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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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看
  次日,是阴天。
  连着两礼拜高温终于有退场的趋势。
  昨天玩得太疯,八百年没这么折腾过了,初宁贪睡,早上起晚。
  “坏了坏了,要迟到了。”
  她光着脚从卧室奔到洗手间,披头散发地洗漱。
  迎璟给她把鞋拎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脚边,“这么急干什么?
  地上凉,抬抬脚。”
  初宁敷衍地照做,下一秒,拖鞋就被迎璟套了进去。
  先左脚,后右脚。
  “我八点半有个会要开,来不及了。”
  初宁呼噜呼噜吐掉漱口水,伸手够了条毛巾,稀里哗啦地放水洗脸。
  迎璟给她穿完鞋,又从厨房打包了早餐,边忙边说:“什么会啊?
  你怎么一天跟超人似的,能不能做个正常点的朝九晚五小白领?”
  初宁对着镜子化妆,张嘴的幅度不敢太大,口齿不清地回:“小白领哪儿来的钱养你啊?”
  迎璟越听越不对劲,心里其实是不太痛快的。
  但一想,她也只是随口玩笑,便把那份不悦压了下去。
  “吃早餐啊你。”
  “不吃了不吃了。”
  初宁拿包,找车钥匙,风风火火的女汉子,换高跟鞋的时候,一只手扶着墙,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几点的高铁?”
  “十一点那趟。”
  迎璟无神无色地答,又给理由:“我大伯今天过生日,得赶回去道贺,没办法,年年这样,缺席不得。”
  初宁看了他一眼,笑了下,“我又没拦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迎璟嘿嘿两声笑,也不反驳。
  他走过来,把早餐塞她手里,“车上吃,必须吃。”
  表情蛮强硬的。
  初宁顺从,“好。”
  手刚搭上门把,人又被拽了回去。
  “就这么走了?”
  迎璟搂住她的腰,把人往身上压。
  初宁拎着早餐的那只手不方便,便只用一只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迎璟不放人,眼神漆漆地望着。
  初宁又是一亲,摸摸他的脸,“真得走了,开学见。”
  迎璟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初宁关门前,侧身落了句,“到高铁站了给我发个短信。”
  迎璟撇了撇嘴角,一瞬即逝,“嗯。”
  ——
  初宁组织公司主管以上的管理人员开会,那份新能源汽车项目书的审批意见已经下来,为着这事,讨论忙活了一上午。
  十点半才散会。
  初宁留了两个技术骨干谈事儿,也就是在这时,收到迎璟的短信。
  “我上车了。”
  她看了眼,回了个好字,又继续。
  二十分钟后,节点梳理清楚,才总算能够喘口气。
  初宁喝着水,看了一遍早上乱七八糟的未读短信,证券公司的早报,中国移动的促销,还有一些垃圾信息。
  退出时,她手指一顿,神使鬼差地点开了百度。
  北京——杏城,高铁。
  一搜索,弹出一大串,初宁往下划拉,盯着某一时间段看了好几秒。
  怕出错,又刷新了一遍。
  早上他怎么说来着?
  十一点的高铁?
  可列车时刻表上,十一点左右,根本就没有去杏城的车。
  初宁又返回短信,迎璟的排在最前头:“我上车了。”
  她安静一瞬,将屏幕翻转朝下,面无表情地搁在桌面上。
  ——
  二环商圈的某咖啡馆。
  工作日,又是上午,人员清冷。
  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十分,迎璟等了有一会儿了,半杯水下肚,他又看了眼时间。
  门口一阵风铃声,有客人,服务生礼貌迎接:“先生您好。”
  “有人。”
  一道沉沉的男声。
  迎璟回头,唐耀一身polo衫,风姿飒飒地进来了。
  他今天的穿着还算休闲,身后跟着姜齐,姜秘书拎着公文包,斯文的无框眼镜架在鼻梁,精英范儿绝了。
  “抱歉,飞机误点,我迟到了。”
  唐耀款款落座,话虽客气,但语气并没有温度。
  纯属客套。
  “没事,我也刚到。”
  迎璟指着,“喝点什么?”
