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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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武驱车带傅慎时他们回了发财坊。
  生没料到天黑了傅慎时还会折回来,他又听说王武受了伤,心中一紧,放下手中的事,便追去雅间问道:“六爷,您怎么回来了?”
  傅慎时冷静地道:“有人追杀我们。人数不多,只有两人,想来是不想留下把柄,但是也不想闹出动静。”
  可他的身份不一般,若是不想闹出动静,根本不该用这么莽撞的法子夺他性命,所以杀他的人,必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
  殷红豆将他们遭遇的具体情况和自己的见解说了一番,汪先生又继续补充了一人:“不知道傅二爷最近如何了。”
  自从汪先生料理了傅二,他再未有动静。
  傅慎时略想了想,道:“傅二原先欠下的钱就没有还,虽说不少,其实也不多,他连那么点钱都拿不出来,不见得能雇得起浪人。而且他恨极了发财坊,该先取先生性命才是。”
  毕竟出面的人是汪先生,若傅二都知道傅慎时是坐轮椅出行的人,必会猜到他的身份,当下回去长兴侯府闹开,倒还省了一趣÷阁请浪人的银子。
  几人猜来猜去,都没猜到个头绪。
  王武处理好了伤口进来,他右手手臂上绑着白色的纱布,禀道:“爷,那人身上我查摸过了,没留下任何东西,出手利落干净,江湖上这样不要性命的浪人数量并不多。请这样的人也不容易,不是普通世家公子能请得到的。而且我与两个浪人交手的时候,听他们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
  说明此人家族根基稳,势力大到黑白都沾,要么广及京外,要么压根就不是京中之人。
  众人再听王武这么一说,仅有的一点猜想,都给掐断了。
  汪先生当即道:“爷,您暂时不能再回庄子上了,不如近来就住在发财坊。”
  傅慎时摇摇头,道:“不好,这边人多眼杂,我走时都是摸黑,但还是难保不被人瞧见。”
  汪先生想了想,道:“过两日我出去给您置办一间院子。”
  傅慎时道:“置一间大点儿的院子,离赌坊不要太远,我暂时先住进去,明日你派人去庄子上报个平安,说我有事耽搁了,一时回不去。赌坊的人手,可还能抽调一些出来?”
  王武答道:“武馆里有五十多个兄弟,但是坊里要不了那么多,还有三十多个在馆里坐馆。”
  养这么一大帮人,开销也不小,汪先生当初与王家兄弟商议时,只留了近二十个人手在坊里帮忙。
  傅慎时便道:“分坊还是要开,人手肯定不足,先把酒楼兑出去,钱应该够了。过几天要在他们照应之下回一趟庄子。”
  酒楼收进来到现在,本钱还没回来,而且接近年关,正是酒楼最赚钱的时候,现在就兑出去,真是亏大了。
  王武应抱拳应道:“有十几个兄弟跟在殷爷身边,您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汪先生倒对傅慎时的提议没有意见。
  傅慎时唯恐他们的猜测万一是错的,便交代了汪先生设法去查探傅二等人,汪先生应下一声,便立刻出去办事。
  天色不早了,时砚出去打水进来。
  殷红豆回到赌坊里,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她捧着温热的茶杯,切齿道:“该死!害咱们亏了那么多钱。”
  傅慎时眼尾挑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亲昵地问:“你在替爷心疼钱?”
  殷红豆仰头理所当然道:“那当然的!”
  傅慎时笑色愈深。
  殷红豆继续道:“要是不亏这趣÷阁银子,六爷没准儿开恩赏我呢,我一想到自己的钱没了,心如刀割。”
  傅慎时敛起笑容,轻哼一声,道:“是这个缘故?”
  殷红豆嘿嘿地笑着,道:“奴婢爱财,您也不是不知道。”
  傅慎时睨着她,倒也不恼。
  姑娘家到底脸皮薄,有些话终是不好说出口的,但他能瞧得出来就是了。
  他淡笑道:“说来你也算是跟我出生入死了,开赌坊的主意也是你出的,于情于理我都该赏你,且先想想,你想要什么,待分坊开起来了,我便兑现诺言。”
  殷红豆:!!!
  惊喜来的太突然!
  殷红豆放开杯子,身子前倾,直直地看着傅慎时的眼睛,道:“六爷,当真!您什么要求都答应!”
  现在他有钱了,她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傅慎时狭长的眼睛弯了弯,道:“我何时食言过?”
  殷红豆激动非常,她两手握起了拳头,道:“奴婢想好了,早就想好了!”
  傅慎时问她:“想要什么?”
  殷红豆笑道:“奴婢俗,奴婢想要能买得了宅子、开得了铺子的钱!”
