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果真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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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寒诗踉踉跄跄的离开庞氏大门,漆黑一片的眼前骤然大亮,她不由得眯起双眼别开了脸。
  待适应了片刻才转过来,就发现一群护卫中间,俊雅冷漠,长身玉立的摄政王大人正面无表情的睨着她。
  月骨眨眼间出现在了她面前,将寒诗抱了过去,低下头感觉了一下他的呼吸,惨白一片的面容这才稍稍恢复一点血色。
  “月骨谢过王妃救命之恩。”他说,嗓音沙哑的几乎辨别不出。
  姜绾绾怔怔看着他。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人已经先带着重伤昏迷的寒诗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与容卿薄遥遥对望了片刻,他身边是安全的,她应该过去的,可眼下又本能的觉得他很危险,还是不要轻易靠近的好。
  于是就那么僵着。
  又僵持了一会儿,容卿薄的视线便从她被鲜血染透的雪绡间移开,转身漠然走了。
  果真是生气了。
  姜绾绾默了默,也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
  只是寒诗究竟是被商氏所劫,还是庞氏所劫,她也只是在心中估摸着,不敢确定,商氏一门是个够隐忍的主儿,所以便是容卿薄盛气凌人的去要人,他们也不会狗急跳墙先把人杀了。
  但庞氏不同,这庞老太太护女心切,庞明珠又一心想要报复她,若容卿薄在,她是肯定不敢轻举妄动的。
  唯有叫她亲眼看着容卿薄离开东池宫去了商氏,亲眼看着自己也追去,她才会放心来庞府。
  庞明珠这样的人,杀人放火,又怎会舍得假借他人之手。
  定是要亲自动手来解解恨的。
  所以她只能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跟着,不管后面如何,至少寒诗的命要先保住了。
  默默跟了一会儿,忽然前面的几名护卫又折返了回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抬轿撵:“王妃请……,殿下要我们先送您去医馆止血。”
  说完,几个人都沉默了下。
  互相瞪了会儿,还是先前那个开口的人清清嗓子继续道:“咳……是这样的,殿下的意思是,这东池宫简陋,没有配得上您的药材,还是去医馆比较好,且宣德殿太小,王妃住着实在委屈,让属下们待王妃伤口包扎好之后,自去东池宫后院的小院住几日,《女戒》一千遍,可静心平躁,伤也好得快一些。”
  一千遍。
  他这是生了多大的气,莫说七日,就是一年,她能抄出一千遍都够佩服自己了。
  ……
  小院寂静,大夫日日来换药,雪儿又日日滋补的汤药喂着,倒真如容卿薄所言,没过三五日,伤口处便不怎么痛了。
  夜里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屋子里有些闷,姜绾绾便将窗子开了,风偶尔裹挟着细细的雨丝落进来,惊的烛火摇曳欲灭。
  雪儿合了油纸伞,推门而进,瞧着她认真剥花生的模样,欲言又止。
  姜绾绾看都没看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随意道:“别着急呀,我眼下伤还未好呢,等伤好了就开始抄,你先帮我抄几遍。”
  这几日雪儿日日催,就等着她抄完一千遍赶紧去与摄政王和好呢,可奈何太监着急皇帝不急,主子日日不是喝茶看书,就是吃饱歇息,闲来无事还在院子里种了几株葡萄藤,半点不着急。
  可眼下有比这个更要紧的事。
  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支支吾吾半晌:“主子,奴婢听说长公主这几日都来了三趟了,似是为庞氏的那对母女求情来着,也不知殿下那边是怎么回复的……”
  她嘟嘟囔囔着:“这若是殿下一心软,偏护了他们,那主子岂不是白糟了罪?”
  姜绾绾把花生壳剥的咔咔作响,闻言,也瞧不出动什么情绪,平静道:“长公主眼下与庞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她会为了她们求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再说了,皇后还在那儿呢,她眼下虽不得圣上欢喜,但到底是母仪天下的,想保住自己的姐姐与侄女还是易如反掌的。”
  雪儿听的一愣一愣的,恨恨跺脚:“可恨!那对母女作恶多端,竟要凭着皇亲国戚的身份,继续招摇过市下去吗?”
  姜绾绾没再接话。
  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就是不操心国事,也因日夜流连后宫而掏空了身子,来日容卿薄登基,她这个皇太后势必是要被架空的,靠山倒了,届时再下手也不迟。
  先前说要寒诗亲自动手的话,也不过是为了吓唬那对母女,便是眼下还动不得她们,也要叫她们日夜寝食难安。
  前后不过一两年的事,她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在意这一两年。
  雨势愈见急骤,险些直接将烛火灭了,雪儿慌忙过去将窗子关上,又是一番迟疑,才道:“主子,要不您就原谅寒诗大人吧,他自昨日醒了,便一直跪在咱院子外呢,说什么都不肯走。”
  姜绾绾咬着几颗花生,没什么情绪的拨弄着桌前的一盆千里雪,淡淡道:“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是合作关系结束罢了,我不愿再继续用他,他自然无须把自己禁锢在这一方天地里。”
  ……
  小院外。
  寒诗一身见骨伤口尚未愈合,便遭骤雨拍打,那样骄傲的人,打小便看谁都不服,连天地都不曾跪过,眼下却在两扇门外,一跪便是两日。
  一把油纸伞落在头顶,挡住了那凶狠的急雨,干净白皙的少年蹲下身子,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递了过去:“寒诗哥哥,喝点东西吧,免得伤势再重了,惹姐姐心疼。”
  他脆生生的声音在噼啪雨声中格外好听,掺杂着一半天真一半懵懂,叫人本能的便卸下防备。
  寒诗跪的双腿都失去了知觉,身子在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闻言,颇为意外的瞧了他一眼。
  他一直对姜绾绾的这个半路捡来的弟弟瞧不顺眼,怎么瞧怎么觉得他身上隐约透着骨子邪气,不想竟也有要承他恩情的一日。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并不接汤,拾遗忽然又笑嘻嘻道:“哥哥放心,你只管喝了汤,我自去姐姐那里给哥哥求情,姐姐对我心怀愧疚,自然不会再与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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