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慕文渝的绝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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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文渝微干的唇瓣微微张合,半晌才回过神来,嘶哑道:“不可能!”
  中年男子一身绛紫色锦袍,衬的脸色怒意沉沉,呵斥道:“我父是许氏的族老,最是公允的人,难不成还会诬陷你一小小妇人么!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再去查一查,把那些债主请来当场对峙也无不可!”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是做好的圈套要逼她把银子填进去啊!
  许氏一族的耆老向来是由伯府里拨了银子供养的,今日婆母收回了中馈,她们一家又被分了出去,那些往年低眉讨好的人自然是不会再向着自己了。
  更何况配合了婆母做戏,说不定私下还能分得那“二十一万两”中的可观一趣÷阁银子呢!
  这群人打的倒是好主意啊!
  许家作风向来奢靡,便是在前厅之中会个客也是要把上等的月麟香点上。
  乳白的轻烟迈着轻缓的步调从一只三龙出水的白玉香炉里腾升起,朦朦胧胧的散在空气里,笼在那一张张贪婪的面孔前仿佛都化成了饕餮可怖的兽脸,一声声嘶叫着似要将她们一家子生吞活剥了一般!
  慕文渝蹭的站了起来,一双美眸突突窜着火焰,眼梗着脖子咬牙道:“你们做了圈套来算计我,告诉你们,休想!今日我便要去报官,你们想敲诈,做梦!”
  罗氏从袖中取了一沓纸出来,在慕文渝的眼前晃了晃,往桌上用力一拍,震得桌上的茶盏磕了一声叮当,眉梢斜挑出一抹凌厉的弧度。
  她冷道:“好歹叫了我那么些年的母亲,本是要给你们留点儿脸面的,谁晓得你着贱妇竟是这般不知好歹了!老家一处三倾大的林子,说是四年前卖给了钱庄的刘老板,可为何这地契却是在你的箱笼里找出来的了?还有闹市地段的三间五开间的铺子,两座山头……林林总总合计三万五千两,这些可都是晋元伯府的东西!你说你的手干干净净,这些年都贴进了无数的家私,竟不知你是如此贴的!”
  “你凭什么翻我的箱笼!”慕文渝眼皮直跳,角的纹路在为了银子绞尽脑汁中慢慢爬上了数条细细的纹路,“这些东西我从来不知道,你说是从我这里翻出来的,你有什么证据!分明就是栽赃!自己不会当家亏空了那么些银子,如今合起伙儿来叫我贴补进去。”
  水葱似的指颤抖着指着厅中那些从前笑脸迎人,如今刻薄算计的人,“你们这些人以为配合着她来算计我就能分得好处,呸,告诉你们,我哥哥是户部侍郎,马上就要升任尚书职,晋元伯府早就是个空架子,你们敢如此算计我,在我哥哥面前你们算什么东西!若是不识趣儿,就等着全部下大狱去吧!”
  三老太爷浑浊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光,抖了抖长须道:“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倒是头一回见这种不知悔改的刁钻妇人!如今你们一家虽分出去单过,却还是许家人,你敢如此不敬长者,今日便是行了家法,慕家也没资格来管!”
  慕文渝僵硬的挺直了背脊,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罗氏淡淡一笑,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簪子,坠着的赤金流苏微微摇曳着,耀了一抹微凉的金芒在脸颊上,慢条斯理道:“赵婆子死了,没人能证明大孙媳的死与你有关,可若是慕大人知道连他的长女是死在你手里的呢?别说慕大人会如何,怕是姚家就不会放过你们一家子的吧?要打官司是么?那就去啊!慕涟漪好歹也为我们许家生下了两个男丁,我与伯爷做太公太婆的总要为她讨个公道才行!”
  慕文渝脑中猛然一轰,这件事过去多年,冷不防被人提及,便似一湃刺骨巨浪兜头打在了身上,冷的四肢百骸都生疼不已,只觉那月麟香的气味忽然变得那么冲鼻,直搅了心肺。
  叫她忍不住的断了断呼吸,“你、你有什么证据!涟漪是难产死的,与我有何干系!”
  罗氏掀了掀嘴角,“你要证据是么?咱们便一桩桩一件件的慢慢给你证明过去。”
  朝着她身后一抬眉,立马丫鬟“扑通”就跪下了。
  那丫鬟梳着妇人发髻,长相秀美,眉目流转间有怯弱赢赢姿态,颤抖道:“奴婢、奴婢是亲眼看见三太太把那些地契、房契的装进箱笼里的。”
  慕文渝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陪嫁丫头,“春眠!你竟敢和她们一起算计我!”
  春眠瑟缩了一下,衣裳上的娇嫩枇杷花衬的她格外楚楚可怜,咬牙道:“奴婢没有算计太太,奴婢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慕文渝恨极,扑过去便是两个耳光,“你这贱货!我那么信任你,还把你配给管事的做正房太太,叫你绫罗绸缎的穿在身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竟伙同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来算计我!她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春眠伏在地上,被打的眼花耳鸣,苍白的嘴角上挂着猩红的血迹,瞧见便是触目惊心,金秋的暖意碎碎流淌照在身上却叫她感受不到半分的温暖,缓缓抬起的眸中窜着幽火。
  对她好?
  这个贱人怕是忘了,半个月前她才被丈夫打的小产!
  就因为许汉杰曾想纳她做妾,这贱人就这样折磨她,故意把她嫁给那个喝醉了就要打人的男人!
  这些年来的每一日,她都过得生不如死!
  慕文渝见她怨毒神色,立马明白过来,这蹄子是要报复她了。
  她脸色发青,双手似枯叶在枝头挣扎的瑟瑟颤抖,“我知道你是恨我把你嫁给陈管事了,可当初是你自己点头答应嫁的。你自己日子过不成,便要来算计我!”冷哼一声,“这贱人心存怨恨,就算到了公堂之上我也可以说她攀咬污蔑!”
  春眠微微一垂眸,眼泪顺着睫毛低落,凄凄道:“奴婢从不曾怨恨太太,爷儿虽吃醉了会失控,平日待我却是极好的。太太也说了,奴婢如今的吃穿用度比旁人好多了,便是如此奴婢也是要感激三太太的。太太自己犯了错,昧了府里的银子,交换出来也便是了。”
  再一抬眼,便是一副推心置腹的神色,“何况奴婢也知道的,真到了堂上,做奴婢的要做证告发主子先要打二十大板的,可是奴婢不怕的,太太对奴婢好,奴婢不能看着太太一条道走到黑,更不能由着您抹黑了慕家的名声,做那偷盗的宵小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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