  姜齐代唐耀先回答:“我去点。”
  人走,就剩他们俩。
  唐耀是个干脆利落的生意人,不管干什么,从来直言不讳,这是效率,是手腕,是不浪费时间。
  他开门见山,“你考虑得怎么样?”
  迎璟面色平静,像是早有了答案,他没一点纠结和犹豫,刚要开口。
  “想清楚了再说。”
  唐耀适时打断。
  这人啊,就是审时度势,观察甚微。
  先把你心思猜准了,再出其不意地来一句委婉的提醒,这下好了,原本坚持不移的主意,又微妙地缩了下头。
  迎璟闭声,字眼咽进了喉咙。
  唐耀忽地一笑,坐直了些,双手交握于桌面,说:“我看了你们的比赛,操作很稳定,心态很正。
  当时不紧张?”
  这叫迎璟意外,他抬起头,“那天您也在现场?”
  “在。
  但不坐看台。
  你们的虚拟仿真技术,成长得出乎我意料。”
  唐耀闲聊一般,语速慢,态度亲,竟是感慨:“想起了我自己,学生时代,怎么就没好好念书?”
  又低头一笑,“光顾着倒腾霸王机去了。”
  唐耀把话题有意无意地往共同点上靠,很容易引起共鸣,拉近距离。
  果然,迎璟状态放松了些,顺着话茬聊下去,“现在国内的环境宽松多了,有平台,有条件,也有先辈积累下来的经验,能够少走很多弯路。”
  “弯路从来都不会少。”
  唐耀淡定道:“只要在追求,在进步,在研究,那这条路,就永远没有终点。”
  迎璟心有戚戚焉。
  唐耀:“我对你有眼缘,对你们的项目也感兴趣。
  航发技术也是明耀科创未来三年的重点发展方向之一。
  我有准备,有资本,有决心,有态度。
  我要做,就做最好。
  迎璟,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我需要人才,你仔细想想,你需要的是什么?”
  问题抛出来,却根本没打算给对方思索的机会。
  唐耀笃定,自信,自问自答道:“心无旁骛。”
  雄厚的资本,无后顾之忧的保障,先进的技术支持,以及与国际接轨的基建设备。
  科研就是一种概率。
  这种不确定的本身,决定了它注定是不平凡,不容易的。
  迎璟在走的这条路,迈出第一步,就没法再回头。
  不得不承认,唐耀说中了他的心思。
  这是他从小的兴趣,是他寒窗十余载的梦想,是他心里的目标。
  能有这么好的条件保驾护航……不动心是假。
  唐耀停顿片刻,给他短暂思考的时间,又步步攻略:“我们可以谈条件,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提。”
  能得唐总这一句承诺的人,不多。
  迎璟十指微微蜷曲,摩挲着玻璃水杯,心里乱,之前的决定被彻底打散,没了主意。
  “谢谢您,但项目不是我一个人的,我需要与团队成员一起商量。”
  唐耀淡笑,目光如鹰,看透他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情绪。
  “迎璟,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做大事时,最忌讳的是感情用事。”
  他勾起嘴角,似嘲讽:“是不是只要能够收买你,哪怕对方让你卖一辈子命,你也会无条件地答应?”
  这话有点尖锐,但话糙理不糙。
  迎璟微微蹙起了眉头。
  都到这份上了,也就直言不讳了,唐耀指名道姓,“宁总慧眼识英雄,是个有眼光的人。
  但她的实力,还不够照亮这条道儿。
  你要是惦念她的恩情,我认可。
  但你要想在这个领域做出名堂,光有感情是没用的,把一手好牌,活生生地拆得稀巴烂,值当?”
  唐耀眼露狂妄之色,盖棺定论,道:“愚蠢,只会让人看不起。”
  这一波可攻可守的话,刚柔并济,动之以理。
  这种路数,他又是数次抛出茂盛橄榄枝的那一方,换做大多数人,早就感恩戴德地答应了。
  但唐耀低估了迎璟。
  安静片刻,还是那句话:“谢谢您,但我需要与团队商量。”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呐。
  唐耀也算碰到了轴人,眉峰下压,再无方才温和之色,低声,带着寒气:“航空行业,十之八九为垄断,没有过硬的关系,就算你技术再巅峰造极,没有渠道,你玩得起?”
