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心安处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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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死了四百多人,这在任何地方都算得上是惊天大案。
  虽然死的是东瀛浪人,长乐城百姓心里暗暗叫好,皆言报应,但官府可不敢等闲视之。
  整个长乐城的气氛都变得压抑万分,官府和巨鲸帮大肆出动,在城内严加盘查,搜寻可疑人物。
  如此一来,倒是有一些没有“身份证”的外地人遭了池鱼之殃,被抓进大牢审查。
  不过虽是遭了池鱼之殃,却也并不无辜,因为这些人中大多都有问题。
  身份证制度自古有之,唐代叫“过所”,宋代称“公凭”,明代则名“路引”。
  凡外国人入境,或本国人从甲地到乙地进行跨区域行走,都必须办理路引,并随身携带。
  路引的作用主要是证明身份职业、行李多少和跨区域目的,尤其是年龄。
  在征兵制度下,符合兵役年龄的壮丁,是不许无故离开所属兵役区的。
  故而在明代,没有路引的不是罪犯就是逃兵,要么就是无法无天的武林中人或绿林好汉。
  前面两种人官府本就要打击和抓捕,第三种更是他们如今要严查的对象。
  所以那些没有路引被抓起来的外地人,大部分都不算无辜,只有一些因躲避仇家而外逃的人,稍微有点冤。
  正常情况下,路引最大的作用是办一些需要“身份证”才能办的事,官府很少会没事去查路引,尤其是在这人口流动极大的东南沿海。
  这跟后世警察不会有事没事的满大街查身份证一样,只要你不犯事,就算身上没身份证,也不至于被抓。
  可如今长乐城发生惊天大案,进入了“严打”状态,那些没有路引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龙一飞固然同样没路引,可在长乐城,巨鲸帮的腰牌比路引好使,昨天下午李天昊就已经把巨鲸帮腰牌发给他。
  不过他基本上都跟柳生飘絮待在一块,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来盘查他,相反,是他带着人去盘查别人。
  发生这种事,连李政楷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临王羲之的吉祥物帮主都被惊动。
  他暂时也没心情再舞文弄墨,亲自关注着这件事。
  东瀛浪人变得风声鹤唳,全都集中在左边庄院,老老实实待在庄院中,也不敢再上街招摇。
  城中严查外地人,倒是给叶千尘和刘允彦造成了一些麻烦。
  不过两人倒也有几分本事,他们从一名路人身上盗得一份路引,直接照着其样式自己伪造了一份,连印章都自己刻好盖上,竟也是天衣无缝。
  一整天的调查,除抓到一些没有路引的外地人外,却没有找到半点关于杀人凶手的线索。
  龙一飞向柳生但马守谏言,城中如此严密的盘查,依然没有线索,凶手很可能已经出城躲避。
  若对方没有放弃刺杀,必然还盘踞在长乐城附近。
  所以他决定,明日打扮成东瀛浪人的模样,到城外四处转转,去一些村镇中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若能引出凶手那就更好了。
  若凶手已经放弃刺杀,离开长乐城,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就算他们是做无用功也没关系。
  柳生但马守现在无法可想,任何有可能找出对方的办法,都愿意尝试,是以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龙一飞的提议。
  办这件事还真只有龙一飞比较合适。
  一来刺客没见过他,不会太过警觉,柳生但马守和柳生飘絮就不行,实在太显眼。
  二来也只有他的武功,能对付得了那个跳海脱身的刺客,小林正这个级数的高手,遇上那人都是凶多吉少。
  巨鲸帮只是人多势众,除帮主外却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否则也不至于从东瀛请人来训练帮众。
  ……
  今天晚上龙一飞是住在总舵李政楷给他安排的房间,次日一早他便赶往李府。
  柳生但马守已经给他准备好衣服,待他换上一身东瀛武士服后,柳生飘絮亲自给他梳了一个东瀛浪人的发型。
  一切打扮妥当,柳生但马守将一把打刀交给了龙一飞。
  龙一飞将打刀插到左腰,倒是不需要再带一把肋差,因为东瀛浪人一般没有那玩意。
  随后他面向柳生飘絮,弯腰一个鞠躬,口中道:“瓦达西瓦尅木拉他酷呀,由罗西锅嘞那一西马丝(我是木村拓哉,请多多关照)。”
  看着这样的龙一飞,父女俩齐声轻笑,沉郁的心情都稍稍好了一些。
  别说,龙一飞扮东瀛人,简直毫无违和感。
  这个时代信息不发达,想要了解另一个国家的人文,除非是亲自到那个地方生活过。
  这也是柳生但马守父女断定,龙一飞确实在东瀛生活过的原因。
  可龙一飞前世的世界,是信息化时代,不出门知天下事,要模仿一下东瀛人,自然没什么难度。
  柳生飘絮笑道:“你扮成东瀛人,还真是毫无破绽。”
  柳生但马守饶有深意的道:“或许,李兄弟天生就该是个东瀛人。”
  龙一飞踱步走到门口,望着门外天空,柔声道:“我心安处是故乡,是东瀛人还是中土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可以是李亚朋,也可以是木村拓哉,决定我姓名的是,我心灵的港湾在哪里。”
  柳生但马守眼中掠过一抹喜色,下意识的看了柳生飘絮一眼。
  随后走到龙一飞身旁,拍拍他肩膀,呵呵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那个地方。”
  说完又正色叮嘱道:“万事小心,若有什么情况,立刻发信号。”
  龙一飞身上揣着那种信号弹,只要在长乐城周边使用,城中都可以看到。
  龙一飞颔首道:“先生放心,我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捉拿杀人凶手,可不是我争强好胜的时候。”
  柳生但马守目露赞赏之色,龙一飞的成熟稳重,也是他颇为看重的一点。
  再对两人躬了躬身,龙一飞大步离开李府,出城而去。
  而他在城外转了转后,很快就钻进一处林子,再出来时,已经变成那个潇洒不羁,清须飞扬的中年帅哥。
  他径直往文岭镇方向飞奔而去。
  今日就是海盗劫掠文岭镇的日子,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所以他得一早就去文岭镇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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