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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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侧了侧头:“季师弟?”
  季骁这才回道:“魔尊喜欢什么颜色……我也不清楚。”
  “也是。”沈玉随口道,“本来也没指望你,随便问问。”
  说着,她笑眯眯地摸摸季骁的脑袋,揉揉他的碎发说:“师弟恐怕自己都还没想过这种琐事呢,你呀,好好修炼。”
  季骁身子僵了僵。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浪潮一样袭来,涨潮退去,只留下浸湿的沙滩,痕迹难以消除。
  沈玉低头翻找了下,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到季骁手里,就像那些关心后辈的前辈一样,好生叮嘱:“你刚回来,回去好好休息,送你些回门礼,回去自己看。”
  这意思分明是要赶客了。
  季骁从回宗门到现在总共不过一刻钟,待在沈玉的洞府内,与她说话可能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才不过几句话而已。
  回忆起之前他甚至还在师姐的洞府内待过一个晚上,季骁有些不习惯,发现沈玉要关上门的动作,下意识扯住她的袖子:“师姐,我不累。”
  沈玉听后,放下手,思索了下说:“那好,想来你现在有了修为,身子骨应该是没以前那么弱的。既然如此,师姐拜托你一件事。”
  季骁:“师姐你说。”
  沈玉道:“我们出去那么久,后院的草又长了半身高了,师弟,你若是不介意,帮师姐除除草吧?”
  季骁缓缓点头应下。
  他又做起了刚来天云宗时,被沈玉要求的第一件事。
  “师弟,我先下山处理点事务,等会儿马上回来啊。”沈玉说完,轻轻带上院门。
  咯吱一声。院门合上。
  季骁低头望着脚边那些除草的工具,那么熟悉,却仿佛在告诉他,他永远是她的师弟。
  “哐当!”
  锄头忽然被一脚踢起,在地面上滚了几个圈。
  淡淡的魔气从季骁身上浮起,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又飘了回去,附在了他衣服里的玉佩上,染上一层浅黑,多了一道纹路。
  那玉佩一直被季骁拿布包裹着藏在衣服内,放好之后除了客栈那次拿出来看了一眼,就再也没管过,不关心,却又被包的严严实实,透露着他的真实想法。
  大概就是:要是丢了,那也就丢了;要是还在,那就当是勉强收着他娘送的他东西。
  那个人和这个玉佩的存在,就像他心中的一根刺。
  但又像是钥匙,关着他内心深处阴暗的大门、最难以启齿的一面。
  这么久以来,这玉佩任由季骁做出任何动作,多么剧烈的行动,都没掉出过。
  季骁甚至都不去关注,不去在意。
  而现在,亦如之前那样。
  ·
  沈玉下山直接去了魂灯阁,那里放置着天云宗所有弟子的魂灯,是由宗主或长老等人,在弟子入门时,就取了对方的一滴血融入到由仙脂里再由灵力燃烧而制成,并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影响,本质只是为了能远程确认宗门弟子的安全。
  世人常说万物有灵,而提起这个词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植物。仙脂,就是从长年累月生活在灵气中的仙树所分泌出的树脂,不能制作成武器和灵丹,却像是灵气浓缩后而成的物,没什么大的用处,修士们却喜欢用它来做这种玄玄乎乎的东西,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东西。
  之前沈玉等人无意间闯入妖修的地界,那个地方被开辟出来,带着结界,魂灯都切断了一瞬才恢复,也是给了宗门一个提示作用,代表着至少他们都没事。
  这几乎是青渊界每个进入宗门的人默认的规矩。
  而季骁的那盏魂灯,在他进入主殿的那一刻,就被长老取了一滴血,只是长老们修为高、速度快、动作迅速,且做了这么久的事到现在都成了习惯,愣是没让人感到一点痛觉和不对劲,就连那小小的戳破口也被很快抹平修复。
  今日负责看门的人很是熟悉。
  沈玉走上前,眨了眨眼问:“陆师妹,今天到你轮值了?”
  陆之清说:“是啊,我修为有了长进,可以负责这一块守门,抽签抽到了就过来了。”
  那就好办了。
  沈玉跟她稍微寒暄了一下,问了问丁姨的情况,听了个大概就笑说:“陆师妹,那就麻烦你让我进去看一看,我这从魔焰谷回来,心里有些不安,总想着去检查一下。”
  陆之清压根就没有拒绝的意思,立马转身,在空中解开入口结界说:“师姐,你请。”
  沈玉便抬脚跨过了门槛,陆之清也跟着进来,一边说道:“师姐,长老是怕万一有人想从中做手脚,要求我们必须跟着进魂灯阁的人……”
  沈玉摆摆手说:“理解理解,跟着吧,又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按着姓氏找到了自己的魂灯,停住脚步后,取下来检查,灵力输入灯罩,里头的灯芯处便浮现出与灯焰一样颜色的、幽蓝色的小影子。
  是缩小版的沈玉。
  沈玉还感觉到一丝亲切感。确认无误,她把魂灯放回。
  陆之清就见沈玉脚下一错,她什么都没感觉到,也没反应过来,一眨眼,对方人就已经跑到了“季”姓面前,取下了季骁的魂灯。
  陆之清心底一惊,慌忙过去,喊道:“师姐,那个是——”
  “我就看看。”沈玉笑得人畜无害,陆之清憋了回去,吐出一句:“小心点。”
  沈玉提着魂灯打量,慢吞吞道:“当然,季师弟的魂灯,我能不小心吗?”
