这里,哪天死了都没人收尸。”
  桌上的煤油灯快燃尽了,一寸一寸暗了下去,付妈借着余光仰头看了一眼这套生活了好几年的房子,仿佛看见自己处心积虑谋划来的安逸晚年一点一点慢慢消失,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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