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舍了燕枝,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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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时之前。
  青云门主峰众人对万剑崖的情况浑然不知。
  只因雷劫降下前半个时辰,外出游历好些时日的贯清仙君终于回到了宗门。
  贯清仙君华渊是燕枝的授业师尊,他此次游历甚久,燕枝没能等到他回来,便已经开始凝结元婴。
  出门游历的仙君归来本是好事,有他坐镇,燕枝凝结元婴的风险便能大大下降。
  可如今人人脸色古怪,交头接耳,不知该如何应对。
  因为……仙君带回了一位与燕枝容貌有八分相似的柔弱凡人。
  此女与燕枝容貌极为相似,看守山门的小童碰见都差点没认出来,若非是因为此女毫无修为,这些小童恐怕真的以为大师姐出山门出接师尊了。
  抛开这一点不说,华渊无缘无故带了个凡人回来,这又是何意?
  对于宗门的问询,贯清仙君只以“关门弟子”相称,随后便带着此凡人长驱而入,直往青云门主峰飞去,言明要收此女为徒。
  贯清仙君已有数年不曾收徒,他甚至早先说过他不再收徒,如今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关门弟子,此女又与大师姐燕枝的容貌如此相似,难免引人非议。
  但贯清仙君实力超群,又素来随心所欲,他座下弟子不丰,又确实有随意收徒的特权,他要如此,宗门也并无办法,只由得他去了。
  闻名四海的贯清仙君要收徒,又是言明的“关门弟子”,按理得有收徒大典。
  青云门毫无准备,又不可失了礼数,好在当年仙君收第一位亲传弟子,也就是燕枝的时候留下许多用具,如今再用也并无不可。
  这厢匆匆忙忙办了起来收徒大典,热热闹闹的,全门一起观礼,仙君的另外几位弟子因故未曾准时前来,也都发来传音符庆贺。
  小师妹温静之名已经传遍全门,她与燕枝确实生得相似,但两人身上气质截然不同,大师姐燕枝容貌明艳却宛如风霜刀剑,望而生畏,这位小师妹却娇美可人,倒也不会认错。
  温静跟在仙君的身后,神情娇憨,一派天真,时不时左右看看,清纯娇羞之中夹杂着几分喜悦,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柔弱样子。
  收徒大典无人去通告燕枝——燕枝在万剑崖渡劫已经数月,众人以为时间还长,故而并不曾派人前去告知。
  更何况这般场面也不是什么好场面,众人皆心知肚明。
  所以当万剑崖的方向忽然传来惊天雷声的时候,众人并未立即反应过来。
  也不知人群之中谁惊愕一句:“大师姐的雷劫降下来了!”
  那稳坐主位,正待喝一杯弟子敬茶的仙君华渊,终于变了脸色。
  他出门在外,诸事缠身,一时之间忘了燕枝已经在金丹徘徊许久,应是凝结元婴之期了。
  华渊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常年身着白衣,气度冰冷,此时眸中却隐有忧色:“燕儿在结元婴?”
  他在燕枝十岁的时候就将她从凡间救回,之后便一直带在身边,如兄如父一般教养她到今日,整个青云门也只有华渊一人如此喊她,其中拳拳关爱之心溢于言表。
  华渊如此担忧,引得跪在他面前、正欲敬茶的少女温静眼神一动,下意识看华渊。
  她容貌娇美,自下往上仰头的时候显得无比柔弱可怜,天真得仿佛不谙世事:“师尊因何事如此惊讶?”
  华渊尚未说话,下面的众弟子反而有人忍不住嗤笑。
  “要做贯清仙君的关门弟子,却不知自己的大师姐正在渡劫。这样要紧的时候,反而还这般懵懂无知,也不知仙君看上她哪一点。”
  贯清仙君的关门弟子,即便只是这样一个名头,也足以让许多望而不得的弟子眼红。
  更何况燕枝在青云门之中很受弟子尊敬,如今来了一个与她生的极像的弟子,又如此低微无能,人难免有排外之心。
  温静闻言便红了眼眶,手里的茶都差点没握住,神情黯然地垂下了眼,嗫嚅了两声:“……我……我确实不知……”
  那台下立即就有人哄笑:“如此竟就要落泪,比之大师姐不知差了多少,胆子未免太小!”
  “怕不是被这泼天的场面染红了眼,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如今大典所用物什皆是当年大师姐所用,人却比大师姐差了太多。”
  这收徒大典本就是匆忙准备,青云门之中并无其他渡劫期的仙君,故而也没有备下另外一份物什,用的确实是燕枝当年旧物。
  旁人旧物……
  少女的目光在周围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种种珍贵之物上一一划过,刚才她看这些东西还爱不释手,只觉得处处新鲜雅致,都是自己没拥有过的,如今再看,就只觉得碍眼无比。
  那人群之中自有不同弟子,看他们身上服制略有不同,便能猜测出应当是不同山头的弟子;
  又从衣裳好坏、说话姿态来看,也能看出内门与外门的区别。
  这说话的人人大不相同,可人人都喊燕枝……大师姐。
  毫无疑问,燕枝不仅仅是贯清仙君这一脉的大师姐,亦是整个青云门的大师姐。
  温静黯然神伤地垂下了眼,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本就是我不如大师姐,大师姐既可做大师姐,本……”
  温静车轱辘的话尚未说完,万剑崖那边传过来的雷声越来越大,一道晴空霹雳更是将大典现场都瞬间照亮,直接将温静的话打断了。
  收徒大典被打断,雷声愈演愈烈,华渊侧目看神情失落的少女,却又难免担忧渡劫在即的燕枝,心中忍不住焦灼起来。
  “大典不可失了礼数,师尊且还是先喝了徒儿这一杯弟子茶,再去看师姐情况如何吧。师姐吉人自有天相,自当逢凶化吉。”
  温静手中还捧着茶,眼角隐有泪光。
  事情也确实如此,收徒大典中若是丢下弟子不管,反而是为大事,叫温静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华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她……她不是逢凶化吉的命数。”
  华渊是以推演入道,他出身庭北华家,本就是血脉传承里的上古推演之术集大成者,批命格、定运道、甚至推演最后一位神位究竟落在何方,这皆是只有华渊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说燕枝并非逢凶化吉的命格,那就多半说明此趟雷劫……凶多吉少。
  华渊对燕枝的宠爱众人皆知,若是此趟凶多吉少,他亲自去护法也不一定。
  但华渊亦不知在想什么,他转过头去看了看跪在自己身边泫然欲泣的温静,似乎挣扎许久,但最终仍然坐回了主位,伸手去拿温静手中那一盏茶。
  “你是我的弟子,自然应当喝你的茶,全你的礼节。”
  他放下了悉心教导十余年的燕枝,站在了温静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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