  陆之清心道也是,整个宗门大概就属大师姐对季师弟最为照顾了。
  沈玉的灵力附上时,灯芯处明明白白的显示着缩小版的季骁。
  她盯了一会儿,把魂灯放好。
  魂灯阁内只有她们二人,整个阁内只有幽幽的蓝色灯火,足够照明整座阁楼,却也偶尔显得里面有些阴森。
  良久的安静之后,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气。
  陆之清见状,疑惑开口道:“师姐?”
  沈玉皱着眉头,表情看似困惑的模样:“季师弟的魂灯,之前真的没有任何异样?”
  陆之清不知所以:“是啊。”
  沈玉:“就……你们每次都有人跟着,之前没有那么一丝‘那种’可能性?”
  陆之清一点就透:“当然没有!我们这肯定守得严严实实的!再说了,说句实话,别人来对魂灯做手脚也没什么用啊,多少年来无数弟子在外遭遇不测,魂灯灭了再也没燃起来过,我们在这边也没有办法,只能得知个生死而已,好为那通知那名弟子的家人,没人会对魂灯做手脚的。”
  魂灯阁内再次响起幽幽的叹息声。
  沈玉揉了揉眉心说:“太难了。”
  陆之清:“难什么?”
  沈玉:“猜啥都头疼。猜啥都不准。猜啥都难。”
  说完,她又两手一摊,一脸问号地说:“你说,那这又为什么呢?!”
  陆之清也是满脸问号:“……什么为什么?”
  沈玉:当然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魔尊就是季师弟呢?!
  然而她这话又不好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那副皱巴巴的表情也让陆之清跟着一起皱着脸。
  沈玉心说,她当初怎么会这么想呢,不是,她为什么这么想呢?
  可事实也告诉她,一切都是她想错了,思维发散了。
  沈玉不死心地问:“季师弟一个人回来的?”
  陆之清摇头说:“不啊,还有两个他的朋友好像,不过在门口道别之后就走了。对了,小白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在密林过得太苦了,一进来就冲着后山跑去找食物,我只好带它去了厨房,现在应该还在后厨那呢。”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和美好。
  沈玉心中晴天霹雳。
  那一丝莫名的失落很快消散,随后升上来的便是崩溃。
  陆之清:“师姐?”
  沈玉叹道:“师妹,我之前的委托还在发布吗?”
  陆之清弱弱道:“一直都挂着呢,只不过之前忙于魔修的事,没太注意。”
  沈玉沉痛道:“继续吧,加大力度,顺带找人去放出消息,就说我找的那个人就是魔尊。”
  “啊?”陆之清急道,“师姐你胡说什么,这、这不合适……”
  她看着沈玉对她使了个眼色,声音降低下来,小声又委屈地说道:“哦。”
  沈玉摆了摆手说:“加大力度,速度点,然后再说说什么我对那个人早已芳心暗许,或者再编编我找的那个人是我未婚夫,或者再编点我和那个人之间的爱恨纠缠,最后再加个谣言说那人是魔尊。”
  陆之清:“好……但是,师姐,之前天云城内,已经有小道消息说金洵师兄是你的要找的人是你的未婚夫了,你现在再这样说是不是对你自己……有点不太好?”
  沈玉这才回想起来,惊道:“我桃色新闻已经这么多了吗?”想她一介母胎单身狗,何等何能啊!
  陆之清纳闷道:“什么意思?”
  沈玉漫不经心道:“没事,总之,各种消息,好好编,一定要传到魔焰谷那,让我在魔尊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粉红印象!”
  陆之清似懂非懂:“好的。”
  她犹豫道:“可是这事真要传出去,这真真假假的,师姐你自己会有危险吧?”
  沈玉对这一点倒是非常自信:“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个魔尊……应该不会伤她。
  唉。想起魔尊,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了。
  很烦。
  陆之清理解错了意思,自然而然以为是在说实力这一块:“也是,师姐你好像修为又涨了,刚才瞬形而动,我都没什么察觉。”
  沈玉“唉”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打坐都是个十几二十年,我打坐也就几个月,可能是我还没触碰到什么瓶颈吧,还没怎么深究呢就突破了。”
  听了她的话,陆之清对自己天灵体的体质渐渐产生了怀疑。
  沈玉拍拍她肩膀,欲言又止,想说自己毕竟是要拯救世界的人,又吞了回去,嘴巴一张一合憋出一句:“师妹,你有黑眼圈了。”
  陆之清心梗:“师姐,那个魔尊身为天魔体如今已经成为这样,我不得不抓紧追上他。”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里已经暴露出什么。
  沈玉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扬长而去。
  她走出魂灯阁的时候非常的自信,上山的时候脚步开始逐渐放缓,到了院门的时候手抬起来,一时半会儿都没落下去。
  结果院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有些脏了的俊脸。
  那双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入她的眼睛。
  非常的真诚。
  也……莫名有那么点可怜。
  沈玉心里很虚。
  “呃……师弟,辛苦你了。”
  季骁闷声道:“不辛苦。”
  他让出半个身子。
  沈玉:这就更心虚了。
  “师弟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季骁忽然抬起头,沈玉对上他眼中的情绪,心里咯噔一声。
  “不用。师姐,我说了我不累的。你许久未归,洞府内我还没打扫完。”
  “……”
  沈玉捂着额头。
  季骁凑上前:“师姐,你身体不舒服?”
  沈玉连连败退:“停!”
  季骁顿住。
  沈玉心里压力再次增大。
  ——季师弟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听话啊!
  ——啊,好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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