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两百七七 杜箫借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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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博衍含笑轻咳两声,引了赵莼上前:“还是让你赵师叔亲自来讲吧。”
  又将少女的身份介绍与赵莼知晓——她讳作杜箫,是钟揽门下徒孙,其师为钟揽关门弟子,在十余年前意外陨落,钟揽便将入得师门不久的杜箫接到身边教养,名义上师祖,实际上又担了授道之责。
  赵莼略微颔首,心中暗道原是如此,想来那陨落之人应当极得钟揽爱重,才致爱屋及乌,将杜箫一并看顾了,毕竟真婴修士大多不理杂事,如他这般肯屈尊指点徒孙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这些也都是猜测,关博衍未曾表明,她便只在心中稍作估量。
  杜箫见关博衍单手握拳往嘴边一放,显然是含有笑意,心下不禁仔细思量起她在何处与赵莼有了交集来。
  她还未曾想到,赵莼就开了口,淡然唤道:“飞雪道友。”
  杜箫顿时如遭雷劈,立在两人面前不动了,而后见她两颊迅速腾上一层红霞,怔怔道:“原来关师叔是从你口中知晓的!”
  “若非你赵师叔传音,我倒还不晓得你在小珠界中玩起这种把戏。”关博衍佯怒一声,眼中到不见如何生气。
  赵莼想想也是自然,施相元与钟揽交好,关博衍和钟揽徒儿、杜箫之师的关系自然也十分亲近,他视杜箫为小辈,又是看着她长大的人,若非是极大的错处,倒也不至于勃然大怒。
  果然,他将双手负后,把这事轻轻放下:“下不为例了。”
  小珠界里的恩怨,左不过也是筑基凝元们的争斗,杜箫平日里虽是有些骄纵,实际上却不是个莽撞的,反倒是有些机敏,关博衍清楚这些,是以只嘱咐几句,叫她莫要顽笑。
  杜箫讷讷点头,复又带了笑来问赵莼:“赵师叔是谁,竟是这么凑巧,在小珠界里碰到一起去了!”
  赵莼既知晓了她的身份,自身便也无甚好隐瞒的,浅笑道:“化名作乌鹊,倒和你有过交手。”
  能让她吃瘪的人不多,两人虽在日中谷里和解,杜箫对当日御剑而来的高挑剑修却还是记忆犹新,羞赧地摸了摸鼻头道:“那时赵师叔还没我修为高呢,现在都凝元了。”
  “你晓得这些,平日里就该刻苦修行才是。”关博衍笑意更深,以指节轻敲在了杜箫的发顶。
  三人在拂林洞府外交谈几番后,赵莼才知晓她今日是专门为了来看蒲玥的,杜箫陨落的师长,又是拂林洞府主人钟紫云的道侣,两人关系有如母女。
  她是个看上去骄纵,心地却良善的,蒲玥入得月照真人门下后,与杜箫或可为友,赵莼见状,心中更是欣慰几分。
  关博衍了结了接应之责,现下施相元不在宗门,他与诸位长老同理掌门事务,当是十分繁重,介绍了杜箫便抬脚要辞,待赵莼问了掌门何时返回后,留下句“最多不过两月”,即行向了无溟天去。
  天地炉之事牵扯甚多,还是须等掌门回宗,亲自持鼎炉上禀才是。
  她又将视线移向杜箫,沉静道:“说起来,还有一事需要师侄相助。”
  杜箫哪敢不应,敛了笑肃容道:“师叔请讲!”
  此处是拂林洞府大门,不是商谈之地,两人便移步去了门中一处僻静小亭,见杜箫面容肃然,询问是否要施下隔音咒术,赵莼即宽慰她道:“无妨,不是什么要事,只是当日师侄拟化参童模样所用的人偶,可否借我一用。”
  她“啊”一声,笑道:“我还当是什么,那人偶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师叔既然需要,待我返回洞府,便托人送个百八十个的去就成!”
  人偶还是幼时钟揽炼制来让她玩耍的物件,杜箫却从其中发现了些可供利用的窍门来,用以拟化它物。
  此物并不珍贵,赵莼若以贵重之物相换,就有生疏之嫌,不大合适。她略作沉吟,笑道:“师侄往后若需炼制些小物件,可来照生崖寻我。”
  杜箫本也不大在乎回礼,赵莼又是新晋三榜英杰,能与之结交才是上道,便颔首同意:“师叔不嫌我叨扰就好!“
  得她应承后,赵莼才起身告辞,返回照生崖去。
  犹记昔时在日中谷,被参童引去了一处诡异的圆庙,现下想来,怕就是白鹿口中的斩天尊者衣冠冢,可参童已去了其中灵性,只余躯壳在她手中,并无引路之用。
  若人偶得以拟化参童模样,是否就能以神识操纵,再开暗门?
  她不敢笃定,但当前亦只有这一个瞧得见可能的法子,不该错过才是!
  ……
  中州柱山向南,有一处松林成烟漫布千里的景象,其间有矮丘沟壑堆积小小岭地,大河被起伏地表截作溪流处处,分出几方泾渭分明的地界来。
  上古时,常有潇洒行客到此吟诗作赋,一来二去间,便定下个烟溪岭的雅号来。
  从烟溪岭行过一千三百里有余,就到了白垣城所在。
  垣,本就有城市之意,因城中漫种绿柳无数,柳絮凭风而起,似冬日大雪纷飞模样,才以白字作了名头。
  不过中州城池无数,就算是在小型城池中,白垣也排不上名号。皆因就近地界无甚独特的灵材灵药,城主又不善经营,便只得些低阶修士往来,连着附近的烟溪岭中的几处宗门,也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始终难成气候。
  闵绣正是知晓这些,才日日都做着去大城池看看的美梦。可师父却说,那些地方人多,争斗就多,像她这般还未筑基的小喽啰去了,只有消散在微尘中的份。
  “不去看看怎么清楚呢?”闵绣还没鼓起与师父争辩的勇气,白胡子老道就寿元终了坐化在房中。
  她这才晓得,对方收授自己为徒的原因,并不是真的看重于她,而是不忍宗门多年传承到自己这一代就终结于此。
  开山立派可不是小事,须得由修士向柱山请下土地令符,才能以命符占下一方地界传道,至于如何衡量修士能否有立派之能,不在修为高低,更多的还是拿得出手的功法底蕴。
  闵绣所在栖川门,开山祖师也是位归合真人,曾在松烟岭独占鳌头,可等他坐化后,门派却连连受挫,在倾轧中日益衰颓,等到她与师父这一代时,竟只剩师徒二人,一个筑基,一个练气,来撑起整个宗门的名头。
  “无论如何,栖川之名不许改,土地令符不许失,至于其他,你爱如何便如何吧。”说完这话,白胡子老道就浑身皮肉腐朽,化为枯骨了。
  她手握土地令符,被松烟岭周围的门派暗中觊觎,正是焦心之时,却有人叩响了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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