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谈崩了,召集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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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刀大声喊完,转过身来才看到苏牧,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把师父南下的目的暴露了……
  他一双小手捂住嘴,眼神慌乱地四下乱飘,喉咙里咕咕咕的,像是快要哭出来。
  如果说出的话有实体,司刀现在应该在忙不迭的扑出去海底捞……
  苏牧觉得好笑,于是不说话,笑容越来越灿烂。
  侍刀童子平时除了铸造以外,没有别的业余生活,哪里经历过这种尴尬的局面。
  “你……你啥都没听见……”
  他伸出一只手,在空气里又抓又舞。
  苏牧不点头不摇头,嘴角上扬,眼睛眯起。
  这让司刀想到草原上的狐狸……
  不输褚清雨的大眼睛里涌出泪花,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拳头紧紧攥着。
  脸涨了个通红。
  俄顷,心态崩溃地哭唧唧:
  “呜呜呜,师父,我对不起你!”
  转身就往厢房外头跑。
  跑出去几步,发现方向不对,又迈着小短腿,咚咚咚地从三人之间穿过,冲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嚯,倒是懂事……
  赢了一局的褚清雨心情非常晴朗,骄傲地叉着小细腰,挺着小胸脯。
  杏眼也向下眯成了小月牙儿。
  看到苏牧,又有些担心的收敛情绪,提醒他说:
  “师父很厉害的……”
  “意思是,让我尽量不要违逆她的意志?”苏牧轻松地笑。
  “也不是……”褚清雨抓耳挠腮,想不出合适的字句。
  草原一脉是刀姑卢云的一言堂,从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志,就连诸部首领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
  卢云将褚清雨从小拉扯到大,视若己出。
  从情感上来说,必然是卢云更加亲近。
  但苏牧是个非同凡响的男子,展现出来的才华实力,比草原上的那些蛮子精彩太多。
  更何况身怀的锻造技艺更是戳在了铸师们的点上。
  这让褚清雨左右为难。
  偏向任何一边说话,都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用纠结,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值得敝帚自珍的。”
  苏牧安抚眼神黯淡下来的萌铁匠,“铁器工艺,从表面上来看只是抡锤子打铁,引入一种新的材料。
  “但实际上,它背后需要丰沛的铁矿、煤矿储备,需要完整的衙门来进行开采、运输、储藏。
  “仅仅是原材料供应环节,涉及到的民夫、车马、粮食就繁杂如烟。
  “更不用说进入产业化之后了。
  “铸造厂如何建造、流水线上的工人如何培训、标准化如何建立……
  “钢铁品质如何提升、车铣刨磨如何应用……
  “只凭一个铸师山门和分散的草原诸部,或许可以小规模生产。
  “但永远无法和一个统合的帝国相提并论。”
  褚清雨一听,眼神里面的黯淡立刻就消退了。
  变成了一种信息输入太多无法理解的迷茫。
  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可到底厉害在哪里呢……
  萌萌的铁匠歪歪脑袋,不自觉地“啊”了一声,有一种老师你讲你的,我已经学废了的既视感。
  怎么感觉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苏牧认得这个表情。
  高数大物课上,起码三分之一的同学,刷手机刷累了,抬头看向黑板的时候。
  都会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他转向铸师圣子,也是大烈少府下辖诸冶监的年轻监令,淡淡地问:
  “你应该能听懂?”
  身形宽大的圣子嘴皮直打哆嗦。
  他也不能说完全不懂,一些事务在铜器时代实际上已经有所发展,不是白纸一张。
  但要把苏牧说的这些东西完全塞进脑子,李苍松有一种精神被极致压榨的无力。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嘴皮子碰了碰,小声说:“一点点……”
  不在配送范围啊……苏牧流露出不过如此的表情,微微摇摇头叹息:“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他在教我……他是在栽培我……
  李苍松罕见地没有被鄙视的不爽,而是心神震动地陷入沉思。
  学啥?咋学?
  “去找墨无暇,她带出来了一些书,你先预习着,回头一起做题。”
  苏牧布置作业。
  娴静端庄又瑞丽的墨家矩子是一个学霸,同时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秘书。
  苏牧下山的时候捎带着提了一句,她的行囊里就多出来了几本墨家未见的用得上的书。
  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穿着得体职业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起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
  大地颤抖,因为李苍松甩开了步子离开了。
  褚清雨还是有些担心,眼睛时不时地往厨房瞟。
  那边隐约还能传来嚎啕大哭。
  一门上下都不让人省心……苏牧摇了摇头,对褚清雨说:“去告诉司刀,卢云让他留在郡守府,就没指望他能藏住这个秘密。”
  褚清雨:“啊?”
  一脸不懂。
  “卢云亲口和我说过,她来大烈是为了三个人。杀一个,见一个,交换一个。”苏牧说。
  褚清雨若有所地点点头。
  但干净的瞳仁显示出,她实际上似懂非懂。
  “上谈判桌之前,双方的条件就已经摆出来了。讨价还价都是预先做好功课的。”
  褚清雨:“……哦。”
  眼珠一转,心想,反正说多了司刀也听不懂。
  有这句话能安抚他就够了,小孩子好哄。
  最多再匀他一只猪蹄……不,还是半只吧,太多了他吃不了……
  于是扭着小腰,开心地走了。
  没过一会儿,厨房方向的嚎啕大哭止住了,变成了低低的抽泣,再演变成有一声没一声的吸鼻子。
  安静了几分钟。
  又开始鸡飞狗跳了。
  苏牧以接近炼神境巅峰的超绝耳力听去,确定,两个人是因为一根猪蹄分赃不均,谈崩了。
  ……
  回到厢房,苏牧唤来墨无暇。
  赭色罩衫的矩子散发出知性的气质,怀中抱着几本习题册,对苏牧说道:
  “刚才李大人来,要走了关于蒸汽机的一本书。”
  “嗯,是我让他看看的,之后诸冶监营造工坊,墨家责无旁贷,你也尽快召集人手。”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墨无暇平静的眸子变得闪亮。
  她后退了半步,恭敬地弯腰,声音颤抖地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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