  傅慎时皱眉稍加思索,她一个丫鬟要宅子铺子做什么?她又没法子经营,内宅里只有夫人和姨娘才会在外置宅子和铺子。
  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淡淡地勾着唇角,许诺道:“好,我答应你了。”
  殷红豆捂着心口,美得眼睛冒星星,她抓着傅慎时的两只袖口,感激道:“六爷,谢谢您!”
  傅慎时低头看着袖口上的嫩手,殷红豆立刻松开他,眯眼笑着。
  夜里,主仆三人收拾洗漱了,各自上床睡觉。
  三人的匀缓的呼吸声起伏在静谧的夜里,下午被追杀的恐惧感渐渐消散。
  次日中午,主仆三人将将用过午膳。
  汪先生便回来了,他同傅慎时道:“王武已经回馆里去跟兄弟们打招呼了,宅子我寻了牙子相看,还有傅二爷那边打探的人也回来了,说他一直待在外室宅院里养手,很少出门,不过听说他当了随身的佩饰,还偶尔会见客,但是见的都是粉头之类。”
  外室怀孕了,傅二依旧不消停,还要将粉头召去家里快活,甚至沦落到当掉随身佩饰的地步。
  傅二这副样子,根本不像是有请浪人的手段。
  汪先生继续道:“孙七爷那边,我是从乔三爷身边的人打听来的消息。据说他是病了,才一直休养在家中,他家中的老封君似乎也病了,她也晓得孙七爷被赌坊赶出来儿,但是没有恼,还说要给咱们赌坊送匾额的气话。”
  这也算是发财坊因祸得福了。
  不孙老封君没有乱发脾气,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汪先生解释道:“大抵是老封君年纪大了,又在病中,一时悲戚,料想护不了子孙几年,才心想着子孙自己能上进才好,所以没有迁怒咱们。”
  傅慎时和殷红豆年纪不足,汪先生不说,他俩还想不到这一头。
  傅慎时瞧汪先生一脸疲惫之色,似乎整夜没睡,他道:“辛苦先生了,先生先去休息罢。”
  汪先生起身道:“六爷若有需要,去叫王兄弟便是。”
  傅慎时点了点头。
  汪先生走后,殷红豆带上面纱,收了碗筷送出去,顺便给傅慎时泡茶。
  回雅间的路上,她碰到了乔三。
  乔三一眼就认出殷红豆,他几次求而不得这丫鬟,一见她端着茶盘独自走在过道上,便抬脚过去拦住了她。
  他轻佻地看着她问:“这是要用茶水伺候谁呢?”
  殷红豆怕乔三跟进雅间,胡诌道:“汪先生病了,我送一壶茶过去,劳烦乔三爷让一让。”
  乔三轻蔑地看着她,道:“你也配让我给你让路?你若是爷的丫鬟,爷还怜惜你几分,让你过去。”
  殷红豆冷了脸,道:“奴婢已有主,请三爷高抬贵手。”
  乔三暧昧地瞧着殷红豆道:“我看你不通人事的样子,难道你还能做他一辈子的丫鬟?”
  主仆二人这个年纪还没通人事,要么是主子不肯收房,要么是她不肯为妾,殷红豆最大的出路便是发卖出去配人。
  殷红豆抬起下巴,目光冷厉道:“三爷说得对,奴婢这辈子都只会忠心侍奉自己的主子!不仅这辈子,生生世世都是!三爷您还是别跟奴婢纠缠了,耽搁了殿下吩咐给您的事儿可不好。”
  乔三之前从发财坊里受了气才走的,无缘无故不会来这里,殷红豆眼下想通了这一点,便以此威胁他。
  乔三果然一噎,想起了六皇子吩咐的正事儿,便僵着脸道:“你家主子在哪里?”
  殷红豆回道:“殷爷暂时不在,三爷晚些或是明日再来罢。”
  乔三赶着回去复命,拂袖走了。
  殷红豆吐出一大口气,暗暗啐了一口,端着茶盘子,收拾好情绪,面色如常地开了雅间的门,她刚推门进去,就看见傅慎时挡在门口,面色阴郁而含着愠怒,眼里火气十足。
  她愣了一下,随即关上房门,默默地将茶盘放在桌子上,低声道:“六爷,喝茶。”
  傅慎时吩咐时砚推着他过去,他紧紧地攥死了拳头,道:“以后泡茶的事,交给时砚。”
  殷红豆抿了抿唇,傅慎时方才不会听到她说的所有话了吧,可她那是情急之下才说的……他可别把那当成了她的诺言啊!
  一向寡言的时砚轻声应了。
  傅慎时端起茶杯,他的指尖微颤,脑子里全是她方才说的话——她这辈子都只会忠心侍奉他,不仅这辈子,生生世世都是。
  温热的茶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暖着他的五脏六腑,口齿之间都留有清香,他喝完了茶,躲回屏风后面小憩,他盖着毯子,仰靠在轮椅上,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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