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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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近来身体可好?”
  凌墨听闻刘桂芬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腔,心一下子又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她最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曾给予了她无限温暖的外婆。
  之所以鲜少给外婆打电话,主要是因为每每接到她的电话,外婆总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中有一次,直接哭岔了气,晕死了过去。
  因为这事儿,他的便宜舅舅时兴还臭骂了她一顿,说她是命里带煞的扫把星。
  事实上,时兴也不见得有多关心自家老娘。
  之所以大发雷霆让凌墨少打电话回来,不过是担忧刘桂芬的身体经不起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
  如若刘桂芬突然暴毙身亡,那她一个月五千多的养老保险金就彻底领不成了。
  要知道,一个月五千多的额外收入,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可不是一趣÷阁小数目。
  不过,自得知凌墨找回了亲生父亲之后,时兴对待她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正如现下,他就完全顾不得老泪纵横的刘桂芬,一把抢过了手机,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对着凌墨一通夸:
  “墨啊,你现在出息了,舅舅真是为你感到高兴。前段时间,我还和你舅妈说起你的事儿,转眼你都快十八岁了,这在乡下里,早该说亲嫁人了的。现在好了,你都已经攀上京都来的豪门大少爷了,真是厉害...”
  “舅舅,可否把电话给外婆?我许久没有见到外婆了,想和她多说说话。”凌墨不耐烦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时兴。
  时兴不满地匝吧着嘴,尚还没有说到要点上,就被凌墨打算,心里自然不大舒坦。
  沉吟片刻之后,他仍旧紧攥着手机,愣是厚着脸皮,笑嘻嘻地道:
  “墨墨,舅舅给你商量个事儿。你瞧啊,你表妹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她的成绩一直拿不出手,不若你给她安排进临江市内的贵族学院?贵族学院里有钱的公子哥儿多,保不准就有人瞧上你表妹了呢。”
  “舅舅,时欢还小,暂时还是要以学业为主。贵族学院里水深得很,未必适合她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凌墨和时欢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在乡下寄居的那些年,也就寒暑假里才见得到她。
  平素里,时欢都在县城的艺术学校里读书。
  故而,她对时欢的熟悉程度极低。
  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因为她舅妈朱燕燕的缘故,而迁怒至时欢身上。
  听凌墨这么一说,时兴瞬间来了火气。
  在他看来,凌墨分明是担忧他家才艺出众的宝贝闺女压了她的风头,才推说贵族学院不适合时欢。
  紧挨在时兴身侧的朱燕燕再沉不住气,复又夺过了时兴手中的手机,开门见山地同凌墨说道:
  “墨墨,你说的这些我们乡下人还真是听不懂。不过,如果贵族学院很难进,那就算了。你看看能否让不日前公开向你求婚的那位先生给咱欢欢出出主意?或者说,他家中可还有未曾娶妻的男丁?”
  事实上,朱燕燕的目的可不是为时欢找个有钱的老公这么简单。
  她更希望时欢能够为她争口气,一举从凌墨手中抢过秦北冥这么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舅妈,时欢还未满十五周岁,你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凌墨更觉无语,原想着直接挂断电话,又有些担忧朱燕燕气不过转而拿她外婆出气,只得耐着性子,四两拨千斤地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下去。
  “妈,表妹说的对,你跟着瞎起哄做什么?表妹都说了,想要和奶奶说会话儿,你还不赶紧将手机给奶奶递过去?”
  时弈不动声色地朝着朱燕燕使了个眼色,他还指望着通过凌墨搭上战寒爵和秦北冥这两座靠山,自然不情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凌墨。
  朱燕燕没要到半点儿好处,心里头难受得抓心挠肺。
  奈何时弈已经从她的手中抢夺过手机,只得耐着性子,暂且作罢。
  刘桂芬瞅着手机终于回到了自己手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虽年事已高,脑子还算清醒,最最不情愿的就是给凌墨惹麻烦。
  当然,时兴和朱燕燕的嘴脸,她再清楚不过。
  若非有利可图,他们又岂会如同哈巴狗那般,一味地讨好着凌墨。
  说他们是哈巴狗,还算是客气的了。
  在她看来,他们就是活脱脱一群白眼狼。
  时兴是,朱燕燕是,时弈亦如是。
  至于时欢,年岁还小,暂且还看不出那些个精明气儿,大体还算是个正经人儿。
  刘桂芬老早就将这一家子看得透透的,故而她心里头唯一的牵挂自时萦故去之后,就只剩下凌墨一人。
  垂眸擦了擦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泪珠,刘桂芬复又开了口:
  “伢儿,近来可好?”
  “挺好的。”
  “可有饿着?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怎么感觉你又瘦了一大圈?”刘桂芬想起过去的那些年,凌墨和她一起渡过的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光,语音又一次哽咽了起来。
  凌墨担忧刘桂芬因过于激动的情绪再度哭晕过去,只得长话短说:
  “外婆,我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想念妈。要是方便的话,可否替我带上几本我妈遗留下的日记本?她的照片少之又少,我只有从她的日记里,才能大概地了解到她的过往。”
  “乖伢儿,你放心,外婆一会儿就给你去找找。若是找到了,下个月初就给你带去。”刘桂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道。
  “谢谢外婆。”
  凌墨挂断电话之后,这才想起从未向秦北冥介绍过她的外婆。
  见秦北冥一脸的不高兴,她旋即又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她和外婆的合照,轻声细语地道:
  “在乡下的那些年,多亏了外婆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然,我可能早就在绝望中一命呜呼了。”
  “外婆看起来很和善。”
  秦北冥酝酿了半天,原想着同刘桂芬问句好,刚刚准备开口,凌墨竟挂断了电话。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气力留在下一回同刘桂芬正式见面的时候再用上...