  鄙意,还带着漫不经心的威胁,极有压迫感。
  迎璟和他对视,八风不动。
  眼里的勇字,不比唐耀弱。
  他音轻,并且带着一丝不屑,一字一字说:“玩不起,我就毁了它。”
  唐耀微曲在桌面上的手指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这个年轻人,能屈能伸,有智慧,有血肉,有天分,也讲情分。
  或许不够理智,但以他目前的阅历以及年龄客观来说,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后生可畏啊。
  这一刻,唐耀内心的某种立场,又悄然地变动。
  他敛了敛神色,无过多反应,只起身,伸出手,“明耀科创一向惜才,希望你再考虑。
  明耀的大门会一直对你敞开。”
  迎璟目光探究,扫他一眼。
  唐耀看穿他心思,坚持道:“我只做唯一。”
  五个字,迎璟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跨出座位,转身要走。
  他没有去握唐耀的手。
  姜秘书走过来,慢声揣度:“唐总,需要我去处理吗?”
  “不用。”
  唐耀揉了揉眉心,刚下飞机的疲倦越发沉重:“由他去吧,他会答应的。”
  今天降温,三伏天的热浪退潮,但空气闷热依旧。
  迎璟坐在地铁上,看了看时间,算计了一番,摸出手机,适时给初宁发了条短信:
  “我到杏城了,刚出站。
  [亲亲]”
  发送成功,他像是不敢再看,飞快地揣进裤兜。
  为什么?
  心虚着唉!
  把式要做全套才逼真,心思缜密全用在这上头了。
  迎璟又是一阵发虚,意识到,自个儿是在欺骗女朋友啊。
  懊恼和自责在身体里东摇西荡。
  但,他也没办法。
  其实在航空科技大赛之前,唐耀就两次找过他谈合作。
  平心而论,明耀科创的实力太强大,开出的条件也是一等一,但他们的坚持也执拗,坚持企业的核心原则,即:完全控股,完全入资,完全自主——不接受任何别家资本的注入,尤其在企业未来的重点发展项目上。
  如此,便要舍弃初宁。
  初宁啊初宁,这是迎璟心头的化骨绵掌。
  而且,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那次在饭局,被她撞见自己跟唐耀在一块。
  她当时的眼神,失望透顶,还生生砸了两滴泪下来,迎璟心里那个悲伤啊,自觉地给自个儿贴上了“大家好,我是渣渣璟”的标签。
  如今就更不用说。
  初宁是第一位,他绝不会让她不高兴。
  加之他们那段时间一直在冷战,很多事也就无从说起,久了,就更不必再提。
  迎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撒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但愿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翻篇,迎璟淡定地想。
  ——
  这个匆忙,短暂,充实,又神奇的暑假,只剩二十多天了。
  迎璟待杏城,也不是没想过提前去北京。
  但初宁忙,上周去合肥,上上周去西宁,每趟出差来回就是五六天,跟空中飞人似的。
  别说去北京解解相思之苦,就连跟她打电话都要挑时间。
  白天跑工地,考察项目,晚上各式饭局和应酬。
  好不容易闲下来,那也是夜深人静零点以后了。
  听见里头声音打飘飘,那肯定是喝多了酒。
  迎璟心疼她,可又无能为力。
  好在初宁酒量还不错,睡一觉,第二天又是一条女汉子。
  而且记性绝佳,挂念着小男友的情绪,早上一定给他打去电话,顺着话哄他,应他,倒也像是一般情侣要做的事儿。
  有时候六点电话就来了,迎璟还窝在床上睡觉,神志不清的。
  初宁最喜欢这时候逗弄他,故意软着声音,一口一个小璟同志,你想我吗?
  吴侬细语,娇娇媚媚。
  人都说,这个年龄,牵牵手都能硬。
  啊呸。
  迎璟听着她的声音,浑身都是软的,无奈地掀开被子,往里瞅了眼。
  只有它是硬的。
  就这样,暑假在这种暧昧又不太过劲的状态里,正式结束。
  九月,秋老虎,新学期已至。
  迎璟在群里通知过,让全队成员提前一天到校。
  集合开会。
  相聚后,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哇靠,张怀玉,你丫下田干活了吧?
