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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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了这个每周见面的约定,离别的伤感被彻底冲淡,从定海神针也就变成猴毛那么大小。
  沈安然怕徐闻开夜车危险,又怕他睡眠不足影响明天上班,当下没有丝毫犹豫,十分洒脱地催他上路。
  徐闻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当车子驶上高速,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辞职!
  这个念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迹可循。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几乎忘记了加入报社的初衷——那就是有一份稳定地工作,可以当一辈子泥潭里打滚的咸鱼。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在新闻行业取得长足的职业发展,都不是他的追求。
  虽然说这话容易伤害到很多人,但事实上,从一个都市报混吃等死的小咸鱼,一年多的时间成长为《娱乐周刊》三大组之一的组长,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并非他乐见其成的结果。
  徐闻:实力太强,我也很无奈!
  本来,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升迁,他也只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反正职员也是干,组长也是干,那就干呗。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头一次正视这份工作给自己带来的意义和价值。
  首先,太忙了!
  前几周完全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加班到八九点,周末也不休息,把他作为美食博主的副业时间都给完全挤占了。
  要知道,当博主可比他的正职挣得多!
  其次,就是这次李锦明的事。
  虽然收拾起这个杂碎来,他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可是作为一个珍惜生命的人,他也并不愿意把有限的时间,耗费在这种无聊的人身上。
  现在虽然处理了李锦明,收服了新闻组的其他组员,但可以想见,他这次的意外升职,肯定还有更多的人看不惯。
  这次他能洞察先机、全身而退,那下次呢?
  他不在乎这份工作,但也不喜欢这种被人视为眼中钉的感觉。
  好好地走在路上被水蛇咬一口,虽然无毒,但也怪恶心的。
  这两个原因,已经让他对这份工作产生了动摇,而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就是这次和沈安然的相聚。
  如果说之前,安安静静地苟着是他的人生追求,那么现在,沈安然的出现已经彻底改变了这种现状。
  这位大姐以一种蛮不讲理、送货上门的姿态,迅速攻入了他的小心脏,占据了他人生旅程中最重要的位置。
  人要么别得到,要么得到了就别失去。
  在遇到沈安然之前,徐闻坚定地认为,自己这辈子可能会结婚,但绝对不会对一个女人真的动心。
  可现在,啪啪打脸!
  现在的他,只想老婆陪自己的时间多一些。
  鉴于她的工作性质,那他也完全不介意放下男人的尊严,跟着她到处飞,陪在她身边。
  但以他现在的工作性质,这一点显然也是不切实际的。
  虽然经过这次的事,组员们已经老实了,但工作可不会因为整个组的齐心协力就永远一帆风顺。
  该出的岔子,该加的班,一样都不会少。
  只要任何一篇稿子没有及时交上来,作为组长的他就得点灯熬油地加班,由此产生的连锁反应是——视频拍不了,老婆看不了,自己休息不了!
  这又是何必。
  所以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讲,辞职都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人都是感情动物,毕竟从一毕业到现在,整整五年时间他都是在报社度过的,还是有一定的感情。
  突然辞职,他也有点不舍。
  但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不管谁跟谁都有聚有散。
  这几年他过得很充实,也就对得起和报社、和同事们的这场相遇。
  现在缘分尽了,也算是一别两宽,彼此不留遗憾。
  ……
  第二天上班,在例会结束后,徐闻敲开了主编办公室的门。
  老白一看是他,笑呵呵地让他坐。
  “怎么了,徐闻,有事儿?”
  “是,白哥!”
  徐闻顿了顿,有点不忍心,但还是开门见山,“是这样的,白哥,我……打算离职了!”
  这句话说完,对面正在给自己玻璃杯里放枸杞的老白当场愣住,手僵在半空中,两眼惊愕地看着他。
  徐闻没有说话,目光直视,用眼神表示自己没有开玩笑。
  老白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咽了口口水,扶了扶眼镜,这才扔下装枸杞的袋子,难得一见地慌张起来。
  “不是,弟弟,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啊?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白哥,就是……决定辞职了!”
  “要没事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辞职?”
  老白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
  “是不是因为李锦明的事?”
  “呃……”
  “哎哟喂,弟弟啊,这就是你的不应该了!”
  老白一脸痛心疾首,“李锦明虽说试图陷害你,但集团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也一直相信你。”
  “别说他没成功,就算成功了,我也绝对二话不说会护着你。你要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那可就太不应该了!”
  “不是,白哥……”
  “再说了,他不也已经受到教训了嘛!你也没损失什么,而且以后再也看不见他,眼不见为净的,干嘛还要辞职啊!听哥一句话,别闹啊!”
  以老白对徐闻的了解,他说出口的话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基本上不可能改变。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他这个主编的位置还没坐稳,而徐闻又是他难得可以信任的得力干将。
  再加上李锦明的事件,集团高层对他担任主编的能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怀疑。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徐闻走了,那就相当于砍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今后的工作开展将十分艰难。
  因为太明白这一点,所以老白即便知道徐闻的决心,也还是做不到大肚放他离开,而试图用这种浑水摸鱼的方式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徐闻也知道他的处境,但……自己心意已决。
  “白哥,我不是跟你闹,是真的已经决定了!”
  老白假意为之的笑脸,就这么僵在脸上,最终慢慢淡去。
  “理由!你要辞职,总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嗯……”
  这可难倒徐闻了,他总不能说,是为了方便自己鞍前马后地伺候女朋友吧?
  “白哥,实话跟你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在这一行干够了,想给自己放个假!”
