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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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堂大烈女帝,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别人收兵卸甲、恭谨迎送的份。
  她不需要考虑能不能带刀入城。
  她带刀上金銮殿都没人敢指手画脚。
  甚至大烈皇室为了宣扬武力,春祭和祭祖的时候,也会供奉高祖神武皇帝的随身佩剑——
  霸业!
  在琼梁城碰了一个钉子,容姿倾国的女帝细眉蹙起,气鼓鼓地质问苏牧:
  “苏先生提议侠士装扮入城,难道就没考虑过这一点?”
  理直气壮地不背锅。
  苏牧抱着手臂呵呵,说:“我闲云野鹤,不知道江湖事有多繁杂。”
  把锅甩了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当皇帝的,难道就不该对这些有所预估吗?
  烈安澜很少和人这么逗嘴,心中好胜之意大起,半是玩闹半是认真地看着苏牧,振振有词:
  “朕……真实的江湖是何模样,我也不知。可既然一路上都没怎么遇到带刀之人,苏先生就该有所察觉。”
  苏牧于是杠了回去:“你这不是也注意到了么!”
  烈安澜一扬尖俏的下颌,面不改色:“我以为他们或将兵刃藏在暗处、或另有隐情。”
  苏牧眨了眨眼睛:“哦,你这是假定他人立场。”
  烈安澜:“???”
  她从没见过这么刁钻的杠法,大开眼界,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应对。
  好不容易看两个人对话出现中断,捕头可算找到说话的机会。
  既客气又不卑不亢地提醒:“少侠、侠女,二位都是身份不凡的人,还请将武器收起来,出城了再佩戴在身上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捕头已经是放了大水。
  若不是看到两人男的帅气女的英武,气度仪表全部是人中龙凤。
  看到大街上有人明火执仗地佩刀,正常的流程就应该是——
  绑咯!
  至于什么来历有甚目的,绑了再说,押回去慢慢审。
  哪想眼前两人不买账,只顾互相视线里带火地对视,看得捕头头皮发麻。
  他又忌惮又还想继续说,还没开口,就看到那两人突然展颜一笑。
  心说,啊,不吵了?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气宇轩昂的侠客就对颠倒众生的女侠轻笑道:
  “跑?”
  女侠笃定地伸出手去:
  “跑!”
  两人双手交握,捕快只觉眼前一花,接着便看到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巷道的墙头。
  真跑啊?
  “额滴亲娘……”
  捕头啧啧称奇。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一个小捕快愣头愣脑地冲前两步,振振有词地大声喊:“别跑!”
  喊完转身:“头儿,咱追?”
  捕头看着愚蠢的手下,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指着旁边的墙头:“上去。”
  捕快:“得嘞!”
  他搬来几块散砖垫脚,猛力一跃攀住墙头,两脚互相交替蹬踏,利索地登了上去。
  瞭望一圈又请示:“然后呢?”
  “然后?”捕头冷笑,“再下来。”
  小捕快不懂,但还是照做。
  只不过下来的时候,捕头猛地踢开垫脚的石头,小捕快“哎呦”一声,屁股着地。
  杀鸡一样嚎啕:“头儿……”
  “头头头头个屁!”
  捕头用大巴掌劈头盖脸拍过去,“你他娘的上个墙头再跳下来就这德行,你看着刚才那两人了么?
  “人家怎么上的墙?啊?还追?追追追追你个卵,你追得着么你?”
  被噼里啪啦拍了一通之后,小捕快扯着哭腔大喊:“那咋办嘛,万一那俩是冲着陛下来的呢?”
  捕头看着正义感爆棚又菜得抠脚的手下,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走,回去禀报老爷!”
  ……
  几个腾跃跨出小半个琼梁,收好刀剑的侠客和女侠在无人的巷道里落地。
  苏牧掸了掸腾跃过程中略微起皱的衣服,回头一看。
  嚯,女帝这个神采飞扬。
  她绝美的面庞微微飞红,发丝凌乱,胸口的余颤经久不息。
  这女人人前清冷高贵,实际上玩心一点不少。
  刚开始是苏牧引导。
  说,这里,嗯,对,姿势没错。
  后来就是女帝占主导。
  霸道地指挥,朕要这样,朕要那样,朕想了想,还是刚才这样吧。
  这么过了一会儿,苏牧忍不了她这么鳝变,就问,你好了么?
  女帝继续享受了好一阵,这才意犹未尽地点点头,说,朕好了。
  于是两个人终于结束了跳墙头的游戏。
  烈安澜微微喘气,摇晃的树影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点运动量不足挂齿,让她呼吸加速的,是前所未有的叛逆感。
  事实再一次证明,小姑娘涉世未深,你最好带她看遍繁华落尽。
  可要是换了烈安澜这样见过大风大浪、在权力巅峰俯瞰天下的女帝。
  你就得带着她爬墙头、玩泥巴。
  苏牧担心地说:“这下好了,从捕快眼皮子底下跑了,怕是要被满城通缉。”
  烈安澜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虽然没说话,但语气里的意思很明显——
  我才不管。
  在这一刻,她没有想着自己手中握着倾天的权势、个把捕快的地位与她云泥之别。
  而是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一个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见官就跑的女侠。
  只不过平静下来了之后,随着脸上的红云逐渐消退,她转过身背对苏牧,敛去笑容。
  像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表情一般地说:
  “四皇兄若只是针对朕,朕并不想严查他。将他幽闭在封地,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也算全了手足之情……
  “但倘若他真的对百姓们做了什么,那么即便有宗亲保他,朕也绝不姑息!”
  这是自白,也是让苏牧放心。
  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坐望天下的皇者。
  不会因为是犯案的是皇亲国戚,而不追究他们的罪责。
  徐徐转身,她期许地问:“朕会得罪很多人,苏先生,你可愿……”
  女帝猛地张大眼睛,茫然四顾,心说,这就一转身的工夫,苏牧人呢?
  她的细眉皱起,左右找了一圈。
  迷茫间,终于看到巷道口处,苏牧一溜小跑颠了回来。
  喜滋滋地说:“你猜怎么着,我找到一个本地菜的馆子,趁着捕快没找来,先去吃点?
  “……不是,你刀不都收起来了,又拿出来干嘛?”
  苏牧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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