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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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咳嗽罢了,大惊小怪。”厉太太想从身边人的怀里将儿子接过去。“我来抱。”
  “他可沉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厉先生没有将儿子递给她,反而将他放到了地上,“自己去玩。”
  任苒站在边上,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来跟这家人就不熟。
  “安医生,你先坐会吧。”
  任苒点了头,找了个离凌呈羡稍远的位子坐下来。
  厉家的小少爷倒是很喜欢凌呈羡,拿了积木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要他陪着玩。
  任苒难得见凌呈羡这么有耐心,他拿起一块块小小的积木,正在搭城堡。
  “我是王子,”小男孩的声音软糯无比,“我要让妈妈给我生个公主,到时候我们一起住在城堡里。”
  凌呈羡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手里的积木按了几下都没能装上,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只是他连一面都没见过。
  这三年间,他梦到过那个孩子,他清楚地记得是任苒抱着他走进了他的梦里,只是凌呈羡终究连那张脸都没有看清楚。
  任苒也在出神地盯着那个男孩,用岁月静好来形容这一家人是最好的了。恩爱的夫妻、可爱的儿子,外面雨声喧嚣,可仅隔一扇玻璃门的屋内却是这般温暖舒适。
  她手掌撑着下巴,眼里不知不觉就有些模糊开。
  人那,越是艰辛想要忘却的事情,越是不容易被忘。
  心碎的口子一旦被撕开,捂都捂不住。时间过得那么快,却也不过才三年,可有些事却像是放电影似的总是令任苒想忘都忘不掉。
  凌呈羡睇了眼任苒的神色,这一眼望去,却令他不忍直视,赶紧又将视线别开了。
  如果他那会就知道任苒也需要一份骨髓救命的话,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她的,哪怕是跟救厉太太一样,让他去抢别人的。
  佣人很快准备好了午饭,厉太太热情地拉着任苒入座。
  凌呈羡跟厉家这几年来走动颇勤,但厉先生并没有太多的去关注他的私生活,只知道凌太太跳了海,而凌呈羡这几年一直都在找她。
  刚坐定下来,厉先生就跟他聊起了家常,“还是没有消息吗?”
  任苒并未往自己身上想,她坐在旁边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凌呈羡沉默了片刻,这才摇头,“没有。”
  “那地方跳下去,肯定是活不成了,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任苒如鲠在喉,原来是在说她啊,看来凌呈羡在外人面前塑造的这个深情的形象还是挺成功的。
  那会任苒跳海的事在宋城传得沸沸扬扬,可那时候是厉太太最关键的抗排斥期,所以厉先生并没有注意到电视上的那张脸,其实是和任苒长得一样的。
  厉太太给边上的儿子拿了瓶牛奶,插上吸管后让他跟凌呈羡碰杯。
  “小栗子要好好谢谢干爸。”
  小男孩并不懂里面的事,但很会学说话,举起手臂喊着凌呈羡,“干爸,干爸,快喝酒。”
  凌呈羡心里又酸又涩,他端着高脚杯跟小男孩轻碰下,“好,干爸喝酒。”
  任苒望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她在这确实是多余的,完全融入不进去。
  厉太太见她拘谨得厉害,拿起公筷不住给她布菜,“安医生是哪里人呀?”
  “宋城。”
  “年纪轻轻就是医院骨干,真不容易呢。”
  任苒浅浅地笑道,“一大部分也是因为运气好。”
  “对了,”厉太太扭头看向身边的先生,“上个月在微博求助的那位年轻妈妈,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已经安排住院了。”
  “那孩子还有得救吗?”
  厉先生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急性白血病,情况比较危急,你不用担心,基金会的人全程盯着这件事。”
  厉太太得过这种病,所以深有感触,“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死,偏偏人活在世上就会有割舍不掉的东西。”
  “厉太太,难道您之前也得过这种病吗?”任苒像是无意提了这么一句。
  凌呈羡握着筷子的手微紧,厉太太得病的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厉家背景特殊,当年救她命的骨髓又来得不明不白,所以厉先生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多提。
  他面色有些防备,厉太太倒是磊落的很,“是啊,三年多了,那时候我几乎都能摸到死神的手了。天天害怕地不敢睡觉,生怕眼睛一闭起来,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话说到一半,忍不住哽咽出声,厉先生忙抱住她,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肩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想着呢?”
  “才三年啊,我估计到我死的那天我都不会忘的,你看我那会故作坚强,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躲起来在哭。”
  凌呈羡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了,厉太太的回忆就等于是任苒的映射,不,任苒比她要惨多了。
  厉家给了她最好的陪伴和医疗条件,可任苒什么都没有。
  “真的,多亏了四少。”厉太太端起手边的酒杯,“我敬你。”
  凌呈羡这会像被人丢在了烧烤架上一样,他面色绷得很紧,“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言谢。”
  “厉太太那会病得很重吧?最后是怎么看好的?”
  “还能怎样,”厉太太跟凌呈羡轻碰下杯,“我只有骨髓移植这一条路可走,好在有四少帮忙,替我找到了合适的配型。”
  任苒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掐紧,指甲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腿,尽量让说出来的声音不要那么抖。“那厉太太还是很幸运的。”
  “是啊,很多人到死都等不到……”
  凌呈羡如坐针毡,任苒整个抗癌的过程他都没有参与过,在他为了别人的骨髓而东奔西跑的时候,她却在他们的家里一个人默默地等死。
  凌呈羡不忍心抬头去看她,任苒夹了一口鱼放到嘴里,她看了眼凌呈羡的脸色,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在这个冷血心肠的男人脸上,看到了痛苦和悲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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