  “你要是想休假,这简单!等过了年,我给你放半个月的长假……也别半个月了,一个月,行不行?你好好放松放松!反正新闻组的活儿我也熟,顶起来完全没问题!”
  老白仗义到这种地步,徐闻都已经有点不忍心了。
  “白哥,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老白彻底急了,豁然起身,大声道,“你当新闻组组长将近一个月,领导对你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
  “不夸张地说,你的实力再加上我保你,40岁升到副总级别完全有可能。”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好玩儿,可人这一生,机会往往就那么几次,错过了就错过了!”
  “不要总觉得未来有更好的,把握住当下,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
  “再说了,你不在乎机遇,不在乎这份职业的发展前景,难道钱也不在乎吗?”
  “这次升到组长,你的收入也涨了不少吧,年底的奖金也至少提升30%。这里外里加起来,六七十万呢!”
  徐闻差点乐出声。
  老白竟然被逼到用money来留住他,看来真是没招了。
  徐闻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这时候竟然还想火上浇油地回一句:“白哥,我随便写首歌都是这个年收入的两倍起,弟弟是真不差钱……”
  不过考虑到自己有可能被老白当场碎尸,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而是道:
  “白哥,你别劝我了,我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过我也知道,我能升到组长的位置,肯定离不开你的举荐和提携,加入杂志社这一年多,也多亏了你的照顾,弟弟心里都明白!”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刚刚升到主编的位置,现在又马上到年底,我如果现在离开,对你的工作肯定有影响。”
  “所以你放心,我至少会干完今年,也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培养一下组里的同事,帮你选一个挑得起担子的人上来。”
  “至于明年……看你需要,只要你不点头,我就不走,这样行不?”
  老白笑了笑:“那我要是一直不点头呢,你是不是也就不辞职了?”
  徐闻也笑了笑:“白哥,你不会的!”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大笑了起来。
  徐闻的话说到这份上,老白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落空,只能认命。
  好在,徐闻的义气给了他底气,对于这位得力干将离开的事实,也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最终,两人达成了一致——干到年底,年后再离职!
  ……
  这件事来得突然,虽然老白和徐闻已经商定好,但为了杂志社内部的稳定,两人还是决定消息暂时保密,不对外公布。
  但是纸包不住火,仅仅两天后,这件事就在杂志社内部议论开了。
  这两天里,徐闻一个字都没提过,老白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跟分管杂志社的副总提了一嘴……
  那么不难得出,这件事是从这位副总嘴里泄露出去的。
  副总当然不会随便乱说,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肯定是他的亲信。
  但他的亲信显然是个智障,由此秘密传秘密,“你别跟别人说”的嘱咐很快传遍了整个杂志社。
  不到两天,这件事已然人尽皆知。
  由此,关于新任主编的嫡系大弟子徐闻为什么突然要离职的猜测,便以明日之星冉冉升起的态势,瞬间成为了杂志社内部的头号大八卦。
  各种猜测传得有鼻子有眼。
  有的说,他是因为上次的李锦明事件受到牵连,表面是离职,其实是被领导劝退了。
  有的说,他其实是个富二代,上次能轻易采访到沈安然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哪个富二代在乎一个记者的破工作?
  还有的说,他准备去投奔郑薇,跳槽到《瑰俪》……
  徐闻听到这种种说法的时候,简直佩服同事们八卦的能力和出众的想象力,心里感叹:
  有这么多天生八卦基因出众的天才在此,怪不得《娱乐周刊》能做得这么成功!
  当然,他不想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
  既然消息已经传开了,他也懒得藏着掖着,直接把组里看好的两个老同事分别叫进来谈话。
  虽然不好明说,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段时间好好表现,组长和副组长的位置就是你们的了!
  徐闻说这话有两层私心,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是不把接班人忽悠上来,自己怎么好在这段时间名正言顺地打酱油,周末大摇大摆地飞去找老婆呢?
  果不其然,在他的暗示下,两个只比他大两三岁的老同事眼睛都亮了。
  徐闻从他们藏都藏不住的激动中看出来,这两人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句傻逼了,前段时间竟然受李锦明那个蠢货的挑拨,对他们的徐大恩人态度那么恶劣……
  两人跪下来的心都有了!
  徐闻看破不说破,假模假式地鼓励了一波,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入了打鸡血的模式,几乎以凡人之躯,把整个组的工作都扛了起来。
  徐闻:你们这么好骗,那我就放心了。
  光明正大摸了两天鱼,周五下午,他把收上来的稿子发给组长候选人齐子贺,然后就偷偷摸摸闪人了。
  原本他是可以光明正大闪的,但考虑到影响不好,还是低调了一丢丢。
  三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上京。
  此时已经是晚上6点,上京的天已经黑透了。
  如果说明月山的寒风已经算得上凌冽,那么位于北方的上京,冷风就完全可以比作刀子。
  好在,徐闻这次不是来干活的,不用站在外面挨宰。
  按照沈安然发来的定位,他打车来到位于西郊的一座五星级酒店,不远处就是上京最大的室内影视拍摄基地,也就是人们熟知的绿布摄影棚。
  由于《仙祁》是一部仙侠剧,近乎一半的剧情都涉及特效,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剧组有一多半的戏份都要在这里完成。
  而巧的是,再过一周的金曲奖颁奖典礼,举办地也在上京。
  沈安然凭借《Manta》获得提名,已经收到了主办方的邀请,如果获奖的话,还要在现场进行表演。
  所以这段时间,她要拍戏、练舞……行程非常忙碌。
  不过好在因为地点固定,为两人周末团聚提供了方便,不用再东奔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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