  黑得跟非洲同胞似的!”
  周圆围着她大呼小叫。
  张怀玉那个烦呐,踹他一脚大屁墩:“滚滚滚,我这是黑美人,健康!你懂个屁!”
  祈遇从老家背来一大袋子特产,腊鱼腊肉豆酱,打了真空包装,天热也保持住了味道。
  他是老好人,人人有份。
  迎璟拆了一包豆豉试味,包装袋撕开,那个味啊!
  隔壁舍友隔墙嚎啕:“谁拉屎不关门呐!”
  大家笑作一团,张怀玉抓了一把就往周圆口里塞,“快关门!”
  万鹏鹏正好推门进来,皱着眉头:“……什么味儿啊?”
  周圆吃了张怀玉这嘴安利,转移注意力,“万大少爷!你的兰博基尼尼呢?
  我要坐!”
  众人鸡皮疙瘩抖落一地,齐声大呼:“恶心不死你!”
  又是一年开学季,夏天的尾巴恋恋不舍,虽高温,但夜风悄悄捎来了早秋的气息。
  晚上。
  迎璟握着手机,眼巴巴地盯着那个名字。
  微信聊天页面,十二条信息全是他在刷屏:
  “我到学校了。”
  “宿舍卫生也搞干净了。”
  “我也洗过澡啦,喷香喷香的~~”
  ……
  “明天团队新学期第一次开会,你来不来啊?”
  初宁在厦门出差,好像是做什么市场调研,能让她亲自带队,可见蛮有分量。
  迎璟守了一晚上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又怕打扰她饭局,可她老是不回信息,他也担心得要死。
  喝醉了?
  她身边有人帮忙挡酒吗?
  回宾馆怎么办,谁扶她啊?
  越想越心焦。
  迎璟甚至开始查北京至厦门最近一班的机票。
  微信来回复了。
  一个字:“来。”
  迎璟瞬间安心,迅速打字:“你忙完了?
  明天回北京?
  我现在给你打电话?”
  手指又停住,想了想,给这句话后头加了三个字:……可以吗?
  石沉大海。
  手机又沉睡了。
  哎……
  迎璟仰躺着,盯着天花板,屏幕盖在胸口,怔怔地发着呆。
  ——
  第二天的开会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完全是为了迁就初宁的日程,飞机五点抵达北京,又是晚高峰,一路便秘似的堵,总算踩着点赶了过来。
  时隔这么久的再见面,竟然是为了公事。
  两位建设社会主义的大好青年啊!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初宁一身风尘,但也不掩美貌。
  裙装是donnakaran的今夏新款,无袖上衣,脖间一条珍珠坠子,很有御姐范儿。
  她好像晒不黑,太阳越大,皮肤怎还越来越白了。
  自进门,迎璟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撕下来过。
  初宁却淡淡掠了眼,波澜不惊,情绪不明。
  开会吧。
  迎璟没分心太久,很快专注,把这学期的构思、计划以及假期总结的一些问题和看法,都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
  然后进行讨论,各抒己见。
  初宁也看出来,迎璟和祈遇是主力,计算机这块是万鹏鹏,唯一的女生,张怀玉,自然是起细致梳理的作用。
  分工合理,人员配备精简却有效。
  大伙儿从技术层面进行了阐述,然后说到这学期的打算,产生了分歧。
  不是队员与队员之间没统一,而是初宁。
  迎璟说:“我想了两种方案,我们把第二种方案重新做一遍,对比一下哪种更好。”
  听到这句时,初宁打断,“是目前的技术出了问题?”
  迎璟看向她:“没有。
  但我觉得采用第二种,可能有更好的效果。”
  “可能?
  更好?”
  初宁划出重点词,指明道:“那也就是说,现有的效果已经是OK的——那为什么还要重复做?”
  “精益求精。”
  “但加快研产结合,出成品,才能开展后续的销售工作。”
  初宁说:“只有技术产品出来了,我才能依据它找渠道,研究方案。”
  她站的角度,是快速变现,投入产出。
  本来前期投入就已经很多了,这又来个planB,无异于从头开始,太耽误了。
  但公事公办的时候,迎璟极其执着,一口否认:“不行。”
  初宁皱眉:“继续研发我同意,但能不能放在下一步?”