  二人回到桃李街三号后,不过十来分钟时间,门口便堆了三大袋的生鲜蔬菜。
  “墨墨,你没事买这么多生鲜蔬菜做什么?”
  秦北冥扫了眼袋子里成堆的大葱和韭菜,疑惑不解地问。
  印象中,他似乎从未看见凌墨吃过这类型蔬菜。
  “饿不饿?我给你做夜宵。”凌墨笑眼弯弯,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好。”
  秦北冥虽有些纳闷,从未下过厨的凌墨怎么突然间转了性。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想也不想,直接应了下来。
  她笑得那样灿烂,他就算不饿,自然也不会轻易泼她凉水。
  “可需要我帮忙打下手?”
  秦北冥将几袋子生鲜蔬菜拎至厨房间后,自发地卷起了袖口,欲帮着一起洗菜。
  “你先去客厅休憩一会儿,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凌墨麻溜地扎了个马尾,旋即又将秦北冥轰出了厨房间。
  “墨墨,你确定你能行?”
  秦北冥显然不大放心留凌墨一个人在厨房间。
  “那是自然。”
  凌墨有些笨拙地处理着手中的羊肉,微微侧过头,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倏然补了一句:
  “你要是没事儿干,就先去洗澡吧。”
  “……”
  秦北冥总感觉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志在必得,就像是雄鹰捕捉猎物时那般,散发着异常锐利的光。
  他心底里咯噔了一下,直觉他的处子之身今夜怕是要保不住了。
  其实吧,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只是,接收到她话里行间传递的信息之后,素来淡定的秦北冥竟变得极其的紧张。
  一脸凝重地进了浴室,洗了整整一个小时,依旧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凌墨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后,见他还没洗完,特特上前,叩响了浴室的门扉:
  “三爷,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没睡。”
  正在疯狂地恶补着生理常识的秦北冥沉声回了一句,顺势将搜索引擎里的搜索记录一键清空。
  待一切准备就绪,这才故作镇定地走出了浴室。
  至于他过去半小时内搜索过的内容,诸如如何营造氛围感,如何把握分寸等等,都已经熟记于心。可不知怎的,当他触及到凌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之后,大脑却突然宕机,将之前恶补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三爷,快来尝尝我亲自煲的羊肉汤。”
  凌墨并未察觉到秦北冥此刻的紧张,摆上了碗筷之后,便两眼灼灼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一桌用以补肾补气的菜色上。
  “好。”
  一开始,秦北冥并未发觉哪里不大对劲儿。
  可当他落座之后,才意识到这一桌的菜,足够要去他半条命。
  韭菜炒生蚝,补肾。
  羊肉汤,大补。
  爆炒大葱,功效同上。
  ……
  秦北冥抽了抽嘴角,试探性地问道:
  “这一桌子,都要吃完?”
  “能吃完最好。”
  “要不然,留点儿明天?”
  秦北冥不确定自己吃完这么一桌子后,还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做个“正经人”。
  不过,他又不想让凌墨白忙活一场,瞬间变身为没有感情的干饭机器。
  平心而论,凌墨的厨艺并不算精进。
  这一桌子的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羊肉汤甚至还有些半生不熟。
  秦北冥倒也不嫌弃,筷子全程未停过,单靠意念,就能脑补出满满的氛围感。
  “三爷,你慢点吃?别噎着。”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还会这样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地用餐,忙给他递了杯水。
  许是对这些食材的功效没什么把握,犹豫再三,她终是打开了尘封许久的投影机,略有些忐忑地放映了刚从魅狐那儿要来的爱情动作大片。
  “这是什么?”
  秦北冥扫了眼投影上衣衫半褪的美艳女郎,英挺的剑眉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凌墨在秦北冥探究的眸光中,亦不动声色地红了脸,压低了声道:
  “动作片。”
  “咳咳——”
  秦北冥差点儿被凌墨的回答呛死,二话不说,直接夺过了她手中的遥控器,尤为严肃地道:
  “不准看。”
  “其实吧,我觉得看看也是无妨...”
  凌墨小声地念叨着,此刻已然尴尬到了极点。
  要不是为了早日解去秦北冥体内的锁寐剧毒,她何须这般煞费苦心?
  “不准。”秦北冥放下了碗筷,不容商榷地道。
  凌墨显得有些郁闷,低声嗫嚅道: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就不能通融一下?”
  “墨墨,你知不知道自己才几岁?有些事儿你须得想到后果。”秦北冥将一桌子的菜吃的一滴不剩之后,突然开了口。
  此刻的他,看起来活像个老干部,面容严肃,语音严厉,透着一股子威严。
  凌墨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依旧坚定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所有结果都在我能够承受的范围之中。”
  “快去睡觉。这事没得商量。”
  秦北冥本就是极有原则一个人,他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
  她这才多大,太早怀孕必定会损害到本体。
  再者就是,他不情愿她的青春被所谓的责任所束缚。
  她的同龄人都在无忧无虑地吃喝玩乐,她凭什么要为了他的健康,承受这么多?
  当然,另一方面,他亦觉得自己十分的不识抬举。
  凌墨生性傲娇冷淡,想来她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会做到这一步。
  可他却不解风情地训斥了她一顿,真是该死...
  “我回房了。”
  凌墨闷闷地应了一声,将满腔的焦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锁寐剧毒一日不解,她就没办法睡个安稳的好觉。
  她这辈子,似乎总是在失去。
  直至遇见了秦北冥之后,才知上天已然十分厚待她。如若让她失去秦北冥,她必定会痛不欲生。
  奈何,秦北冥犯起倔来,谁都说不动他。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凌墨仍有些不甘心,索性灌下了大半瓶的红酒,借着醺然的醉意,大咧咧地敲响了隔壁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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