  迎璟遵从内心,谨慎认真,牵扯到专业问题,根本没得商量。
  还是俩字:“不行。”
  初宁无语,目光扫了一圈其他人。
  任谁都嗅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哪儿敢发表意见?
  可偏偏——
  “我赞同小璟的!”
  张怀玉的胳膊噌的一下举高,态度明朗着!
  这下可好,二比一。
  初宁还记得呢,这女孩儿,很久以前在KTV,向迎璟表过白。
  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
  呵。
  初宁心底冒出一丈无名火,看着迎璟,又看着张怀玉,巧了,这一瞬,这两人互相对视,还自发默契地笑了下。
  “行。
  你们继续开会。”
  初宁站起身,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公司还有事,你们决定,我先走了。”
  “哎!宁总。”
  “——宁姐。”
  周圆和祈遇一先一后,晚了,人已经拧开门,走掉啦。
  迎璟后知后觉,惨了,惨了惨了。
  他匆忙的也起了身,撂话:“开的差不多了,散会,有事儿群里说啊!”
  人便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
  祈遇和周圆对望一眼,莫名其妙哦!
  ——
  九月的夜还是热。
  迎璟追到楼下,初宁的背影款款,高跟鞋往上,两条腿白皙匀称。
  正往车边走。
  “你等等我。”
  “唉!初宁。”
  迎璟追上来,扯住她的手,“这不是谈公事吗,各抒己见很正常的。”
  “起开。”
  初宁蹭开。
  他又拉住。
  她再甩,他再牵。
  最后这下初宁使了力气,模样儿凶,看着他,“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听不进意见的主。”
  “我怎么听不进意见了?”
  “那我刚才说的,你真仔细想过?”
  初宁强调:“站在我的角度,我的立场。”
  迎璟抿了抿唇,半晌没作声。
  “还有帮手啊,挺配合啊,热情的,那小手一举高,我还以为哪儿冒出土的白豆芽。”
  初宁冷飕飕的,眼神不屑。
  “噗。”
  没忍住,迎璟笑了出来。
  “你还笑?
  !”
  初宁眉头更深,她一直是微微仰头的,迎璟个子高,背脊挺拔的大男生,垂着视线,就有种天然的碾压优势。
  “早知道不来开这个会了,我出差都快累死,下了飞机往这边赶。”
  “呵,我发现你们队员之间感情还挺好啊,联合抗敌,一致对外是吧?”
  “下次有你主持的会,我一概不参加。”
  初宁仰着脖子,怨气相当大,嘴巴一张一合就没停过。
  突然,迎璟一把抱起她。
  初宁吓得尖叫:“你干嘛!”
  转了半圈,眼睛一晕,就被迎璟抱上了台阶。
  三层台阶,把人放下。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不错,身高对等了。
  迎璟眼角弯着,隐着淡淡的笑,痞气道:“看你一直仰着头,够累的,站这儿,这里高度合适,你接着骂,想怎么骂都行,我听着。”
  初宁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忍着笑,佯装生气,别过头不看他,低声嚷了句:“……不要脸。”
  迎璟还蛮受用,舔着脸凑近,“是,不要脸,只想要你。”
  初宁心尖儿颤。
  迎璟又软下语气,猛地把人抱住,脑袋一低,在她胸口真情实感地蹭了起来,闷声道:“……这么久不见,我们不要一见面就吵架好不好?”
  一颗心,被他蹭得像泡过水的海绵。
  情意和思念迅速膨胀,初宁也舍不得了,瓮声瓮气地应了句,“……好。”
  然后掰过迎璟的脸,舌尖缠舌尖,不管不顾地送上了美人儿吻。
  身后,四楼窗户。
  三个黑漆漆的脑袋你推我挤地往下伸,周圆、祈遇、万鹏鹏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声起哄:“哦!”
  声音大的啊,迎璟条件反射的要松开。
  初宁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诱哄道:“——让他们看。”
  然后堵上唇,越吻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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